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覺得眼皮一跳,伸手摸了摸,也沒在意,估計是今天忙了一天,有些累了,所以打了車就往家趕。
回家後,美美的吃了一頓,洗了澡我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撲倒在牀就呼呼大睡了。
睡着睡着,我就覺得有些冷,伸手去撈被子,發現摸到一地的堅硬,頓時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發現自己躺在地上。
四周的環境有些熟悉,水龍頭還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我揉揉眼睛從地上坐起來,發現自己竟然在醫院的開水間。
“爲什麼我會在這裡?難道我在做夢?”我掐了下自己,疼的倒吸一口氣,快速的放手,“這不是夢,我爲什麼會在這裡?”
突然,我又想起昨晚和袁野來醫院的情景,頓時想爬起來出去看看,誰知一轉頭,就看到昨晚的那個男子拎着水壺出現在開水間門口。
見到我,他先是一愣,隨即又一笑,大步走了過來,“是不是摔倒了?有沒有摔疼?”
“我、我沒事。”
“那我扶你起來。”
他放下水壺,朝我伸出了手,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搭着他的手起身,在手與手碰觸的時候,我只覺得有種奇怪的感覺從指尖的位置跐溜一下竄上了我的手臂,冷意頓時爬滿背脊,凍得我直打哆嗦。
“你怎麼了?”他微微一笑,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我的身上,“最近天氣轉涼,別感冒了。”
外套貼身,帶着和他指尖不一樣的暖意,很舒服,我低頭一看,發現自己怎麼穿上了病員服。
“我住院了?”
我狐疑,他卻噗嗤一下笑出了聲,“你自己住院都不知道嗎?你住哪間病房,我送你回去?”
“我——”我張了張嘴,根本不知道自己住在哪裡,連自己爲什麼出現在這裡都覺得很奇怪。
他見我不說話,更加奇怪的盯着我,眼中帶笑,柔柔的,有種冬日暖陽的感覺,令人的心生都非常的舒服。
“哥哥,陪我玩,陪我玩嘛!”門口傳來一個聲音,我眼睛一顫,是昨天的那個女孩,她似乎也見到了我,眼睛頓時發亮,歡快的跑了過來,抓住我的手,笑着蹦蹦跳跳的,“姐姐,陪我玩,陪我玩。”
今天的她雖然仍舊穿着病員服,但頭上戴了一個帽子,臉色看上去紅撲撲的,倒是沒了昨晚那種氣血不足的感覺。
但我總覺得這樣的她有些奇怪,可又一時說不上來。
“小小,別打擾姐姐,姐姐身體不好,需要休息,等姐姐身體好些了再陪你玩好嗎?”
男子勸說道,小小很明顯的不願意,但似乎又有些害怕男子,只能悻悻的鬆開了我的手,憋着嘴,十分的委屈。
“沒事。”我忽然反手抓住小小的手,笑着說,“我今天感覺好多了,不知道小小願不願意我陪你玩?”
男子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但倒也沒阻止,到是樂了小小傻傻的笑個不停,“好開心,姐姐陪我玩,姐姐和哥哥一起陪我玩。”
“那我們走吧!”
“恩。”
她開心的拉着我的手走出開水間,我發現外面的走廊依舊很黑,是晚上,擡頭望了眼電子鐘,仍舊停留在“4444”上面,四周的牆壁和裝潢都沒有白天的嶄新,處處透露着老舊的味道,牆上的宣傳紙也不見了。
一切都和昨天晚上遇到了一樣。
我不動聲色的由着小小帶我去了最東側的那間房間,男子則在我們身後用手機給我們這照明。
開門進去,一種壓抑的氣息撲面而來,我腳下一緩,停了下來,視線落在門邊上的牆上,藉着微弱的燈光,我看到那裡有一個很小的黑色圓圈,裡面畫着圖案,但因爲光線的問題所以沒看的很清楚。
“怎麼了?”
跟在我身後的男子問道,我搖了下頭,“沒事。”
跟着小小走進去,發現這個雙人間被佈置的和家的感覺一樣,給人一種住了很久的感覺。
小小拿出了很多的玩具,放在地上,叫我和她一起玩。我一邊玩,一邊和男子聊天,原來他和他妹妹都生了病,所以纔會住在這裡。
“你得了什麼病?”我一時最快,說出口就後悔了,一般像他這樣長期住院的患者,直接問什麼病,是很不禮貌的,也許那個病是他不願意觸碰的禁忌,所以我很快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男子溫潤的笑笑,與我們一起坐在地上,靠在牀腳上,“一開始接受不了,現在已經無所謂了,只是我捨不得小小,她的情況比我更糟糕。”
說了半天,他也沒告訴我到底生了什麼病,我也沒敢多問,一直和小小玩着,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口傳來敲門的聲音。
“是爸爸來了。”
男子走過去開門,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我一眼就認出了他,是住在這裡的老爺子。
雖然五官年輕了很多,但是那雙眼睛和現在的一點都沒變。
他一進來,小小就快速的站了起來,雙手背在身後,低着頭,身子在清晰可見的顫抖,似乎很害怕她的爸爸。
“怎麼又把這裡弄得一團亂!”中年男子大步的走了過來,揚手就打了小小一個巴掌,我正想上前阻止,男子比我快了一步,他對我搖搖頭,示意我不要說話,對自己的爸爸說,“是我閒來沒事,想小小陪我一起玩,別怪她。”
“你就是護着她!”中年男子憤憤的瞪了小小一眼,一屁股坐在牀上,揮了揮手,叫小小出去,“我有話和你說。”
男子望了我一眼,示意我帶着小小出去,我點點頭,轉身離開,關門的時候望了眼中年男子,他似乎進來後從頭到尾都沒有看我一眼,是完全無視我?爲什麼?
想來想去總覺得敵不過好奇心,我反正都來這裡了,索性看個清楚。
於是我叫小小去一邊自己玩,我則貓着腰,透過沒關緊的門縫往裡看去。
中年男子盯着自己的兒子,繃着臉說道,“我已經安排妥當,五天之後,就進行手術。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要你活着。”
男子一聽,臉色蒼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爸爸,我知道自己的時日不多,如果再不接受手術,必死無疑。但小小雖然智商低於一些同齡的孩子,可她到底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不該是作爲我的替補。我不能因爲想要活着,就親手毀了自己的妹妹呀!”
“混賬,我爲了你耗費了多少精力,我警告你,不管你願不願意,五天之後,你必須給我上手術檯!否則,你的妹妹也同樣要死!是爲你而死,還是因你而死,你自己給我想清楚!”
他憤憤的甩了男子一個巴
掌,轉身就走,我一驚,連忙躲開,恰逢小小回來找我,就和她爸爸正面對上了。
她喊了一聲爸爸,隨後安靜的一動不動,睜大眼睛望着自己的爸爸,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
“滾開。”
中年男子根本不理她,用力的推了她,大步流星的離開。
我看到小小睜大的眼睛裡蓄積了淚水,然後嘩啦啦的往下流,可她卻用力的擦去,搖着頭說,“小小不哭,爸爸不喜歡小小哭,小小很堅強。”
我僵立在邊上,望着這個女孩,心裡隱隱犯疼。她的智商還停留在孩童階段,可她也同樣渴望着一個爸爸的愛。
但她沒有。
可以看得出來,她很喜歡自己的爸爸,可是也知道爸爸不喜歡她,所以她也想要變得堅強。
而對於她這個智商的孩子來說,堅強就等於不哭,這樣大人才會喜歡。
她不過是簡單的奢望可以被人喜歡而已。
我走上前,張開手將她緊緊的抱住,“小小,很堅強,姐姐喜歡小小。”
一滴淚,自眼角滑落,我只覺得有股強大的力道將我往後拽去,迷糊中,看到那個男子安靜的站在門口,望着我,眼底含着晶瑩。
突然,他抓住了我的左手腕,我只覺得一陣刺痛,眼底映入他眸中落寞的笑。
緊接着,我就聽到耳邊有人叫我的名字。
“逢兒,逢兒,醒醒,要遲到咯!”我睜開眼,鬧鈴的聲音不停的在響,媽媽彎腰站在我的牀邊,“是不是做噩夢了?怎麼喊都喊不醒,還哭了。”
我一抹臉上,果然滿臉淚水,回想着昨晚的夢,卻甚爲模糊,只記得我最後抱住了一女孩,然後看到一個男人手裡拿着一個東西。
“那會是什麼?”
“不管是什麼,媽媽只清楚,你再不起牀就要遲到了,今天是最後一天見習,不是假期週六。”媽媽拍拍我的頭,笑着離開,“快起來。”
“哦。”
我揉揉腦袋,起牀洗漱,去醫院的路上還是在回想着昨晚的夢,但始終想不起來,明明有種感覺,是我做夢的時候記得一切的。
“到底怎麼回事?”我用力敲敲自己的腦袋瓜子,噘嘴說,“怎麼老是忘記呢?”
“估計你的腦袋和豬換了下,所以纔會這麼笨。”
滿滿的鄙視帶着份獨到的不客氣,我卻滿心欣喜,轉頭一看,一輛車子平穩的停在我的面前,袁野坐在駕駛席的位置上,微笑的望着我。
“袁野。”
我開門上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卻皺起了眉,“怎麼有股血腥味?你受傷了?昨晚什麼時候回來的?是不是沒休息好?”
因爲驚夔藏在袁野的軀體裡,所以我看不到他的臉色,但他身上的血腥味的確很濃郁,讓我擔心的在他身上摸來摸去,“你到底哪裡受傷了?快給我看看?”
“一大早就對爲夫上下其手,不好吧?”袁野握住我的手,放在脣邊輕輕一吻,“只是有些累了,需要休息一下罷了。”
“那你還不回去休息,我一個人去醫院就可以了,你快點回去,別管我。”
“不。”他忽然側身抱住我,力道很大,“我只是想抱抱你,所以來看看你。”
我心頭一熱,頓時被融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