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相溶,血腥味覆蓋了許都的上空。天子之都一片往日的生氣。若說還剩下什麼,那便是無邊無際的蕭殺之色。月破弦,驟起烈烈風,在風中彷彿能聽見那一聲聲亡靈咆哮。
城門處,四處散落着或殘破,或完好的刀槍,無數的士兵橫屍此地,死狀極是悽然。有的至死仍怒睜雙眼,樣子好不駭人。冰冷的雨水沖刷着原本不該有的血跡,試圖掩蓋掉這漫天血色,但是不論怎麼沖刷,結果都是枉然。雨點打在那些精鐵所制的盔甲上,發出一陣陣清鳴。烈風呼嘯,彷彿奏成了一曲鎮魂,雖然動聽,但在曹操聽來卻是那麼的刺耳。定立雨中彷彿如石化的沙雕,曹操雙手死死握緊,眼眸中盡是冷色。
“主公,我等無用,請主公責罰。”跪立在曹操身前,曹純,夏侯兄弟、李典、樂進、韓浩等人表情黯然,面如死灰。任由雨水沖刷自己身上的傷口卻毫無知覺。兩萬人馬圍攻一人,非但沒有取勝反而被殺的潰不成軍,最後更被其從容走脫,不敢追擊。這樣的結果不論對誰來說都是一個恥辱。
“你們起來吧,此事與你等並無太大幹系。”站立良久,曹操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臉上陰晴不定。如果不是自己盛怒之下安排倉促了一點,想來也不過搞成如此模樣。沒有想到呂布竟會是最大的變數。沉思半晌,曹操冷聲下令:
“元讓。妙才!”
“在!”
“你二人速帶四萬人馬趕往南陽,駐守荊州邊線。”
“是!”接過將令兩人沉聲應道,雖然驚愕但並沒有多問,轉身便走。
“樂進,韓浩!”
“屬下在!”
“你二人各領兩萬大軍火速趕往汝南,封鎖一切江道。一旦江東方向一有異動,立刻稟告於孤。”
“屬下遵命!”
待得所有人走後,曹操轉過身子。眼中閃過寒芒冷聲道:“曼成。用烽火臺傳令夏侯恩、我兒曹彰。讓它們即刻兵發牧野。不得有絲毫延誤。”
“諾!”重重的點了點頭,李典接令而走。
天空下暴雨不斷,灰暗地天際用那詭異的黑色包容一切,給人以致命的誘惑。此刻的北門,曹操一個人靜靜站在原地,表情幾度變幻,眼中的殺意越來越重。
“典韋。看來是孤太過於忍讓了,以至於你竟敢忤逆於孤。異人又如何,鬼師又如何。難道孤少了你還能失了天下不成?現在既然已經變成了這幅局面,那孤就陪你好好玩玩!“冷笑聲起,那笑聲令身旁的廣聞,增長二使不寒而慄,因爲他在曹操的語氣中聽出了毫不掩飾的殺機!
“把這裡地屍首清理乾淨,凡狼牙戰死者。一律厚葬。”朝後寒聲說了一句。曹操走入了迷霧之中,消失在了不遠地角落。冷風呼嘯,好似虎嘯似地嗚嗚作響。雨水迷茫了人的視線,或許是因爲這個原因曹操並沒有發現,在一干狼牙當中,多了兩個詭異的身影。
二個時辰之後,牧野
夜,靜悄悄的,寂靜的有些嚇人。昏暗的天空伴隨着淅瀝瀝的小雨,讓人地心不自覺的沉悶。平原之上,四處可見一些荒骨,以及一些牛馬的屍體。由於半年前袁紹的和曹操的牧野之戰,讓這片原本肥沃的土地荒蕪一片,寸草不生。在夜晚的時候,甚至能隱隱聽到一些可怕的哀嚎。
這時,一人從邊界處極快地穿梭至平原。透過了一絲微微地光亮,可以看出那人穿的一身將軍盔甲。手中則是握着染血的斬刀。
“快了,快到了。”嘴裡喃喃自語,張郃面色慘白匍匐在馬背上,氣息已經微不可聞。若不是意志支撐着他,恐怕他早已經倒下。
“嗚嗚!”冷風乍起,猛地一聽着實駭人。刺骨地寒風吹入傷口,讓張郃全身的痛覺神經再次收到了不小的衝擊。雙目怒睜,張郃努力使得自己不發出喊叫聲,鮮血順着嘴脣不斷流下,配上那慘白到發紫的面容着實嚇人。但是也就是這寒風,卻讓張郃的精神清醒了不少。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奔襲,一片龐大的連營終於出現了張郃的面前,展開來幾乎有三四里那麼長,風雨中,零星的火點隨風飄蕩,中間高大的寨門處,兩隊穿着
服的士兵正在進行着交替巡邏,寨門之內,四座高達箭樓遙遙矗立,極是駭人。每一座上面都有無數的連弩機箭,一聲令下,必然是萬箭齊發。整個大寨呈現出異常嚴密的防守,若沒有上萬精銳作爲掩護,恐怕連寨門都無法攻破。
“到了!終於到了!”眼中暴起興奮之色,張郃的心中狂喜不止。但是這時,一陣無盡的刺痛感如海水一般涌向張郃的全身,身心的放鬆使得長時間壓抑的痛感一次性的爆發了出來,甚至連慘叫的機會都沒有,張郃便痛昏了過去,從馬上摔了下來。
“怎麼回事?”隱約的聽到一陣響聲,負責大營周邊防衛的巡邏兵朝着張郃的方向走了過來。當他看到張郃那渾身是血的樣子,頓時心中一驚。
“隊長,隊長。快過來看看,這裡有個人。”不敢擅做主張,那巡邏兵立刻朝一個手拿大刀的衛士高聲呼喊。
“有個人?”聽到了那巡邏兵的呼喊,被稱爲隊長的士兵急匆匆的趕了過來。當他看到倒地是在軍中有武王之稱的張郃之時,表情立刻驚變!
“怎麼可能,這不是張郃將軍嗎?快,快把張郃將軍擡進去!”沒有二話,隊長高聲吼道。以前在冀州之時他曾看過張郃的模樣,所以一下子就認出了張郃。吩咐手下將張郃擡起他立刻朝中軍大帳的方向跑去!
“審配先生,審配先生,大事不好!”一路疾呼,了中軍帳前。因爲統軍大將高覽的叛變,所以牧野此地的防守一直是由謀士審配統管。
“怎麼回事?什麼人在外面吵吵鬧鬧?”放下了書簡,一陣威嚴的聲音從中軍帳內傳出。卻見一個身高大約六尺,表情極是嚴肅的男子掀開簾帳走了出來,身材雖不高大,但是整個人看起來非常的精神幹練,顯然不是一個辦事拖沓之人。他便是袁紹手下四大謀士之一的審配。墨綠色披風,精鐵頭盔,瑣子鎧,咋一看審配根本不像個謀士,反而像是個將軍。
“審配先生,張郃將軍身受重傷,現正巡邏帳中,你快過去看看吧。”朝着審配跪了下來,巡邏隊長焦急說道。
“一派胡言!”怒聲訓斥,審配大喝道:“張郃將軍現在正在許都爭奪天下第一的名頭,怎麼會出現這!簡直是胡說八道。”
“審配先生,小人不敢撒慌,如有半句虛言,請即斬某頭懸於東門之上。”
“哦?”心中咯噔一下,審配的表情也有些驚疑不定。沒有人會拿自己的人頭來開玩笑,莫非他說的是真的不成?
“快,前面領路。”揮手向前,審配大步走了出去。那隊長應了一聲立刻帶着審配走向巡邏軍帳。
大約過了三四分鐘,審配來到了帳前。當他掀開簾帳一眼望去,差點驚的叫出聲來。
“真的是張郃將軍!”不可思議的看着一身是血的張郃,審配目瞪口呆,一時間完全不知所措,過了好半會纔回過神來。
“你們是在哪裡發現的張郃將軍?”沉下了臉審配冷聲喝道,面容無比嚴肅。張郃號稱武王,武藝在天下間也可說是數一數二,有誰能把他傷成這樣?再者張郃此刻明明在許都比武,又怎麼會無緣無故出現在牧野?這一系列的疑問不得不讓審配心生疑惑,審配現在只有一件事可以確定,那就是這事非同一般。
“回報先生,我們是在營外巡邏之時意外發現了張郃將軍。”見審配如此表情那隊長不敢有所隱瞞,當下把發現張郃的經過完完整整的說了一遍。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聽完隊長的敘述審配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張郃,心中疑惑不減反增。
“罷了,一切等張郃將軍醒了之後再說吧。”想了一會沒有任何思緒,審配放棄深入的打算。
“你們好生照料張郃將軍,一旦將軍醒了立刻通知我,明白了沒有?”
“是,先生。”
“恩。”點了點頭,審配深呼了一口氣走出了營帳,但是還沒等他回到中軍大帳,一陣沉沉的進攻號角響徹天際,一瞬間,審配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