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醫生知道他說的是實情,也無力反駁,但是內心實在不願意接受。
肖金良卻大言不慚,道:“所以,我們還不如……讓她平靜地快點走,少受點罪,給她安樂死吧!”說到後邊,肖金良的聲音很大,所有人都聽見了,護士們也都驚愕地轉臉看着他。
“你小聲點兒!”韓醫生大聲呵斥道,他生怕藍可馨聽見這種無奈的討論更加絕望,“這種事情,我做不到!”
肖金良也萬般無奈地道:“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韓醫生直接打斷他說道,”我行醫這麼多年了,從來沒有人在我手底下就這麼……”
韓醫生哽咽着有點說不下去,的確,他行醫這麼多年,還沒有人死在他手裡,哪怕是重症患者,在他手裡也都是痊癒的份兒,但是,今天,他頭一次感覺到無以爲力:“更何況……這種主動放棄病人的行爲,我實在做不到!”
“哎……”肖金良故作痛心疾首的樣子,“這……”
藍可馨喉嚨裡還在唔荷有聲,大家都只當她是在臨死前的痛苦,都並沒有怎麼注意她在說什麼。
幾個護士也都眼淚汪汪的望着韓醫生,帶着哭腔道:“韓醫生……她……她危險了!”
韓醫生扭過頭,甚至都不敢直視藍可馨的眼睛,側頭到一邊,看向窗外,感覺那柔和的光線簡直都刺眼無比。肖金良則在一旁分秒珍稀地看着整個過程,享受着這個他親手製造而出的所有人的悲劇,但獨屬於他一個人的喜劇,內心極度享受這一刻,而他更期待的,是姬無命得知這個消息會是怎麼樣一副肝腸寸斷的表情。
病牀上的藍可馨輕哼地呼喚着姬無命,似乎是身體最後活力的拼命燃燒,她的手指也顫動着。
理她最近的一個護士注意到她眼睛微微睜着,但是淚水汪汪,而她喉嚨裡的嗚呼聲似乎也別有玄機。
小護士趕緊俯身,把耳朵湊近藍可馨的嘴,仔細聽聽她在說什麼,聽了半天,終於聽清楚了:“姬少……姬無命……”
小護士立馬焦急地喊道:“韓醫生!病人再說話!”
一聲喊讓病讓病房裡的人都驚慌了一下,韓醫生更是一下子撲過去,急道:“她說什麼?”
小護士道:“她好像一直在叫一個人……”
“噓!”韓醫生制止了大家說話,伏低身子,輕柔地對藍可馨道,“藍法醫,你說什麼,你想說什麼?”
“姬少……姬少……”藍可馨微微睜開的眼睛裡透露着令人憐惜得起雞皮疙瘩的眸光,脣齒輕啓,幽幽地呼喚着。
“什麼……誰?”韓醫生聽得有些含混不清,又注意聽了一下,這才挺清楚,“你是要找姬少?就是那個……前一陣子一直陪白老爹住在咱們醫院的那個姬無命,姬少?”
藍可馨微微地點頭,韓醫生知道他猜對了。
姬無命把白老爹送到第三醫院的那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而且都是讓人震驚的大事,讓整個醫院的人幾乎都認識白老爹。
因爲醫院的另一個大客人,省廳廳長經常往白老爹的病房裡跑,跟一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平頭大的火熱,和藹可親,又敬重有加,這樣一個大人物都跟白老爹這麼親近客氣,更是讓白老爹再醫院的知名度空前高漲,三院的所有領導幾乎都光臨過白老爹的病房。
一時間,這個撿破爛的老頭子成了遠近的名人。
當然,讓這一切發生的關鍵人物姬無命就更是傳奇了,他沒見過幾個人,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有這麼個傳奇人物,因爲他,省廳廳長都放下身段跟普通老百姓親近,這是何等的影響力。
在這種氛圍的影響下,韓醫生知道姬無命自然不奇怪,聽藍可馨一說姬少這兩個字,自然一下子就知道是說的他。
藍可馨微微的點頭,韓醫生心裡一凜,五味雜陳的味道涌上心頭,他還以爲藍可馨是希望臨走前見他一面呢。
另一方面,讓姬無命這個傳奇人物知道藍法醫是在他的手下不治身亡的,這個臉丟大了。
但是,藍可馨的遺願最重要,不論如何要達成,韓醫生立馬道:“好好,好!我馬上聯繫他,你撐住!”
肖金良心裡就有些發虛了,既希望姬無命過來,親眼看着藍可馨呢死去,又怕姬無命趕過來又神奇般的把他給救活,那自己的努力就白費了。
韓醫生卻捂着眉頭想怎麼能找到姬無命,突然他想到了一個關鍵人物——武廷芳!
姬無命之所以這麼出名,一方面是因爲他救活了武廷芳,另一方面就是因爲武廷芳的爸爸武廳長了,所有人都在傳言,武廳長十分看好姬無命,所以才這麼在乎他,甚至可能是招婿是意思呢,所以,找姬無命,直接找武廷芳肯定沒錯。
於是,韓醫生立馬打電話給剛剛在廢墟上見到的劉志安大隊長,說是要找武廷芳。
劉志安等人正在返回的路上,一聽韓醫生來電,便問藍可馨傷勢如何,韓醫生近乎咆哮地吼道讓武廷芳接電話,劉志安皺着眉頭把電話遞給了後面的武廷芳。
很快,通過武廷芳,韓醫生要到了姬無命的電話號碼,立馬掛斷不斷追問藍可馨傷情的武廷芳的電話,撥給了姬無命。
但是,對面傳出的卻是關機的聲音!
“怎麼會這樣!這個時候你關什麼機啊!”韓醫生急的跳腳,回頭看了看藍可馨,安慰道,“你別擔心,我這就讓人找他,一定會讓你們見最後一面!”
說着,一遍一遍把電話撥給姬無命。
……
而此時的姬無命剛剛把車頭被撞的破爛不堪的阿斯頓馬丁開會江南村。
大仇得報,又在路上哭得酣暢淋漓的張揚下車來,對姬無命深深的鞠了一躬,道:“姬少,這段時間……謝謝你!”
一路回來的休息,已經讓壯小夥子恢復得差不多了,而且,離奇的是,回來的時候,他竟然一點也不暈車了。
姬無命大方一笑:“謝什麼謝,都是一個村的。”
張揚淚眼朦朧,道:“我爹孃出事……全靠你幫忙……不然他們連遺體都被別人搶了去,他們的大仇也難以得報……從今以後,我這條命就是你的,刀山火海,只要你叫我趟,我皺一下眉頭就不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