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阿蠻親手所寫的那封信終於來到蘇黛雲的手裡的時候,她是相當詫異的,不由的再一次問了琴香一遍:“你確定這封信是乾清宮的小太監德喜送來的?”
“是的,側妃娘娘!”琴香緩緩開口道:“今日皇上賞賜了太子殿下一盆極品蘭花。殿下轉手便命德喜給送到咱們宮裡來了,這封信,就是德喜偷偷塞給奴婢的。”
蘇黛雲聽了這話,不由的去望眼前不遠處的多寶閣,那上頭擱着一盆素裝淡裹,亭亭玉立的蘭花,此時開的正豔,興許是想到了太子,蘇黛雲的臉上不由的出現一絲笑容來:“殿下倒是時時刻刻的記着我。”
“可不是呢!娘娘!”琴香在一旁笑着道:“後來皇上知道了這事兒,也曾笑話了殿下一陣子呢!”
蘇黛雲微微一笑。低頭去看手中的信封。上頭沒有落款沒有題字,但去有一股淡淡的藥香,蘇黛雲一看之下便知道這是阿蠻寫給她的。只不過這封信卻是由乾清宮的太監德喜送來的,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但不管怎樣,石側妃絕不會懷疑到這上頭總是對的。這些天來石側妃時不時的上躥下跳,蘇黛雲不是沒有察覺。
阿蠻,她的本事什麼時候這樣大了?連乾清宮的太監都能收爲己用,這可真不能小覬。
蘇黛雲在心中想了一下,然後慢慢打開了那封信。
上頭沒有寫別的,只是詢問她那個孩子的親人家鄉到底是在哪裡而已。阿蠻這樣問。不過是想要將那個孩子送走,另外,信的末尾還有幾句淡淡的問候。
蘇黛雲命琴香將燭臺點燃端來,將手中信紙往上一拋,親眼看着它化爲灰燼。
琴香在一旁瞧着,默不作聲。
“你去將文房四寶端來,另外,再將窗子打開。”蘇黛雲淡淡吩咐道。彼時,她還在牀上躺着,後背是一個厚厚的枕頭。
琴香應了,忙去書房裡取來文房四寶。當她去開窗子的時候,不禁有些遲疑:“娘娘,您如今還在坐月子,這窗如何能開?您着了風可怎麼辦?”
“沒事,你開吧,等屋子裡的味道散了再關。”蘇黛雲漫不經心的道,說着,努力將身子往前傾。硬是在牀前的矮几上提筆給阿蠻寫回信。
琴香看了看蘇黛雲艱難的模樣,心中有些心疼,卻也只能將窗子打開,等剛剛焚燒信紙所產生的紙灰味道散去了,她才重新將窗子關好。幸虧小胤川是在隔壁偏殿裡由奶孃照看着的,不然聞了這個味道一定會哇哇大哭。
沒一會兒,蘇黛雲便將回信寫好了,阿蠻問的簡單,她回答的也簡單。末了,在最後的時候,她也淡淡的問候了幾句。之後。她便將信紙交給琴香,命她找來個信封將其裝好,依舊原路給德喜送過去。
理由也很好找,剛剛德喜不是送了盆花過來嗎?蘇黛雲便派琴香過去道謝。
石側妃在金悅宮不能出來,卻佈下了天羅地網等着蘇黛雲與阿蠻往裡鑽。可她她卻決計想不到,這兩個人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互通了消息,而且她還一無所知。
等信平安送到德喜手裡,蘇黛雲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現在只要阿蠻平安將那個孩子送走,那麼這一件事情也就過去了,等出了月子,她騰開手的時候,就可以收拾石側妃了,這個女人最近蹦躂的很是厲害,她有些厭煩了。
金悅宮裡,石側妃聽着薛嬤嬤的稟報,眉頭皺的很緊:“你說祥雲宮這幾天一直都沒有什麼人出入,那裴二小姐也沒有進宮,就只有太子將皇上賞賜的一盆蘭花送了過去?”
“是的,娘娘。”薛嬤嬤恭敬答道:“後來雲側妃收了花,叫自己身邊的大宮女琴香拿了一盤子糕點送給了乾清宮的太監德喜。之後便再也沒有什麼的了。”
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沒有絲毫吸引人的地方,但石側妃卻緊緊的皺起了眉頭,她深信雲側妃蟄伏這兩日都沒有動靜,突然有所動作,那就一定有大事發生。看來,她必須要調查清楚,這個德喜跟雲側妃之間到底有沒有聯繫!
德喜是乾清宮的,這就好辦了……
想起那個眉目俊朗的青年侍衛,石側妃的面孔上頓時出現一絲溫柔笑意。
“薛嬤嬤,你趁着沒人的時候,將這些話告訴齊侍衛……”石側妃湊到了薛嬤嬤耳邊,對着她如此這般的囑咐了一遍。
“娘娘!這,這用不着吧?”薛嬤嬤臉上的表情有些難看:“您跟齊侍衛認識的事情,這可千萬不能被人查出來,不然石家與齊刺史家都會跟着遭殃的啊!”
“你怕什麼?左右不過是叫他去幫本宮查一個太監而已,這能有什麼事情?”石側妃不以爲意的道:“我跟他的事情,當年那麼隱秘,怎麼會被別人發覺?你太小心了。”
這怎麼能一樣?薛嬤嬤還想開口再勸,石側妃便擺擺手道:“好了,這事兒就這樣說定了,你快些去吧!見了齊恆一定要把我的話帶到。”
薛嬤嬤聽了這話,特別想上前去捂石側妃的嘴,齊恆,乃是御前侍衛,其父親是刺史齊淵,這樣身家顯赫的公子,不要說前朝了,就是後宮裡面也是有很多人都知道其大名的,可現在石側妃竟然大咧咧的便說出了那個名字,還叫的那麼親切,倘若被人聽見了,那可是要出大事的啊!
薛嬤嬤擔心的不得了,可她瞧了瞧石側妃的樣子,終於還是將嘴裡的話嚥了下去,只點點頭道:“好,奴婢這就去辦。”說完,便畢恭畢敬的退了下去。
石側妃躺在榻上,微微閉上眼睛,心中不期而然的想起了齊恆。
那時候她未嫁,他未娶,兩個人從惺惺相惜到互相愛戀,期間曾有過很是甜蜜的一段時光。奈何石家老爺與齊刺史朝堂上不合,兩家人之間互相看不順眼,最終,這門親事還是作罷,隨後他進宮做了御前侍衛,她被家族送入宮中做了太子側妃。
從那以後,石側妃原以爲這一輩子再也見不到齊恆了,可是沒有想到的是,有一次她在御花園裡逛,結果就碰見了跟隨在皇上身後的齊恆,她上前請安,但是眼中看的人卻是他。
而齊恆,站在皇帝身後,瞧她瞧的眼睛都直了。
那時候,石側妃纔剛剛懷上太子的子嗣。
她從齊恆的眼中看到了依戀,不捨,還有一絲妒忌,種種跡象表明,這個人心底還是有她的。石側妃心中立刻感覺到了一絲溫暖。而那時候她進宮時日已久,但卻從未得到過太子的寵愛,齊恆的出現,便是她生命裡一道光。
從那之後,石側妃心中便有了齊恆的影子,她對太子求而不得,如今唯有從齊恆身上尋找安慰了。隨後,她的孩子小產,齊恆藉着去後宮裡辦差的機會,曾偷偷的溜過來看過石側妃幾眼。
後來,齊恆便暗地裡幫着石側妃做了好幾件事情,石側妃便再也離不開他了。
這些事情兩個人做的隱蔽,再加上石側妃所住的金悅宮距離御花園倒是很近,因此,這些事情一直都沒有被人發現,現如今石側妃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此刻,石側妃躺在牀上,想着那翩翩少年郎,身上竟然漸漸的熱了起來,她是個正常的女人,長期得不到男人的寵愛,這心中便一直都很壓抑,如今好容易有一個人人能撫慰她的滿腔柔情,她怎麼能不喜愛?
可薛嬤嬤卻是一直都提心吊膽的,她知道這事兒紙包不住火,遲早都會被人給捅出來,可她卻不敢出言去勸石側妃,這個女人脾氣太大,薛嬤嬤害怕被責罰,沒有法子,她只能認命的出去尋找齊恆。夾雜池才。
也是她運氣好,纔出了金悅宮沒多久,便看到了一身侍衛裝束的齊恆大踏步從不遠處走了過來,薛嬤嬤瞧瞧四下無人,忙迎了上去。
“薛嬤嬤,你怎麼會在這裡?”齊恆知道薛嬤嬤是石側妃的心腹,一看到她,他的臉上便洋溢起一絲興奮的笑容來:“可是你家主子有什麼吩咐?”
薛嬤嬤點點頭,眼睛四下裡看了看,見周圍沒有什麼路過的太監宮女,便對着齊恆招了招手,然後往一旁的假山石那裡走去。
齊恆會意,忙跟着走了過去。
“奴婢參見齊公子。”薛嬤嬤對着他盈盈福身。
“嬤嬤請起,請不用多禮。”齊恆連忙道。
薛嬤嬤這才站起身來,湊近齊恆,幾乎是耳語一般的,將石側妃交代給她的話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齊恆聽了,眼中頓時出現一絲厲芒來,他對着薛嬤嬤道:“回去告訴你家主子,叫她不用擔心,我一定會將德喜背後的人查的一清二楚的!”
薛嬤嬤聽了,面上頓時出現一絲喜色來,她點點頭道:“齊公子,那就這樣,這宮裡人多眼雜的,奴婢這就告辭了。”說着,便要離開。
然而齊恆卻將她喊住了:“薛嬤嬤,除了這件事情,你家主子就沒有說過別的?”
薛嬤嬤頓時便覺得自己頭皮有些發麻,她回頭望了齊恆一眼,訕笑道:“齊公子,沒有。”
齊恆目光閃了閃,慢慢開口道:“嬤嬤,你該不會是誆騙我的吧?綵鳳她怎麼可能沒有話交代給我?”
薛嬤嬤有些無奈,她知道,她今日要是不將話說個明白透徹,齊恆是不會放她離開的,當下,她裝出一副猛然間想起來的樣子一拍腦袋道:“瞧我!人老了就是記性差,齊公子您別見怪啊! 我家主子有吩咐的。”說着,她便上前來,湊在齊恆耳邊又耳語般的說了幾句話。
齊恆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亮了。
“嬤嬤,你放心好了,今晚上我一定會去按時赴約的,對了,你給我找一套宮女裝來,要寬大一些的。”下一刻,齊恆湊在薛嬤嬤耳邊同樣輕聲答道。
薛嬤嬤有些狐疑的望了齊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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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嬤嬤,你去拿吧,我大有用處的。”齊恆微微一笑,道。
薛嬤嬤擰不過他,只好返回去拿衣裳,只是走的時候,頗爲不解的望了齊恆兩眼。
不一會兒,薛嬤嬤便返回來了,手中果然拿着一套宮女的衣裳,齊恆接過來看了兩眼,很是滿意的道:“好了,嬤嬤,你回去吧!叫你家主子放心,德喜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薛嬤嬤聽了他這話,忙點點頭,然後逃也似的離開了。
齊恆將衣裳收好,瞧瞧假山外面沒人,這才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