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耳邊突然爆發出一聲轟隆巨響,一股赤紅色的火光直接把黑暗的夜色給照亮了。那輛突然衝向母親的車,在要接近母親的時候猛然間發生了自燃現象。
大火把整輛車都給包圍了,車子裡面冒出滾滾的黑煙。
在這種情況下,根本就看不清車子裡還有沒有人在裡面,好端端的就給燒燬了。
“蕭大哥,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
我被眼前這一切都驚呆了,把目光看向了蕭龍溟,車子在沒有任何外在攻擊的情況下居然着火了。
而且蕭龍溟好像早就預料到會發生這種情況了,我心裡面不禁產生了懷疑。
是蕭龍溟下手讓車子自燃的嗎?
蕭龍溟難道就不想知道到底是誰想殺母親?
那個要殺母親的人到底想要幹什麼嗎?
我心底有太多的疑問了,我想查清楚真相,想要查清楚蕭老到底要幹什麼。我更想知道,爲什麼歷代守護盒子的家族,都會不惜一切代價保護盒子。
盒子在普通人手裡是那麼的脆弱,只要稍微不當,就會觸動自毀裝置,導致盒子的毀壞。可是至今,我接觸到的盒子,都是被妥善保存的,連一絲劃痕都找不到。
如果我是蕭龍溟,我不會讓車子自燃,我會抓住車子裡的人問個明白。
蕭龍溟烏眸如同黑夜般深邃,讓人根本就看不透,他眯了眯眼眸,嘴角泯然一笑:“小東西,你忘了嗎?你母親脖子上戴着大薩滿加持過的狼牙項鍊,是項鍊保護了她。”
原來燒車殺人的不是蕭龍溟,是那條項鍊!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腦子裡陷入了一種思緒不清的死機狀態。按照眼前的情況,這條項鍊,它不像是普通的隨身攜帶的保平安的平安符。
它就像是帶着一種無形的詛咒,具有主動攻擊的能力,能將厄運帶給所有想要傷害戴着項鍊的人。
如果不是現實親眼所見,我根本就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這樣的東西存在。
而這種強大的存在,蕭龍溟沒有用來保護自己,卻允許我轉贈給母親。我的心裡面,莫名的有一種強烈的愧疚。
我看着母親在火光前單薄的身影,喃喃的說道:“蕭大哥,你把項鍊給了母親,她也許會一直很安全。可是……可是你要是遇到危險了,怎麼辦?這可是保護你的。”
“我有自保的能力。”蕭龍溟沉穩的說完,抿着脣,淡淡的看着火光燃燒的位置。
母親站在火光沖天面前,似乎是能感覺到身前的炙熱的。她用手抵擋了一下熱風襲來的方向,手裡好像拉着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往我們這邊跑過來。
我在想,是不是隻有盲人,才能感覺到那些肉眼看不見的東西存在。
這時候,蕭龍溟的手指輕輕的遮住我的額頭,然後小聲的說道:“小東西,我現在遮住了你前額最旺的陽火,你看見了什麼。”
我眯了眯眼睛,整個人都震動了一下。
母親手裡拉着一縷透明的魂,那個魂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灰暗木訥。但是一雙烏黑的眼眸當中,映了火光,好像有一種炙熱和繾綣。
那種狂熱的感覺,全都如月光焦距一般,凝聚在母親一個人身上。
他的身上還穿着車禍前的那一身灰色毛料背心和咖色的襯衫,還有黑色的休閒褲,手上是老式的石英錶。
我才注意到,我的父親是那樣的相貌堂堂,英俊瀟灑,難怪司徒會不惜一切代價的愛上他。
“我……我看到了我父親,蕭大哥,是父親跟着母親一起過來了。他……他要和我們一起回去嗎?”我推開車門直接迎上去,但是我的額頭一離開蕭龍溟的手,就看不見父親的身影了。
我好像遭受了什麼打擊一樣,焦急的眼淚奪眶而出。
蕭龍溟就好像一陣風似的,直接就出現在我的身後,掌心再次遮住我的額頭,聲音頗有些無奈:“小東西,你怎麼總是那麼心急?”
父親熟悉的形象再次出現在我面前,我用力的摟住卻是撲了個空,撲到了母親身上,“爸爸,我真的好想你,你回來吧。爸爸,爸爸……我真的好需要你,我和母親肚子裡的小寶寶都需要你。”
“爸爸……爸爸也想回來,陪着你們。”那個聲音溫柔,而又無奈,讓人心疼無比。
我居然聽見了父親的鬼魂在說話,我以爲再也聽不見父親的聲音了,而且還是那樣的溫柔。
我父親在我面前,從來都是那樣沉默寡言,他說話平淡而又沒有波瀾。此時此刻深情並茂,讓我的心感覺到深深的痛楚,我父親他不想走,他想留下來,留下來陪我們兩個。
“走吧,我們回去。”蕭龍溟拉住我的手,返回車內,連少卿也重新回到了玉蟬鎖內,被我掛在了胸前。
車子在高速路上開了一會兒,就載着我們回到了家。
到家都已經使凌晨三四點了,天將破曉,安嫂開了一盞小小的檯燈睡在客廳裡面。她一聽有人開門進來,立刻就站起來了,“汍蘭回來了,我這就去給你準備熱牛奶,快安安心心睡一覺吧。”
現在安嫂眼裡除了懷孕的母親,就沒別人了,她直接就把我和蕭龍溟忽略成空氣。急匆匆的就跑進廚房裡熱牛奶,廚房當中傳出了安嫂“叮叮噹噹”拿東西的聲音。
安嫂把母親當做是親生女兒一樣看待,更是把母親肚子裡“譚家的骨血”看的比自己還重要,這段事情她對母親的照顧比從前更加的無微不至。
爲了能正常看見父親,我扶着母親坐下之後。我立刻就坐到了蕭龍溟的旁邊,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額頭,我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看着父親單薄透明的靈魂。
我自己只要移開目光,他就又會消失在我面前。
蕭龍溟輕輕的皺了一下眉頭,他另一隻手的指尖輕輕的自己的膝蓋上敲了幾下,說道:“小東西,我能做到的只是把他留下,他如果願意,是可以一直守護在這裡。陪在大家的身邊,不過這樣做的代價很大。”
我聽明白了,蕭龍溟他不是神,他不能讓父親起死回生。他所能做到的,就是讓父親向他一樣,成爲能夠凝聚成形的魂,陪在我們身邊。
可這樣做,代價太大了。
他爲了守護我們不入輪迴,不入地獄。
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們,他可能再也不能去接觸其他人。
“我願意。”父親他的臉色莊嚴而又認真,固執的目光看着母親的側臉,他忽然嘴角裂開一絲笑意。
我看到他的手輕輕的摸在了母親微微隆起的小腹,那般恩愛情深的樣子,讓人真的是羨慕不已。
我感覺自己的喉頭哽咽了,還好我不需要說話,否則說出來的聲音一定很難聽。
“汪、汪、汪……”
閣樓上,巴特爾又開始狂吠起來,吵得人有點頭疼。
畢竟大家經歷了這些事情,都有些身心俱疲,巴特爾的反常讓大家沒有心思去應對。大家都皺着眉頭沉默了,就連母親清冽如水的眼中,都閃過一絲煩躁。
但是她沒說話,只是緩緩的從眼中滑落一滴淚水。父親伸手去擦,卻擦了個空,他臉上全都是沮喪的表情,讓人的百轉柔腸都要被揉碎了。
我真的好希望父親回來,但是父親回來的代價太大了。
安嫂拿着牛奶盒子就從廚房裡面跑出來,對着樓梯朝上看了幾眼,然後心煩道:“巴特爾是一把年紀了,發情時候春心還壓不下去嗎?真是的,從前它給汍蘭導盲的時候,是那樣的忠誠靠譜……”
母親問道:“是不是忘了喂狗糧了?”
安嫂轉身來,搖了搖頭,“沒有啊,我按時餵了,它估計是老了,覺得孤獨,所以想要引起別人的注意吧。以前,它最喜歡和知青在一起了”
“安嫂,我說了,你別害怕。知青他在呢,他在這間屋子裡。”母親的手緊了緊父親透明的手指,她咬着脣,眼淚還在往下掉。
安嫂老眼昏花的,這時候纔看到母親哭了,她拿手帕給母親擦眼淚,一邊嘮叨:“恩,我知道知青在這間屋子裡。他不會離開我們的,他會一直保護着大家,只好你肚子裡的小寶寶長大。”
母親沉默了幾秒鐘,又說道:“安嫂,我說的是真的,你……你……感覺不到嗎?他在這裡!”
安嫂愣了一下,她退後了小半步,臉色有些煞白,“你是不是病了開始說胡話了?”
“我……”我母親不知道要怎麼和安嫂解釋,她突然轉向父親的靈魂說道,“知青,我能保護好自己,我希望不要成爲你的牽掛。安嫂……安嫂都不能接受你,你去輪迴吧,我不需要你守護。”
父親的愛是無聲的,他緊緊的擁抱着母親嬌柔的身體,那一刻我感覺父親的身上是會發光的,那種強大的如同海潮吞噬一樣的情感刺激的我的眼淚都掉出來了。
安嫂長大了嘴,愣了片刻,才跪在地上,“我看見了,我看見了!都是我不中用,剛剛沒看清。汍蘭,你別趕知青走好嗎?就當我求你了,他那麼喜歡你,他走了也不會心安的,陰曹地府也不會收留他的。我一把年紀了根本不怕這些,何況,我一直都把知青當做親身骨肉一般看待。”
安嫂的一番話,讓母親的眼睛更加的紅了,她溫順的靠着父親好像有了實質一樣的肩膀,低低的說了一句,“別走。”
“我不走,我會更愛你和小笙的,還有我們未出世的孩子。”父親他輕聲說着。
我的淚潸然而下,蕭龍溟輕輕遮在我額頭的手放下了,他用脣吻去我臉上的淚水,他說,“小東西,別眨眼。”
他摟着我的腰肢,就好像摟着個玩偶一樣的簡單,身子一閃就閃到了父親跟前。蕭龍溟的手中閃過一道淡淡的七彩的光芒,這個光芒閃電一樣速度就鑽進了父親的眉心。
父親透明的身體,一下變得清晰了。
他整個人就好像活過來一樣,生動的站在我面前,身上依舊帶着和往日一樣淡淡的孤傲和對母親的柔情。
這短短的一瞬間,我的呼吸和心跳都加速了好幾倍,禁不住脫口而出,喜極而泣的喊他:“爸爸……爸爸,你終於回來了,我……”
他沒有說任何話,摟着母親的身體徑直就上了樓,他的眼睛裡只有母親一個人的身影。我耳邊還能聽見母親問他的聲音:“你還記得,車禍前的事情了嗎?”
我只聽父親
愣在原地聲音說道:“記不起來了,我……我就記得出門前的事情。這段記憶,我想不起來,一想就難受。”
我有些尷尬的僵在原地,但是心裡想的卻是父親想不起來是誰害他的。那麼,這個案子的兇手就很難查出來了。
我看了一眼蕭龍溟,蕭龍溟的眼神也有些複雜,但是案子的事情,我們都不想在安嫂面前說,所以都沒有提及。
安嫂以爲我被父親冷落了,心裡不舒服,慈祥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絮叨道:“你父親和母親原本已經是人鬼殊途,大概是不可能在一起了。現在終於能團聚了,你他們膩歪一會兒吧。你父親對你母親的感情,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我當然清楚,父親對母親沒有花言巧語,更沒有海誓山盟。
只有珍惜。
利用生活中的點點滴滴,珍惜母親的存在。
巴特爾的叫聲還依舊在,它大概還不知道自己的主人雖然肉身不可能活過來,可是靈魂已經回來了。
它應該替主人高興,而不是打擾主人和妻子恩愛的時光。
“安嫂,巴特爾可能是沒吃飽吧,我上去給巴特爾喂點狗糧吧。”我實在有些坐不住了,就去廚房拿了狗糧,走上閣樓。
閣樓上的巴特爾老的身上的毛禿了,它以前是很熟悉我的。現在看到我居然帶着三分的敵意,就跟撞了邪似的,衝着我瘋狂的叫喚。
巴特爾以前的樣子,我到現在還記得。
那時候的它,簡直就是一個偉大而又勇敢的戰士。它不僅會自己判斷危險和方向,更聽得懂人話,威風凜凜的給母親帶路,忠誠的守護。
誰敢欺負我,它的一口大牙能把對方活撕了。
我小時候,可是和大狗狗巴特爾一起睡過,我纔不怕它呢。我不由分說的就將巴特爾瘦骨嶙峋的身體摟在懷裡,溫柔的撫摸它的狗毛,“巴特爾,你是哪裡不舒服,還是餓了。爲什麼一直叫啊?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把狗糧倒進了巴特爾的盤子裡,巴特爾嗅了嗅,似乎對狗糧不感興趣。它轉過頭來,衝我嗚咽了兩聲,烏黑色的眼眸當中似乎有話要對我說。
巴特爾聽得懂人話,可我又聽不懂狗話。
我們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的對視了一番,我最後還是被它忠誠可憐的目光看妥協了。我把它摟在懷裡,低聲的說道:“巴特爾,你好好吃飯好不好?這個家還要你來守護,父親他回來了,雖然……雖然只是靈魂回來了。但是,你一定感覺得到,對嗎?”
巴特爾忽然不動了,它依靠着我,好像是受到了某種刺激僵住了。
倏地,它踹開狗盤子,直接衝下了閣樓。
我以爲它要闖進父親和母親的房間,也跟着巴特爾的腳步趕過去。的那是眼前的一切,但是並不是這樣的,它和以前一樣,是那樣的聰明和勇敢。
它跑到了父親的臥室門口,忽然就趴下了。
此時,年邁的巴特爾好像有些累了,它耷拉着眼皮有些垂頭喪氣的。但是它碩大的瘦骨嶙峋的身子就這麼橫在門口,就好像一頓偉大的守護神一樣,守護着它的主人。
我捂着脣,站在樓梯口,看着巴特爾的身體,心頭有說不出的難過。
我看見蕭龍溟從樓下上來了,他霸道而又無聲的摟住我的腰肢,風一樣迅速的趕到他自己的臥室門口。
推開門,窗戶還開着,把透明的蕾絲窗簾吹起。
清晨的暖陽覆蓋下來,直接照在了牀上,給人一種全新的、煥然一新的感覺。在我的心緩緩的放開的時候,蕭龍溟指着房間,低聲問我:“那個蛇身人面的東西,是出現在這間房間嗎?”
“是……是啊……”我想到那天晚上的東西,整個人又有些不好了,可是有蕭龍溟在身邊,卻很安定。
我只有在他的身邊,纔不會去害怕那些髒東西。
蕭龍溟放開我的腰肢,緩緩的踩着腳下的木質地板走了幾步,俯身之際手指點在地上。我清晰的看見,地板上有一處詭異的紅色的圖形,那個圖形很像是道士畫的符籙。
圖形是在蕭龍溟的觸碰下顯現的,還在淡淡的發出光芒來。
蕭龍溟沉聲道:“那東西不是鬼,如果是厲鬼闖進來,會觸動我佈下的局。上面沒有破壞的痕跡,也沒有曾經發出過攻擊的痕跡。那東西……”
蕭龍溟說着皺緊了眉頭,他可能是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詞語表達我見過的玩意。
如果那玩意不是鬼,按照我的想象力,那就是個生物。
驢馬雜交,是騾子。
說不定……
說不定人和蛇,也……也有可能的嘛,雖然這根本不符合生物學的邏輯。
“那東西會不會是人獸?”我有些害怕了,腿肚子有些發軟,滿腦子都是那天晚上黑暗中那個鱗片黝黑的東西。
蕭龍溟嘴角一撇,臉上的輕蔑之意顯而易見,“看來那個老不死的,爲了對付我,都開始研究這種東西了。現在的科技發展,倒是幫了他不少。”
我當然明白蕭龍溟,他的局是用來防鬼的。
可是如果躲在暗處的敵人,如果用了別的方式,做法如同鬼魅一般,那也是能達到相同的效果的。
那種東西,不僅有蛇的靈敏性和攻擊性,可能還有人的思考能力。
我好像反應過來了什麼一樣,雙手都拉住蕭龍溟的手,緩解着自己的緊張,“蕭大哥,那天晚上,巴特爾亂叫,是不是因爲這個東西闖進宅子裡了。”
“很有可能,狗的觸覺是很靈敏的,也能看見普通人看不見的東西。那隻狗頭腦非常清醒,也很忠誠,它如果叫了,一定是周圍發生了什麼危險。”蕭龍溟他的目光十分鎮定,而且分析的非常有條理。
我知道,他是戰場上運籌帷幄的大將軍,分析敵情是他的強項。
我馬上把腦子裡全部的思緒整理一遍,給他提供有效的信息,“那麼說,巴特爾在今晚也感覺到了危險的存在?那東西又來了嗎?還是有別的東西來了!那天晚上,它來幹什麼?是來傷害我們大家的,還是……還是監視父親的。它也許就是泄露父親行蹤的那個存在!”
我雖然很努力理清思緒,但是話到了嘴邊,還有些語無倫次。
畢竟我的腦子構造它沒那麼複雜,我只能把難題都交給心思縝密,並且熟讀兵法善用腦子的蕭龍溟。
蕭龍溟沉思了一下,說道:“現在我們不知道蕭老的陰謀,很難判斷他要做什麼。你想過沒有,蕭老爲什麼親自出現,要你把格格寫給我的信交給我。他這麼做一定是有用意的。”
“信,他肯定是看了。他想利用這封信,達到他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忍不住脫口而出,我心裡面有些緊張,小聲的問道:“蕭大哥,那蕭老會不會傷害父親和母親啊?我感覺他經過了那麼多年的力量積蓄,身後的勢力應該不小了。”
“巴特爾會守護好他們的,你沒看見嗎?它一直都守護在門外,只有主人好好的,它才能放心。那個蛇身的東西逃走,應該是因爲害怕巴特爾。而且,你母親還有狼牙項鍊保護,雖然不能說萬無一失,但短時間內,蕭老動不了他們。”蕭龍溟從來都是這樣一語道破天機,他甚至說出了巴特爾守在門口的原因。
原來年邁的巴特爾的腦子都比我好用多了,它知道有人要傷害自己的主人。所以纔會放着狗糧都不吃,衝到樓下來,守在臥室外面。
它是要阻止,一切傷害要父親母親的東西。
我聽到蕭龍溟的話,放心多了,但是案子看起來沒那麼容易破解,又問他:“你……有辦法讓父親想起那段記憶嗎?那段被人折磨、殺害的記憶……”
“不能!”蕭龍溟搖了搖頭,蹙緊了眉頭,“他的地魂受了點傷,有一段記憶是空白的,這個案子未必需要他想起那個痛苦的回憶。小東西,我們自己把案子的真相查出來吧,案子背後是有蕭老的陰謀的。”
“恩。”我應了一聲,然後看了一眼屋子裡的掛鐘,提醒他:“蕭大哥,我們應該要去凌子家看看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遇見司徒。”
“我有預感,凌子會逃走。”蕭龍溟他說走就走,那根本不給我反應的機會,把我向小雞一樣摟住肩膀,就這麼提着走了。
我不知道蕭龍溟怎麼會有這樣的預感,因爲我從一開始認爲凌子是兇手,就抱有懷疑的態度。
凌子是劉奶奶的親孫子,今年有二十五六歲了。
劉奶奶其實比我祖父還要小上許多,可是他兒子早結婚啊,我父親是遇到了我母親之後,才結的婚。我想在遇到我母親之前,我父親可能從來都沒心動過,包括面對冷豔的司徒,應該也是沒有感覺的。
我反正從來沒見過,父親多看路上的哪個美女一眼。
他的眼睛裡,就只有我的母親,那種一心一意的眼神,我……我只在蕭龍溟看着我的時候感覺到過。
可我還是不覺得,我和蕭龍溟會有什麼未來。
來到祖父的家門前的時候,現場是很安靜的,並沒有出現任何盤問的現象。我站在門口看着門外這麼安靜,覺得有點怪異,忍不住想給司徒打電話。
因爲我知道,如果我敲門進去,很容易被誤認爲打草驚蛇。到時候,那可是阻礙警方辦案,扣在我腦袋上的罪名可就大了。
我剛拿出手機,就見到劉奶奶她步履蹣跚的開門從祖父家出來,她手裡還抱着幾個古老的卷軸,她應該是還在整理祖父的遺物。
祖父的遺物很多,而且古董玩器不少,很多東西都是要整理出來,重新評估價值的。否則,這些東西,拿了一般人也不知道有什麼用。
從敞開的大門裡,可以看見,祖父的冰棺還停在房間裡。
因爲父親的死,祖父的喪禮一直都擱置着,寫好的請帖也只能先壓在手裡,延後再發出去。
“喲,小笙,你怎麼來了?男朋友也帶來了,我還在想,跟你商量。是不是要……恩?兩個喪禮一個起辦,你和你母親孤兒寡母的在一起,一個一個來,會不會吃不消。”劉奶奶她絮絮叨叨的說着。
我沒想到,她兒子惹了人命官司,她還有心思說這些,真是有點不可思議呢。
我愣了一下,有些明白了,劉奶奶根本就不知道她兒子被羅列爲犯罪嫌疑人。是我們來的太早了,所以司徒他們還沒來?
可這都日上三竿了,司徒昨天說的是
明天一早。
我正自納悶,就聽蕭龍溟淡淡的說道:“她們兩個不是孤兒寡母,我會一直照顧她們母女的。對了,你兒子在家嗎?我們有些事情想問問他。”
劉奶奶笑了笑了,說道:“哎喲,真不巧,凌子去外地了。我想着應該是去外地辦事了,得小半個月才能回來。你們有什麼事情,可以電話裡告訴他,他回來就能幫你們處理。”
去外地了?
我的腦子裡面只有兩個字,潛逃!
凌子他媽的肯定是畏罪潛逃了,有人通風報信,告訴了凌子,司徒要查他。他估計心虛了,所以逃走了。
“哼。”蕭龍溟輕輕哼了一聲,他和我不同,他嫉惡如仇,又和劉奶奶不熟,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冰冷的字眼,“回來?我看他是不會回來了。”
“你這什麼意思,我們家凌子得罪你了?”劉奶奶立馬就生氣了。
我嘆了一口氣,心裡也不痛快,卻還是要打圓場,“警方昨天懷疑,我父親的死,可能和凌子有關。所以……所以是想今天帶他回警局盤問的,沒想到他……他這就走了。”
“怎麼可能,你父親的死,怎麼可能和凌子有關係!髒水不是這麼潑的!”劉奶奶氣的那一頭的老白毛都要豎起來了。
我咬住脣,皺了眉頭,我在想我是不是情商太低了,非要和蕭龍溟一樣,把凌子可能是罪犯的事情告訴劉奶奶。
畢竟,這種事情,老人家是不可能相信的,萬一刺激到她了,可是罪過。
“那我問你,那天晚上,她的父親要來這裡取一個東西。是不是通知了你們?”蕭龍溟的眼神就好像寒冰一樣的冷。
這種寒意震的劉奶奶原地退後了一步,她的聲音開始變得顫抖了,“我不知道啊,不是……是凌子告訴我說,小笙的父親打電話來,說會取一個盒子。”
父親的行蹤,真的提前讓凌子知道了。
我的手指緊緊的握成了拳頭,我感覺自己不能呼吸了,我現在該怎麼辦?電話告訴司徒,去抓捕畏罪潛逃的凌子嗎?
我現在真的不想看見劉奶奶,儘管我們之間是有那麼多暢快的回憶,可是仇恨讓我的心裡面全都是怒火和恨意。
我恨殺害父親的人,是他讓父親和母親人鬼殊途。
是他,害的父親,再也不能正大光明的活在陽光下。
我哆嗦了脣角,自嘲的笑出來,眼淚也跟着滑下來,“劉奶奶,你瞭解你孫子嗎?你知道他都和社會上什麼人結交嗎?如果不是他做的,爲什麼司徒要找他,他就剛好消失不見了。”
“我……我不知道,可能……可能是巧合吧。”劉奶奶她跺了跺腳,臉上已經有了三分的恐懼和愧疚,她手裡面抓着老人手機,就這麼僵硬着。
少頃,她才一字一頓的吐出話來,“小笙,這件事情不應該是他做的。讓奶奶證實給你看好不好,你先別衝動。”
我見到劉奶奶的態度緩和下來,手裡面的手機已經朝司徒撥出來去了,司徒在電話後面的聲音平靜而又冰冷,“我剛想給你們電話,你們就打過來了,真是無巧不成書。”
“你找我?你們怎麼……”
我的話才說了一半,就被司徒冷冽的打斷了,“你是想問爲什麼沒有去劉奶奶家是嗎?昨天晚上,劉文凌要逃跑,被埋伏的人給抓到了。你和蕭龍溟,肯定是去了以後,才知道他跑了吧?”
那種聲音,帶着一絲的嘲笑。
我卻明白,昨天司徒對我們大家都扔了一記煙霧彈,她讓大家都覺得警方的人第二天才會出動。
這就間接導致,凌子收到的情報有誤。
他們其實半夜就在凌子家附近埋伏好了,等到凌子騙了劉奶奶,半夜出逃的時候,剛好被門口埋伏的警方的人逮了個正着。
我……
我現在最怕的就是,蕭老的人會出動,殺人滅口!
所以我很着急,迫切的說道:“那我和蕭大哥立刻就去警局,我……我想見到凌子個,司徒阿姨,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幫忙。”
“你昨天不是信誓旦旦的說,你們身邊沒有內奸嗎?如果是這樣,劉文凌是怎麼知道警方要抓他,而逃跑。算了,這事,和你一個小孩子說也沒用。汍蘭呢?她怎麼樣了。”司徒提起我母親的時候,語氣明顯委婉柔和了許多。
看起來,她對我母親並沒有敵意,甚至因爲我母親肚子裡有父親的孩子,對她諒解了很多。
我拿着手機,低下了頭,緩了一口氣,才說道:“母親太累了,她在休息,能不能暫時不要打擾她?”
“恩?那好,你們兩個來也是一樣的,順便讓那個劉文凌的家屬也一起來吧。聽說家裡還有個奶奶是吧?”司徒說話硬邦邦的,沒有一點同情心。
我嗯了一聲之後,她就把電話掛斷了。
“奶奶……警方那邊說……讓你過去一趟,你和我們一起走吧。”我低了眼瞼,利用自己睫毛濃密的優勢偷偷的藏住了眼睛裡的恨意。
我真的沒法那麼大度,如果凌子殺的是我,我可能不會那麼恨。
可是那是我父親,是母親的全部。
我根本就沒法原諒,甚至遷怒了劉奶奶。
劉奶奶真的很可憐,她就像個犯錯的孩子,跟着我們上車,一路上蒼白着臉跟我們進了警察局。
審訊室裡的凌子,看到我們,立刻就站起來了,怒氣衝衝的喊道:“你們把我奶奶帶過來幹什麼?”
司徒在一旁玩着手術刀,嘴角一揚,笑了:“是我讓她帶的,劉文凌,你到了這個地步還不肯招認嗎?在譚知青的胃部出現的黑色鱗片到底是什麼東西?你快說!”
我感覺司徒失去父親,人都要瘋了,臉上帶着一絲的猙獰,手術刀的刀尖居然把自己的手指刺出了一個洞來。
鮮紅的血液,直接就滑下來了。
那看得我有些觸目驚心,我咬着脣,暫時沒說話。
劉奶奶嚇得都要暈過去了,身子抖啊抖啊抖的,如果不是蕭龍溟好心扶着,肯定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在這間屋子裡,要說最冷酷無情的人就是蕭龍溟。但是唯一可憐劉奶奶的,可能也只有那個正直的蕭龍溟會可憐她。
我的心裡,只有恨和冷。
“我他媽的怎麼知道那是什麼?你們有什麼證據抓我。”凌子他面紅耳赤,根本就不肯承認,他衝着我大喊,“譚笙,你父親不是我殺的。他自己交通意外,你就讓那個瘋女人來抓我?好笑!我只是要去外地辦事,你就說我畏罪潛逃。”
“凌子哥,你別說了。”我突然擡頭看他,一字一頓的說道,“的確沒有證據能直接證明是你,如果不是你做的,沒有人會冤枉你。但是,父親是被人謀殺的。這個一點是不可改變的事實,按照驗屍報告,那個肇事司機說的話根本不能當做呈堂證供。”
司徒順手就把手術刀放在了凌子的脖子上,那個臉色冷的就跟冰一樣,“你知道我打開譚知青的腹腔的時候,是懷着什麼心情嗎?”
“你這個瘋女人,我管你是懷着什麼心情啊。你沒有證據,就不要冤枉好人,還把我奶奶帶來,你是想氣死我奶奶,來滿足你的變態欲吧?”凌子根本就不肯承認,還非常的憤怒。
劉奶奶也抹着眼淚說道:“沒有證據,就不要冤枉我的孫子,好嗎?你拿刀傷人,是要付法律責任的。”
眼看就要問不出結果了,司徒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透明的證物袋,“老太婆,誰說我沒證據的。你看看這個是什麼?”
證物袋裡是一個釦子,那個釦子在普通不過了。
劉奶奶的臉色卻青了,她倒退一步,否認道:“我不認識這個,我不認識這個,你把這個拿出來幹什麼?”
這就是典型的欲蓋彌彰,她認得這個釦子,現在她是想給自己的孫子隱瞞。
凌子明顯是嘆了口氣,無奈的低頭,要知道老人的腦子,那肯定沒有年輕人轉得快,很容易就露出破綻。
司徒讓劉奶奶來,就是這個目的。
“這是也是從知青胃裡找到的東西,你知道手術刀切開人的胃,是什麼樣子?是什麼感覺嗎?”司徒的眼睛是一種激烈的狂冷。
劉奶奶已經要暈過去了,蕭龍溟皺了皺眉頭,拖住了劉奶奶的身體,淡淡的說了一句:“一人做事一人當,老人家,你自己出去吧。這裡面的審訊,不適合你。你在裡面,只會讓他露出更多破綻。”
劉奶奶這把歲數嚇暈過去,人估計就差不多了。
所以蕭龍溟還是很容易就心軟了,而我也不想牽連無辜,輕輕的就把劉奶奶付出去,關上了審訊室的門。
凌子立刻委屈的看着我,然後聲情並茂的說道:“阿笙,你要知道,我沒有害你父親的理由。這個釦子是別人陷害我的,我真的沒有對他怎麼樣。我還有不在場證明,我那天和……和他們一起在KTV……那些人,還有你認識的同學。”
釦子確實只能當做佐證,不能直接證明凌子就是兇犯,只能說他是嫌疑人。如果有人買了同款的衣服,把釦子讓父親吞下,就能陷害凌子。
而且,凌子居然還有不在場證明。
聽完這些,司徒的臉上也變得鐵青,“鐵證如山面前,你居然還能狡辯!我看你也真是厲害的緊,你這樣不招供。等到我們找到更多的證據,你就等着重判吧。”
“司徒阿姨,也許,現在的突破口是肇事司機,而不是凌子。”我皺了眉頭,看了一眼滿臉無辜的凌子,心冷如鐵。
如果他不畏罪潛逃,我可能還會信他說的話。
可是他居然連夜逃跑,即便編出的謊話有理有據,可我不信有這麼巧的事情。
我觀察了一會兒凌子臉上微妙的表情,頓了頓,繼續說道:“在沒有更加充足的證據之前,審問凌子,也許審問不出什麼來。我覺得,還是重新提審肇事司機,比較容易尋找突破口。”
司徒的語氣冰涼,也有意思顧慮,“肇事司機,我們局裡的人,審問了好多次。都沒有效果,他的車子也做了多次的檢查,確實是撞了譚知青的車。從他身上入手,也很棘手吧?”
“讓我來問問。”蕭龍溟沉着面孔,他的眼睛裡絲毫不受凌子不肯招供的因素影響,擲地有聲的說道,“讓我單獨審問一下肇事司機,我只要五分鐘。”
凌子的臉色頃刻間煞白,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