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從來就沒有遇見過這樣的事情,有些不知所措,愣了一會,我爸纔開口跟我和祈壽說道:“咱們三父子去將你大伯的棺槨給擡起來放到架子上面去吧!”
在我們家鄉,死人的棺槨在入土爲安之前是不能夠落地的,這其中有沒有什麼講究我就真不知曉了。
所以我跟我爸還有祈壽三個人打算去將落到了地上的老光棍的棺槨給擡到架子上面去。可是原本不怎麼重的棺槨忽然一下子變得很是沉重了起來,我們三父子根本就不能夠將棺槨給弄到架子上面去。
那會兒我爸說:“要不去找些人來幫忙將棺槨給擡上去?”
現在剩下的可行的唯一辦法就是出去找人來幫忙,於是我說:“讓我去吧。”
我爸點了點頭,然後就帶着祈壽跟着我走到了院子裡面去了,我出門去找人幫忙。剛剛出門就看見了村子裡面的三個三十出頭的年輕人,我跟他們說這事的時候,他們一臉的驚悚,表示不願意幫忙。
我想應該是聽見了我爸說的老光棍可能是死於傳染病的緣故吧,外加上現在跟老光棍同樣年紀的二胖子也死了,死相卻也跟老光棍八九不離十,這樣子更加的讓人有口說不清了。雖然我是知道老光棍死於抗凝血劑中毒,可是我說的話別人不相信啊。
我倒是沒有怪誰人情涼薄,反正社會無非就是這樣子。
我走了開,朝着村心走了去。
當我再次遇見了可以幫助我的人的時候,那人裝作沒有看見我的樣子,我這個人自尊心蠻強的,看見了別人不是很高興,於是也就沒有開口去求助了。
結果可想而知,我在村子裡面找了一圈我都沒有找到我想要找的人,於是我只好悻悻的回家去。
當我朝着家裡面走去的那刻,我的心被深深的震撼住了。有些情愫,並不是因爲我敏感,才能夠察覺到別人對我的不屑,那是哪種不屑是來自於我的家庭。貧窮總是讓人唾棄的,這點我現在深有感觸。比如在我小的時候,家裡面並沒有因爲醫治我而弄得傾家蕩產,所以我跟大師兩個人走出來根本就不會被別人看不起。
而現在,我什麼都不想說。
等我回到家裡面的時候,我爸看見了我身後並無一人,他也什麼都沒說,等我走進了他的時候,他跟我說了道:“走吧,咱們三父子再試試看,其實也不是很重的。”
我們回到了停放老光棍棺槨的屋子裡面去,老光棍的棺槨依舊橫七豎八的擺在屋子裡面。
那次我們三父子卯足了力氣,令人想不到的事情是居然將老光棍的棺槨給弄上架子上面去了,而且我們卯足的力氣根本就沒有用到多少。
我跟我爸面面相覷地看了一眼,估計那個時候都有些疑惑吧。
老光棍的棺槨擺放上去了之後,我媽就從廚房裡面走出來叫了我們道:“吃飯了!”
“拿到這裡來吃吧!”靈堂裡面不能沒有人守靈,所以我爸說。
我媽皺了皺眉,但是最後也沒有說什麼,我心裡面估計我媽可能是嫌棄老光棍棺槨裡面冒出來的那股氣味。不過老光棍在生前對我們家有這麼大的恩情,於是我也就沒說話。
在靈堂裡面吃掉了晚飯,我媽收拾東西的時候,她不禁發出了感嘆說:“你說明天都沒有人來幫忙,我們怎麼將大哥送上山上去埋葬呢?”
這確實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憑藉我們一己之力,確實不能夠將這麼沉重的棺槨給運送道山上去的。可是村子裡面的人都不敢來我們家裡面了,我們也不可能將老光棍的屍體停放在家裡面太久。
最主要的是天氣慢慢炎熱起來了,要是在停放幾日,估計家裡面就徹底住不了人了。我們都是無家可歸的,如若不是在老光棍這裡遮風避雨,那也只能留宿街頭了。
我悶悶不樂地想着這些,一句話都不說。我爸畢竟是一家之主,於是在那個時候開腔了道:“要不,咱們花錢請人將大哥送到山上去吧!”
“你覺得會有要錢不要命的人嗎?”我說這句話也不是沒有根據,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不錯,但是錢得多;按照我們家現在這個樣子,估計將老光棍跟弄出家裡面又得借錢了。所以請人將老光棍給送到山上去根本就不現實。
再說了人家心裡面都還在恐懼着老光棍是的傳染病死掉的呢!
所以當我爸將話給說了後,我便接上了我爸的話頭說了道:“爸,怎麼可能呢!別說咱家沒錢,就算是咱家有錢,也沒有人來幫忙咱們啊!”
“難不成要眼睜睜的看着大哥在這屋子裡面壞了嗎?”我媽這話說出來很是傷感,外加上女人特有的那種小柔情,我媽哽咽着說了道。
我聽到耳朵裡面不是很好受。
那會兒我們都沒有說下去了,也正是因爲我媽的那句話,讓我們一家人整晚上都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整晚上,全家四口人,都在老光棍的靈堂裡面,誰都沒說話,村裡面也靜悄悄得那種氛圍,詭異的讓人心生害怕。
只不過我們家,除了大師,所有人都在一塊,人多些總是能夠驅散些恐懼的。
守了大半夜靈,我不禁困得在老光棍靈堂裡面打瞌睡,猛然一驚,我自己給自己嚇了一跳。我爸看見我們這麼困,於是就跟我和祈壽說了道:“你們兩兄弟去睡覺去吧,這裡有你媽跟我就行。”
我揉了揉眼睛說:“不用,我不困!”
“去吧,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呢。”我爸說的也是實情,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弄,所以我思忖了會,還是從靈堂裡面走了出來,不過走了幾步,我又折回去,我看着祈壽。
祈壽有些不願意離開,在我爸還沒有開口的時候,我跟祈壽說了道:“你捨不得大伯嗎?”
祈壽並沒有吭聲,他點了點頭,我那會兒才注意到祈壽紅着眼睛,不知道是剛纔偷偷哭過還是因爲熬夜的緣故。
我看見了祈壽的樣子也說了道:“我也捨不得,但是明天咱們還有很多事情,睡覺去吧,明天夠咱忙的了。”
祈壽遲疑了一會,最終還是站了起來,跟着我走了出去。在回到房間的時候,我問祈壽道:“你剛纔哭了嗎?”
“沒有。”祈壽甕聲甕氣地說。很明顯他在撒謊,不過這麼大的孩子,心裡面早就豎立了男人流血不流淚的觀念,所以就算是祈壽真的有哭過,他倒也不會承認。我也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那晚上睏乏得很,頭挨枕頭,就沉沉的睡了下去。
不過因爲家裡面發生了很重大的事情,雖然睡得很沉,但第二天早上也醒來得很早。天剛矇矇亮,我便睡醒了。
不知道是什麼緣故,我並沒有將房間裡面的燈給打開,我抹黑下了牀。奇怪的是我的鞋子居然不見了,我便躬身去牀底下摸索鞋子。因爲我急着要去上廁所,別人我是不知道,但是我起牀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上廁所。
只不過鞋子並沒有摸索到,但是卻摸到了一塊石頭。
我心裡面正納悶呢,但也沒多想,像老光棍家這樣的房子,牀底下有塊石頭也是正常的事情,我想都沒有想就將手裡面的石頭給扔了出來。
但是最後我還是沒有將我的鞋子給找到,沒有辦法的時候,我只好將燈給擰亮了。
燈一亮,我便看見了我的鞋子居然在祈壽牀前。我心裡面有些納悶得不行,我的鞋子怎麼還生腳了。但也沒有來得及多想,我走了過去打算穿上鞋子去上廁所,可是我居然看見了我鞋子面前有着一坨泛着銀色,上面又粘着黑色的東西。仔細一看,那居然是一枚元寶。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