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頂多給您六千。”
彭一幕也怕這一刀下去砍得太狠把老頭兒砍跑了,很雞賊地擺出一副特誠懇的表情,“您要是覺得還行,這東西我就收了,您要是覺得不成,您再到別人家問問?”
“六千肯定不成,最低八千!”
老頭兒板起臉了,一樣態度堅決。
“誒呦,這個…”
彭一幕還挺猶豫。
“你要是爽快,我也不跟你多講,看見沒,我這兒還有嘞!”
老頭兒拍了拍自己的口袋,裡面鼓鼓囊囊的像是有些東西。
彭一幕是多少年的老江湖了,一看着架勢,其實心裡頭已經明白了一多半兒,當即點了點頭,“那行吧,既然您都這麼說了,那,八千就八千吧,您還有什麼東西,拿出來給老弟長長眼?您放心好了,咱這多少年的老店了,童叟無欺,都是實在價格兒,就這麼跟您說吧,要是我都開不上價兒的東西,您就算送到別處,也一樣開不上,課話說回來,要是正經東西,嘿嘿,老弟我也絕對不會在關鍵時候差事兒的,您明白不?”
“明白,明白!一早俺就聽說了,這一片兒數你們家開的時間長,也最守信譽!”
老頭兒不知道是真曉得還是故意順着彭一幕的說,瞪大眼睛挑起大拇指,還挺激動。
“您信我就成。”
彭一幕嘿嘿直笑,搖着扇子,坐了下來,“夥計!夥計!讓你倒茶你幹啥去了?”
“誒!”
夥計趕緊倒了茶水過來,“掌櫃的!俺看你們聊得熱絡,沒敢上來不是?”
“晚上整點兒好酒,弄倆小菜!我要跟這位老哥喝點兒!”
彭一幕咋咋呼呼地來了一句。
“這…這…掌櫃的…”
夥計一咧嘴,猶猶豫豫的。
“咋的,我說話不好使是咋的?”
彭一幕還是瞪眼睛了。
“不不不,不用!”
老頭兒趕緊一拉彭一幕,“大兄弟!大兄弟!你聽我說!你不用這麼着急,用不上!俺是來賣東西的,也不是來喝酒的不是!這樣,我就實話跟你說吧,俺現在等着錢用,着急!可沒心思跟你在這兒喝酒!再說這,都這麼晚了你就別讓夥計忙活了!人家也挺辛苦的。”
“啊,這樣啊。”
彭一幕其實也就是做做樣子,見老頭兒這麼說了,就順坡下驢了,“老哥,您這是幹啥呀,咋還着急用錢呢?”
“啊…”
老頭兒一咧嘴,尋思尋思,“俺,俺家兒子有喜事,着急用錢。”
“那好辦,您把東西拿出來給我看看,估個價兒,咱一回生兩回熟,以後都是朋友,我也不能坑你老不是?”
“那是,那是!不過…”
老頭兒猶猶豫豫的。
“不過啥?”
彭一幕還挺納悶兒。
“俺只收現錢,也只認現錢!俺手裡這些東西說多不多,說少爺不少,這麼老些錢你們櫃上一時拿得出麼?”
“哈哈哈哈哈…”
彭一幕一開始還認真聽着,聽到這裡直接就笑了,像是聽了什麼特別好笑的事情似的,“我說老哥哥,這話讓您說的!古董交易,現金還少得了麼?現在櫃上流水大,也確實沒有多少現金,不過,這三五十萬的,應該還不在話下。”
“多少?”
老頭一聽這話就精神起來了,眼睛裡直放光。
彭一幕知道老頭兒不信,一擺手,對夥計說,“誒,你去拿點兒現金過來,擺這兒,讓老爺子放心。”
“拿多少?”
夥計一副很欠揍的表情。
“先拿二十萬吧。”
彭一幕都沒擡頭,就等着老頭兒拿東西呢。
“誒。”
夥計去後面支錢去了,沒一會兒,拿着個大口袋,把現金一個一個地疊起來,像是疊羅漢似的疊得老高。
“老哥哥,現在差不多了吧,放心了?”
老頭兒一咧嘴,笑了,從兜兒裡拿出雜七雜八一大堆,粗略一看,都是一些飾品一類的東西,沒有啥特別的,大多數都是金子,偶爾有些紅珊瑚和珍珠瑪瑙一類,看工藝都挺煩瑣精緻的,卻洋溢着濃重的異域風格。
彭一幕一樣一樣地翻看着,不由得心中一驚。
這些東西顯然都是成羣成套的,工藝很一致,風格也很一致,就像是從一個死人的身上一套扒下來的一樣。
要說新出鍋還熱乎着的玩意兒彭一幕也經手了不少了,但像這樣的“一大鍋”好玩意兒可真是不多見,彭一幕一看再看看了半天,擡頭跟老頭兒說,“老哥,您從哪兒弄來這麼一堆好東西啊?”
“誒呀,你就別問嘞!就說吧,收不收!”
“這可得不少錢!”
“俺找行家問過嘞,人家說,最少得四十萬!”
老頭兒用手比了一個“四”。
老頭兒使了個大勁,說出一個“四十萬”,實際上多半是奔着把桌子上的現金都拿走去的,彭一幕一聽他這麼喊價兒,心裡頭就明白了一多半,這老頭兒滿嘴沒一句實話,根本就是亂要價。
“這麼多東西,一時間我也吃不下啊,這樣吧,您稍微等我一下,我去問問我老闆,他前一陣子正在鼓搗這些東西。”
“問他幹啥?”
老頭兒還挺警惕的樣子。
彭一幕笑了,把手機拿了出來,“這玩意兒,個別的我也拿不準,術業有專攻嘛,這些東西,說好東西,那真是好東西,但一口氣這麼老多,不的謹慎點嘛,您放心,多少年的合作伙伴了,信得過!要是行的話,我倆一人一半,就把您這東西收了。”
老頭兒一聽這話激動起來了,“那個,老闆,你不能在耍老漢我呢吧!”
“您放心,出門做生意,最重要的是啥啊?誠信!”
彭一幕說着,已經找到了陳凡的電話,“喂?陳老闆!誒,我,老彭!你上次跟我要的東西,我給你淘換來了!誒呦,你說你可真是有福氣,就剛纔,一大哥來我店裡找買主兒呢!都是好東西,還沒走呢!你趕緊過來看看,我手裡錢不夠,帶點兒現金啊!對!對!誒呀,你放心得了,肯定好貨!”
彭一幕說完就掛了電話,人在一邊站着,咧着嘴,笑嘻嘻地,“您別光站着啊,坐會兒,他離這兒不遠,馬上就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