蘇老太太聽了,這纔不再發問,而是說起了別的:“那住在悅來客棧裡的菲芸,今日從東府後門處進去了。”蘇老太太雙眼發亮的道:“不知道戚淑芬那個賤人看到自己已死的孫女又活生生的回來。臉上會是何種表情?”
蘇熙芸聞言倒也沒有太過吃驚,她知道蘇菲芸終究還是會走上這條路的,因此只道:“祖母,那五妹妹回來這件事情又沒有被外人知道?”
“這件事情傳出去對咱們一絲好處也沒有,爲何要讓外人知道?”蘇老太不屑道:“而且還容易影響到咱們伯府的名聲,我老婆子關心這麼多,只是怕她戚淑芬丟人罷了!”
聽了這話,蘇熙芸沒有吭聲。
蘇老太太什麼人,她心中還是有數的,只要有能夠讓戚老太太丟臉的事情,她跑的絕對是最快的人。蘇菲芸這件事情她沒有插手,肯定有別的原因。
“祖母,那咱們需要注意什麼?”蘇熙芸開口問道。
蘇老太太正要叮囑蘇熙芸一番,見她這樣說。於是順口便道:“東府這件事情你不要再攙和了,倘若有人問起,你就說你之前沒有見過她。知道嗎?”
先把關係撇清,然後再落井下石,這的確是蘇老太太的一貫作風。
蘇熙芸點點頭,道:“祖母。熙芸知道了。”
蘇老太太見她答應了,心中還是滿意的,多的,她也不想一股腦兒全部告訴這個孫女,因此便揮揮手道;“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歇着吧!”
蘇熙芸應了一聲,然後退了下去。
蘇老太太着她離開的背影。臉上帶了一絲淡笑。
那個名叫珍珠的丫鬟已經逐漸取得了她的信任,真好。相信假以時日,定能派上大用場。女丸撲才。
蘇熙芸回到沁芳居內,卻開口問珍珠道:“今日是幾號了?”
珍珠歪着腦袋想了一下道:“小姐,今日二十一了。”
蘇熙芸點點頭,叫她退下去,自己在心中算了起來。
蘇黛雲肚子裡的孩子,還有差不多十日就該生產了。此刻的她,不知道過的好不好?蘇熙芸的心擔憂了起來。
皇宮,御書房內。
“皇上,這次去江南視察的任務就交給兒臣罷!兒子一定會好好辦差,絕不會給父皇您丟臉。”太子齊震跪在御案前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臉色虔誠的道。
正在批閱奏摺的皇帝,聞言從高高厚厚的書案堆裡探出腦袋來,瞧了他一眼,復又低下頭去,好半天才道:“你爲何想要去江南?京城還呆不住你?不夠你搜的?”
聽了這話,太子心中一跳,面上卻平靜道:“父皇,兒臣最近一段時間並沒有派人在京城裡亂搜。請父皇明察!”
“那不過是因爲蘇家那個大女兒早就不在京城裡了。”皇帝終於探出頭來,瞧着太子道:“那你說說,你爲何一意孤行,非要去江南?”
太子聞言,無奈嘆口氣道:“父皇,安側妃的孩子滑胎,兒子已經查明的確是跟太子妃有關係,可母后卻叫兒子以大局爲重,不僅沒有責罰石氏,反而還將那安側妃從東宮裡挪出去了,兒子今年唯一的一個子嗣又沒有了。這東宮實在是呆不下去,兒子就想着去的遠遠的,眼不見,心不亂。正好父皇您要委派大臣去江南視察,所以兒子就親自前來請旨了。”
皇上倒是沒有想到能聽到太子說出這樣一番垂頭喪氣的話來,他不禁盯着這個兒子瞧了兩眼,見他面上全是心灰意冷之色,他便知道,安側妃那個孩子沒了,對太子的打擊非常之大。
終於,皇上擺了擺手,道:“好了,你願意去就去吧!不過要早些回來,不許在外頭給我搜刮民脂民膏。”
“是!父皇!”太子見皇上應允了,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喜悅來,只不過仍然不能沖垮掉他滿臉的陰鬱之氣。
皇上會回頭,示意他退下去,然後又將頭埋在了奏章之中。
當日下午,太子便收拾行李,在京郊碼頭坐上大船一路往江南而去。
當太子妃石氏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太子已經人去樓空了,氣的她差點將自己寢宮內的東西都給砸爛了。而皇后娘娘知道她的暴行之後,又將她叫過去訓斥了一頓。
“石氏,你應該清楚,這次要不是本宮在太子與皇上面前一力將你保了下來,你的太子妃之位不可能做到現在的。震兒他廢你之心由來已久,而你還不知道收斂的話,連本宮也幫不了你。”皇后皺眉對着太子妃道。
太子妃一聽,頓時嚇的魂飛魄散,她連滾帶爬的來到皇后身邊,抱着她的大腿哭訴道:“母后,兒媳沒有陷害安側妃!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我弄掉的……”
“不要再狡辯了,難道震兒將那些證據丟在你臉上的時候,你心中竟一絲愧疚也無?”皇后盯着太子妃,語氣冰冷:“震兒幾年已經十二有二,但膝下仍舊空虛,你身爲太子妃,生不出兒子來,那也罷了,可你卻攔着不讓旁人也給震兒生孩子是怎麼一回事?難道你想讓他絕後?”說到最後,皇后眼裡,已經含了一絲怒氣。
太子妃見狀,頓時渾身哆嗦了一下,她再也不替自己狡辯什麼了,只低頭道:“母后,你說的話,兒媳牢記在心,今後定不會再犯。”
皇后瞧了瞧她那楚楚可憐的樣子,嘆口氣道:“石氏,你做了七年太子妃,對震兒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無論如何,本宮也不想讓人輕易將你的位置取代了去,可你仍舊執迷不悟的話,本宮也不會管你了。”
東宮無子嗣,太子妃至少有一多半的功勞。
“是!母后!兒媳今後再也不敢了!等太子從江南迴來,兒媳就會勸他廣納姬妾,再也不會像從前那般了!”太子妃連忙保證道。
皇后瞧了她一眼,忽然開口道:“你可記得半年之前不聲不響從別院裡消失的那個蘇大小姐?”
太子妃已經好久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了,皇后猛然間提起,她不由愣了楞,這才五味雜陳的道:“兒媳記得,太子從來都不曾忘記過她。”就連那個安側妃也是因爲長的與蘇黛雲有三分相似才能榮獲寵幸的。石氏又怎麼會忘記她?
皇后看了看她神情,忽然慢慢開口道:“倘若她突然回來,你會不會接受她?”
一聽見這話,太子妃頓時一張臉驚的煞白。
好半天,她才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母后說笑了,太子既然從未曾忘記過她,兒媳自然會對她歡迎之至。”天知道她是怎樣才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出這句話來的!
這東宮,誰都可以進,唯獨這蘇黛雲不可以!
太子妃的眼眸之中有一絲兇狠之色一閃而過,但卻還是被皇后給捕捉到了。她嘆息一聲,終於改口道:“本宮跟你說這些,只是讓你將心放寬一些,太子若仍無子嗣,這太子之位可就岌岌可危,他倒臺了,你這太子妃也得不了什麼好去。”
“兒媳知道!”石氏面上一凜,鄭重道。
皇后瞧了瞧她,終於不再說什麼,起身去了內室去了。
太子妃渾渾噩噩的回到東宮,越想皇后的話,越覺得不對,當即便將自己孃家嫂嫂,石家的當家夫人林氏從宮外召了進來。
“嫂子,你去告訴我哥哥,叫他多派些人手,趕快沿着水路去江南瞧瞧太子做什麼去了!”太子妃一見到林氏,當即便激動的握住她的手道。
林氏卻有些不解:“太子不過是去視察民情去了,頂多一個月的時間就回來,你怎麼擔心成了這個樣子?”
石氏便將剛纔皇后跟自己說的那番話講了一遍,末了,接着道:“那蘇黛雲消失了大半年,也不知道死了沒有,我心中總有些不太踏實的感覺,嫂嫂,你還是讓哥哥跟着去看看比較妥當!”石氏面色相當堅定。
林氏聽了卻搖頭道:“太子妃,你也太杞人憂天了!那蘇黛雲這大半年到底去了何處,又有誰知道?她在江南的可能性非常的小,再說江南那麼大,太子能剛好碰上她的機率有多大?那就跟你生個兒子一樣難!”
“皇上如今給你哥安排的職務是九門提督,他根本就離不開京城,你叫他如何去江南?”林氏一一將太子妃的話反駁了回去,總之就一個字,不去。
石氏頓時惱怒起來,她氣道:“以防萬一總是好的!太子這大半年來從來未曾忘記過姓蘇的那個賤人,這次她要是回來,那我這個太子妃之位可就岌岌可危了!”思及皇后剛剛警告她的話,石氏眼圈兒不由一紅。
林氏見了,越發的不信了:“太子再忘不了她又能怎樣?她不過是個被休棄的下堂婦,而且還有水性楊花的名聲在外,皇上與娘娘一輩子都不會答應她進宮去,你怕個什麼?”林氏一字一句道:“那蘇氏的孩子半年前就沒了,她什麼都不能跟你搶,你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