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菊花似乎開得格外的好,還沒到重陽,傲劍山莊裡面就已經被顏色各異的菊花給點綴了起來,秦氏尚還覺得不大滿意,最近有其熱衷於帶着沈重華四處蒐羅名品菊花,倒是叫往年裡受盡苦難的北堂彥鬆了口氣。
傲劍山莊最常見的就是演武場,至於花園什麼的就很稀罕了,本來習慣了也沒什麼,反正整個傲劍山莊就帶着一種大漠孤城一般的恢弘大氣,要是忽然冒出江南風情的園林出來反倒叫人覺得古怪,可是秦氏考慮到今年重陽要向天下英豪宣佈他們夫妻兩個得了個女兒,到時候不管是真心賀喜的還是心懷不軌的,一定會來不少人,傲劍山莊最起碼也該應景一些,菊花是必不可少的。
於是乎,原本寬闊的演武場上就被人爲的鋪滿了遍地菊花,秦氏興致勃勃的拉着沈重華幾人出來觀賞,很謙虛的討教這句話究竟應該怎麼不知纔算得上好。
沈重華出來了,自然少不了秋十三,乾脆打發了秋奴,自己推着秋十三出門賞花,眼見演武場上被鋪了厚厚一層黑土,短短几日功夫就成了菊花的海洋,兩人相顧駭然,俱是搖頭無語。
“快來看看,好不好看?”秦氏根本就不覺得演武場變成花園有什麼不可以的,等到菊花開過了把表面這些土除掉那不還是演武場?“你快看那株綠牡丹,我聽人說這花不好養活,外面也少見的很,碰巧叫我給遇上一株,你看那顏色,好看不?”
綠牡丹不是牡丹。卻是菊花的一種,開出來的花呈現翠色,如同春蘭般惹人憐愛,日光一照隱隱透出些許黃色來,不愧它的名字冠上了花王牡丹的名字。
沈重華其實對這些花兒不怎麼了解,一眼看過去只覺得好看,至於種類名稱那就是兩眼一抹黑了。倒是知道菊花可以入藥。可以泡茶,其餘的就不怎麼關心了。
秋十三卻是極愛菊花的,寧可抱香枝頭老。不隨黃葉舞秋風,他喜歡菊花的品格,風刀霜劍之中開出美麗的花朵,寧可孤芳自賞。也不向東風折腰。
“這十丈垂簾若是栽種的稍高一點應該會好看一些。”他看着一株細長的花瓣往下垂落猶如幕簾一般的白菊,脣角含笑:“被一衆菊花湮沒在其中。那裡還看得出垂簾的風采?”
秦氏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被淹沒在衆多菊花裡的十丈垂簾,那麼多菊花裡面因爲顏色特殊,她就能認得出來綠牡丹和墨荷兩種,知道是珍稀品種早就好勝的安置好了。一聽秋十三的話頓時有些呆愣,十丈垂簾她也是聽說過的,知道也是罕見的名品菊花。只不過在哪兒呢?她怎麼看不見?
秋十三短時間裡面已經認出了不少的名菊,暗暗感慨。帥旗、綠牡丹、十丈垂簾、墨荷還有綠衣紅裳,這些名品菊花居然都在其中,卻因爲好些人的不識貨委委屈屈的跟一衆尋常菊花擠在一起,若不是他喜愛菊花,大概也無法從那麼多的菊花裡面把它們找出來。
秦氏叫了花匠過來把那些珍貴的菊花挪出來,專門找來漂亮精緻的花盆養着,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無意之中湊出來的五大名菊,轉身對着沈重華和秋十三笑眯了眼睛:“那麼多人想要求購一盆名菊卻求而不得,我這是撞什麼大運了,稀裡糊塗居然湊了五種出來,幸好秋公子眼神好,否則叫人看見我把這些珍貴菊花跟野菊花種在一起,不知道要怎麼嘲笑我呢!”
“夫人無意之中其實佈置的很是不錯了!”秋十三誠心誠意的說道:“比如那株帥旗,被一片雛菊烘托着,不是更能顯示出它的風姿來?”
他說的是不是真話秦氏也不計較,只開懷的笑了幾聲,領着兩個人離開了演武場上菊花的海洋:“眼看着就是重陽了,這幾日已經有不少人趕到了,重華啊,你的傷都沒事了吧?”
到時候可是需要她親自出手震懾一下那些心懷不軌之人的,要是有傷在身的話就沒用了。
“放心吧義母,我若是還不好,豈不是壞了十三的招牌了?”沈重華揚起大大的笑臉,卻是大大的讚揚了秋十三的醫術:“不過我聽師兄說,傲劍山莊很少會邀請人進入的,要是到時候那些人想要求取傲劍山莊的兵器怎麼辦?”
跟碧雲莊不同,傲劍山莊屹立武林不單單只是依靠武力,還有一首江湖人望塵莫及的鑄劍技術,否則也不會以傲劍爲名了。傲劍山莊有天底下最好的鑄劍師,每次鑄出的寶劍都會引來無數人爭奪,江湖人,爲了求一樣合適的兵刃可以不擇手段,傲劍山莊以前是嚴格限制人員出入的,卻因爲她給天下武林打開了方便之門,沈重華總覺得的有些惴惴不安。
秦氏聞言笑起來,伸手拉過沈重華,感覺小姑娘的手嫩嫩軟軟的,想到她的身世,不禁大爲憐惜:“你呀,就是心思太多,怕的什麼?我還覺得傲劍山莊沒什麼人氣兒巴不得熱鬧一點兒呢!這回可是借了你的光了,再說我們傲劍山莊的兵器可不是人人都能得的,那還得看緣分,若是有人想要藉此機會行那不軌之事,那可就要被列入不受歡迎的名單了,你想啊,他以後難道就不想再從這裡得到什麼了?一時衝動端了以後的路,誰那麼傻啊?”
沈重華想想也是,臉色溫和了許多,又被秦氏拉着去選新鮮的菊花做吃食,只得無奈的回頭對着秋十三皺了皺鼻子,引來後者一個微微的笑容。
“母親,原來你在這裡。”北堂彥一身墨色勾金邊的束腰衣袍,大步走過來,先對着沈重華和秋十三點了點頭,纔開口對秦氏說道:“碧雲莊來人了,飛揚親自過來的,母親不去見見他?”
“飛揚來了?”秦氏很是驚喜:“我上回見他的時候還是十來歲的孩子呢,這眼看着都要成親了。”說着若有深意的目光落到自家兒子身上,卻被兒子面無表情的擋了回來,眼角抽了抽,對這個不解風情的兒子恨得牙癢癢,心裡越發惦記着兒媳婦的着落了:“我去看看他,你們早就熟悉的也不用我招待了,彥兒這邊兒就交給你了。”
“母親放心吧。”北堂彥微微點頭,秦氏白了兒子一眼之後,終究是忍不住笑出來的走了。
秋十三轉動手指上的扳指,失笑:“北堂兄準備什麼時候成家?你沒看見伯母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抱孫子了?”
沈重華一手捏着垂到身前的頭髮在手指上繞圈兒,一邊歪着腦袋滿是促狹的看着北堂彥:“就是啊,你可不小了呢,我那嫂子有眉目了沒有?”
北堂彥被一身玄衣襯得面如冠玉,越發顯得芝蘭玉樹,聽聞他二人調侃,也不在意,眉梢一挑:“我倒是不着急,不像有的人,還沒有及笄呢就已經給自己找好了歸宿,真是有先見之明。”
沈重華調笑不成,被北堂彥一句話說的紅了臉,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回身去撕扯菊花發泄羞惱之情去了。
秋十三卻是揚起了嘴角,滿臉得意:“所以你要加把勁了,畢竟像我跟重華這樣幸運的人可不多見,若是虛度年華錯失佳人,日後你想要後悔都沒機會了。”
這人好厚的麪皮!北堂彥啞然,勾搭跑了人家還沒有及笄的小姑娘不以爲恥,反倒是深以爲榮,居然還以此振振有詞的勸解起他來了,不禁扶額呻吟道:“算了,我說不過你,不孝有三無後爲大,我總是要給北堂家留下血脈的,不過這事兒哪裡需要那般着急了?不說這個了,重陽在即,你們兩個準備好了嗎?重華的身世可是已經徹底大白天下了,這回沒有青楓擋在前面,血影子幕後的黑手可不會就此罷休。”
秋十三脣角含笑:“你這是在轉移話題嗎?”看着冰塊臉上有皸裂的跡象,笑笑之後沒有繼續調侃他:“他們自然不會輕易罷手,不止他們,安夫人那邊也一樣。”
那個女人還沒達成自己的目的呢,豈會輕易罷休。
不過秋十三心裡有數,以前是認爲沈家的後裔是個男孩子,所以想要殺人滅口,但是如今已經知道倖存的是個女孩,那些人說不定會改變主意。
當年沈家富可敵國的財富在沈家被攻破的時候留下來的不足十之一二,那些令其餘幾家都忍不住眼紅的財富在短短時間裡面不翼而飛了,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人事前轉移了,說不定就是打算等着沈家後人出現之後重振沈家的。
若是個男孩子,自然會想着振興沈家報仇雪恨,但是一個女孩兒,長大了終歸是要嫁人的,女子嫁了人之後就要在後院裡面度過了,這些鉅額財富自然會變成嫁妝一起陪送進男方那邊,說不定現在剩餘的六大家族都在打主意想要娶到沈家僅剩的這位小姐好從中獲利了。
無奈的嘆口氣,他找到一個合心合意的人不容易,想要長相廝守怎麼就這麼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