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軒是誰?
這個名字爲什麼如此的熟悉,不經意當中聽到這兩個字,那就好像晴天一道霹靂“轟”然就砸中了我的靈魂一樣。
內心的深處剋制不住的悲傷,眼淚頃刻就決堤而出。
我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捂着疼痛異常的胸口跪在了冰涼的瓷磚地上,手指用力的扣着堅硬的地板。
我以一種窒息的聲音,茫然無措的看着自己映在地上的黑色的影子,放大了瞳孔,發瘋一樣問:“告訴我,上軒是誰,啊……上軒是誰。我心好痛……爲什麼提到他我的心會這麼痛,爲什麼啊?”
心痛的感覺,讓我好想立刻就樓上跳下去,解決這個痛苦。
我劇烈的喘息着,伸手放在自己的眼睛前面,看着自己的手指,手足無措,爲什麼眼淚沒有任何原因的一直流?爲什麼聽到這兩個字,我會如此失控?
是我的抑鬱症復發了嗎?
胸口的疼完全把我痛懵了,我感受着自己扯着嗓子撕心裂肺的在走道里面喊着。那就像是一個狂野的精神病,想起不起他是誰,卻爲他痛不欲生。
這種感覺讓我覺得害怕,又沒法控制。
眼前地上的影子已經變成了數道重影,越來越昏暗,我看不見了,嘴裡卻還下意識的喊着一個名字,“上軒……上軒是誰啊?誰能告訴我……上軒……”
“寶貝,我是上軒,我在呢。我在……”有一個聲音他在我耳邊響起,他的脣含住我的耳垂,有力的手臂抱緊了我的身子。
可是我的身體一下就崩潰了,用力的掙脫這個溫溫的胸膛,狼狽的在地上爬動前進着,牴觸的叫喊,“走開,走開,你不是上軒。你不是我的上軒,他死了,他死了。他都死了,我還活着幹什麼?”
“我就是上軒,我沒死!”他有些慍怒,聲音爆發出來的時候卻帶着悲傷的嘶啞和自責,他一字一頓的喊道,“王瓊我沒死,你也不能提起那兩個字嗎?我真的沒死!”
“你騙人,你騙人……他死了我,我最愛的人死了……”
我感覺自己世界塌了,沒有辦法思考,腦子裡一片混亂,更沒有餘力去想自己怎麼知道上軒這個人死了。神經脆弱的好像內心深處有一根絃斷了,使得自己變成一個軟弱無助的人。
我緩緩的站起來,讓眼淚流淌,不經意就踩上了走廊的邊緣。
猛然間,就閉上眼睛跳下去。
“姐姐,不要啊姐姐,你不要離開我,姐姐……你不要離開我,你都走了,這個世界上沒人要我了。”圓圓的聲音驟然響起,聲音裡帶着痛楚。
可我自顧不暇,哪有力量再去照顧圓圓。
風掠過耳際,腦子裡有一種輕鬆的感覺,因爲沒有記憶,卻很痛讓人真的覺得很可悲,也很可笑,連悲從何處來都不知道!
月色笑,是一掠身影,他跳下來摟住我。
那張俊秀的容顏,在月輝之下柔和如入水的清水芙蕖,滄桑的眸子當中帶着淡淡的輕佻。五官沒有少年般的青春,卻又一種歲月帶來的韻味,優雅而又沉穩,讓人不由的就癡醉其中,而不能自拔。
他與我四目相對,讓我的心好像塵埃落定一樣寧靜下來。
我一下就摟住了他的脖頸,把臉緊緊的埋進他的胸膛,像個孩子一樣的輕聲顫抖,“玄青,我的胸口好痛,好像有人在玩胸口碎大石的遊戲。玄青,我們是不是就要摔死了……”
“那你怕死嗎?”玄青摟住我的頭顱,聲音當中帶着幾縷幽寂。
我被玄青的話一下就驚醒了,閉上了眼睛,趴在他的肩頭,誠實的說道:“怕,當然怕。我要照顧我們的孩子,我要和你在一起。我捨不得媽媽,捨不得姥姥姥爺,捨不得蒼梧……”
“那就別死,留在我的身邊。別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以後你會很幸福。做我的女人,只會感受被寵溺的滋味。”玄青揉着我的髮絲,他的聲音寧靜,就好像能安神一樣,讓我的心安靜下來。
我鬆開趴在他身上的手,認真的看着他,皺緊了眉頭,“我不能提那兩個字,只要一想起來,就會心痛。爲什麼?”
那兩個讓我痛不欲生的字眼,忽然間就忘記了。
也許等到我想起來的時候,又是突然間情緒失控的時候,我和玄青停在天井的下面。周圍昏暗,但是還有淡淡的月光,以及樓道之間的燈光。
原來玄青有一種飛天遁地的力量,他居然把我平安帶到了地面。我揉了揉淚眼惺忪的眼睛,身上已經過度的悲傷提不起一絲力氣,情緒也很低落。
“那就不再提了。”玄青笑了笑,笑容依舊是那般的桀驁與邪異。
他牽着我的手走向電梯的位置,剛好就撞上了我爺爺從電梯裡走出來。他冷淡的看了我一眼,又看到玄青桀驁的目光,臉上假惺惺的擠出一絲笑容:“你……你沒摔傷嗎?剛剛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我以爲……”
“爺爺,他是鬼,他救了我。所以,我當然沒摔死,你可別爲我擔心了。”我看着我爺爺的目光,絲毫沒有一點點示弱的樣子,“您這大晚上的,還打算出去?”
“鬼……”我爺爺退後了一步,他凝視着玄青,整個身子都哆嗦了,口角抽搐的離開,“狐仙,狐仙……你……你是狐仙……”
我爺爺居然認識玄青,那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十根粗短的手指已經握成了拳頭。我不知道我爺爺是怎麼和玄青認識的,但我知道我奶奶是死於狐仙撞客,這事兒玄青自己承認了是他乾的。
這麼說,我爺爺是知道,我奶奶的死,多半就是和玄青有關的。
我以爲我爺爺握緊了拳頭,是要衝上來暴打玄青,但是沒想到他愣了愣,眼睛裡面閃過一絲的害怕。他這人甚是圓滑,一下就把臉上懼意掩飾下去,慈祥的笑道:“家裡不是辦案嗎?我……我就不給他們添亂了。瓊兒,你有男朋友了,是好事。以後要經常帶回家來看看。”
我看他這目光閃爍的樣子,嚇得夠嗆,可不像是要時常見到玄青的樣子。
不過在這個家裡面,想要繼續的生活下去,是不好撕破臉的。面子裡子都得做足了,虛與委蛇這一套我還是想他學的。
“那爺爺你在外面注意安全,玩累了,就早點回來。”我甜甜的對着我爺爺笑,好像把方纔的苦痛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但是我清晰的能夠感覺到,心裡依舊有一種螞蟻啃噬的感覺,在隱隱作痛呢。
我爺爺勉爲其難的笑了笑,三步並作兩步的落荒而逃,我和玄青走進電梯,摁了樓層就上去了。
我剛剛走出電梯,身子就被輕飄飄的東西給抱住了,“姐姐,姐姐……你沒事就好
,姐姐……”
圓圓好像一瞬間的真情流露,她說不出更多動情的話,嘴裡面哆哆嗦嗦的,一遍又一遍的喊着我姐姐。
我拍了拍她的脊背,她識趣的鬆開我,然後畏懼的看了一眼玄青,“姐夫。”
說完了話,圓圓緩緩的就低下了頭,我知道圓圓是看到了美男子,不敢擡頭。她對玄青也有好感,應該是出於少女情竇初開的心境。
走廊裡,一片寂靜。
我家的門雖然開着,但是我媽好像已經進屋了,只有那隻月靈金瞳貓還站在門口。我忽然冷靜下來了,心裡面知道按我媽的性格,看到我從樓上掉下去,必定會第一時間趕下去。
如今,她沒有下樓,也不在走廊。
說明我媽知道我不會摔死,或者說我媽知道玄青的能力,所以很放心。
見到我們好像要往家裡走,圓圓幽幽的飄到我和玄青的面前,小聲道:“曾阿姨生氣了,還是……還是不要讓姐夫過去……免得,免得……”
“圓圓,來。”我伸出了手,牽住了圓圓,直接和玄青走到了家門口。
我沒有讓圓圓把話說下去,我心裡面總有一種感覺,感覺我媽會接納玄青的,因爲有我在。我心裡很清楚我媽的個性,只要是我喜歡的男生,哪怕一貧如洗,我媽也會接受。
何況玄青如此的優秀,我媽沒理由不接納玄青。
可我這一隻腳還沒踏進去,我媽就冷笑的走到了門口,“喲,什麼風把你吹到了四九城來了?真是好厚的臉皮,又重新找的我女兒!!”
她眼裡帶着恨意,那股恨意比對我爸的恨意還要濃烈。
我心裡面一緊,我媽對玄青已經牴觸到了這個地步了。
玄青在我媽面前收起了吊兒郎當、狂狼不羈的笑意,臉上謙恭而又謹慎,語氣溫和沉穩,“我來了一段時間了,只是還沒機會來拜訪您。瓊兒本來就是我的妻子,我一從麻煩裡脫身,第一時間就來見她。”
我媽根本就沒懶得搭理他這番話,冷淡的說道:“我不需要你拜訪,你只要不再出現在我面前,我就謝天謝地了!”
“媽,你原諒我一次吧。我一定洗心革面,好好照顧瓊兒。”玄青有些無奈的看着我媽,他牽住我的手輕微的在顫抖,從溫暖一下變成了刺骨的冰涼。
我媽從來沒有對一個人這麼刻薄的講話,但是那尖酸刻薄的話全都對準了玄青,“哼,原諒?你沒在白日做夢吧?讓我原諒你?我告訴你,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你可以讓瓊兒跟着你,但別想讓我接受你。瓊兒,你能進來,但是他不能進。只要我還活着的一天,他就甭想進這個家門。”
那口氣霸道嚴厲,根本不給人一絲一毫的辯駁的餘地。
我低了頭顱,“他到底做了什麼,您這麼排斥他。”
“做了什麼?你剛剛聽到那兩個字的時候,爲什麼會失控的跳樓?你爲他受的刺激和煎熬,你自己可以忘了,可我忘不了!”我媽抱起了蹲在門前的那隻黑貓,眼睛裡面是冷冽的光芒。
我失魂落魄的退後了一步,茫然的看着我媽,內心深處有些恐慌。
到底……
到底曾經發生了什麼,原來那兩個字真的和玄青有關,可爲什麼我總是不能提起和想起那兩個字,只要一提就會失控。
我覺得口乾舌燥,好像不能呼吸了,手裡面玄青的手僵硬住了。他緩緩居然跪在了門前,哀求着:“媽,求你原諒我,讓我和瓊兒在一起。我真的不能沒有她,你讓我做什麼才肯原諒我?我願意彌補我的過錯。”
心好像被什麼東西重重的擊穿了……
我緊緊的攥住玄青的手,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腦子裡面忽然什麼都想不出來。我是不可能跟我媽決裂的,我是她的依靠,是她的未來。
但我,也不可能放棄玄青,我最大的心願就是他們能相互和解。
我媽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居然是嘲諷的笑了,“你也看見了,剛剛她只要聽到了那兩個字,就痛不欲生。我好好的女兒,變成了那樣!只要你能讓她,以後在聽到那兩個字之後,不再失控,我就原諒你。能不能辦到?”
“我能,我能……”玄青哪有一點點的傲氣,他眼巴巴的擡頭看着我媽,那樣子卑微如塵讓我的心也跟着絞痛。
我蹲下來,抱住玄青的腰肢,“你再說一遍,那兩個字,玄青,你說!”
我心裡面有一種倔強,我自己也費解爲什麼那兩個字可以如此左右我的情緒,那兩個字代表的是一個人嗎?
如果我的記憶沒出錯的話,玄青說自己是他。
在我靈魂深處,不能提起的那個人,會是玄青?
可我看見他,摟着他,親吻他爲什麼不會受刺激?
這麼多的疑問,我都需要答案,我要的是真相!
玄青躬身跪在地上很久,他一直都沒說話,他緩緩的站起身來,緊緊的摟住我,“寶貝,我不能讓你難受,我們不是說好了,讓一切重新開始嗎?”
“玄青,我想把你帶回家,你明白嗎?玄青,你是我丈夫,你明白嗎?這個家,也是你的家。”我眼淚如注,心裡面有一種強烈的願望,驅使着我逼迫玄青試一試。
如果成功了,今天晚上,我就能和玄青一起回家。
“寶貝,我是上軒,我回來了。”玄青哽咽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驟然就響起了,世界忽然間就變得安靜而又黑暗。
聽到這兩個字在玄青的嘴裡面蹦出來的一瞬間,我的眼前一黑,陷入了無限的黑暗中。意識一下就變得麻木。
我昏過去了,兩個模糊的我記不住的字又讓我受刺激昏過去。
我還是高估了自己,我從來不知道自己原來這麼脆弱!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我睡在自己的臥房當中,陽光照進的窗邊站着我媽的背影。我坐在牀上看着我媽的背影,腦子昏昏沉沉的,她手裡的黑貓跳出來,跑進了我的懷裡。
貓毛柔軟,金瞳當中帶着一絲的傲嬌。
它說:“醒了?昨晚上,靈媒都被抓了,你姥爺讓你醒來以後就回去。圓圓也被他帶回去,她呆在外面的時間太長,所以需要呆在瓷娃娃當中修養。”
“玄青,玄青呢?”我掀開被子,想下牀去找玄青,他說過會寸步不離的跟着我,但是他不見了。
貓從被掀開的被子上翻了個跟頭,在彈簧牀上摔了個七葷八素。我看着滾成球的黑貓,突然冷靜下來,沒有着急的下牀。
我媽昨晚對玄青說過,除非我能提到那兩個字,不再受到刺激,否則他永遠都不能進我們家。
玄青應該被殘忍的關在外面,但我知道
他不會去離我太遠的地方。
我都失憶了,卻依舊對那兩個字諱莫如深,真是邪了門兒。我的這個心病,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克服,想想就覺得頭疼。
我媽一定知道原因。但是她以前不告訴我,甚至連我姥姥姥爺都不知道,我在申城的時候,發生的任何事情。
現在問我媽,她會說嗎?
我突然一下就改口了,拎起那黑色的貓,放到眼前,“靈媒被抓了,你就該還陽了,好像就沒有什麼藉口留在我媽身邊了。”
“你管我,我不還陽了,我就不還陽。你想把我怎麼?”那貓相當的傲嬌,揮動了爪子就一直在虛空當中亂抓。
它的眼睛裡面閃過了一絲驚恐,緊張的去看我媽。
我媽轉過頭來,瞄了一眼那貓,淡淡的就說道:“我去過你們家調查過,你沒死,只是變成植物人兒了。我爸下午會去醫院等我們過去,他會把你送回自己的身體。”
那貓凌空被我吊着,眼眶裡一下就溢滿了淚水。
他眼裡的不捨,讓人好生的心疼。
我笑了,挑逗的掀了掀它的鬍鬚,和它四目相對,“你個笨蛋,大笨蛋。你還陽了,不久可以正大光明的和我媽在一起了。除非,除非你本人是個小正太,那希望可能就渺茫了一點。”
唉……
我好想戳中了那貓的痛處,它掙扎的從我手裡面跳出來,迅速的跑到我媽腳邊,低聲就說道:“女人,抱着我,聽見沒我。”
“你這圓毛畜生可還真來勁兒了。”我媽一邊數落着它,一邊就俯身把那貓抱進了懷中,我在我媽的眼睛裡看到一絲溫柔。
但是,卻很灑脫,她心裡一定選擇了放手。
我媽……
我媽她也捨不得這隻傲嬌的,幼稚的黑貓啊,但是總不能讓它一直都做一隻貓。不僅它自己前程盡毀,它的父母也會因爲它不能甦醒過來一直傷心下去。
這種事,我媽她做不出來。
我沒急着回我姥爺家,我可以先上醫院,見見那少年的肉身。再和我姥爺一道回來,不然我沒瞧見那貓的肉身,決計會因爲好奇心晚上睡不着覺在想這事兒。
吃過了飯,我和我媽開門出去,玄青就站在門口淡淡的笑着。
我媽瞥了玄青一眼,也沒和他說話,抱着手裡的黑貓就進了電梯。我就知道玄青會在門口等着我,但是心裡面還有有一種欣喜若狂的感覺,用力的摟住了玄青,“有沒有辦法讓我恢復記憶,我想不起來,好痛苦……真的……”
“寶貝,你這是在爲難我。你掉進了鬼界的引渡池裡,被池水洗去了前塵記憶,是沒法恢復記憶的。”他將我打橫抱起,闊步進了電梯。
我沉默了,低垂了眼瞼突然就開始梳理從昨天晚上開始發生的記憶。我想在這裡面,也許會有什麼線索,隨着記憶的推進,腦子裡忽然閃過了一個念頭。
“玄青,不是你真的名字對不對?”我殷切的看着他,對自己的這個猜測並不是很肯定,我看他沒回答我,緩緩的低頭,“我以爲你死了,所以只要一提到你的名字,就會痛苦,對嗎?”
“瓊兒,你可不可以再笨點?”他的聲音有些無奈。
我想我應該是猜對了,那兩個字是玄青的名字。
他在我身邊好好地,可我卻懼怕提起他的名字,逼得他不得不化名爲玄青。
我咧了咧嘴,問他:“結婚證上的名字,怎麼回事兒?”
“假的證。”他揚了揚眉,壞笑的看着我。
我看着他一如既往的邪笑,突然不知道爲什麼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放下了心裡的憂傷。那些事情早就過去了,其實已經不值得我們每一個人再次去傷痛。只是那兩個字成了我的心病,即便知道了病因,卻找不到辦法去克服。
玄青開車送我們去醫院,我媽雖然恨玄青,居然是不排斥坐他的車。懷裡摟着黑貓,挺着腰桿就上去了,我小心翼翼的做到我媽身邊,低聲問她:“媽,玄青沒做對不起我的事兒吧?我想,他當初一時沒有回來,也是身不由己。”
我媽低頭,忽然掉淚了,她眨了眨眼睛用力把眼淚縮回去,看着窗外,低聲道:“瓊兒,你爲了他死過了一次了。因爲去過了陰間,喝過了孟婆湯纔會沒有記憶,你讓我怎麼原諒他?讓他把我那個健全的女兒還回來嗎?還有我那外孫子,也不在了……我……”
“他……他還在。”我小聲的回答了一句我媽的話,頭靠在了我媽的肩膀上,終於知道媽爲什麼這麼恨玄青。
原來,我曾經死過,因爲玄青而死。
我不奢求媽媽原諒玄青了,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恐懼那兩個字,媽媽自然而然會放下心結的。
車子開到了醫院,那貓的肉身在頂層六樓的加護病房。
靠着我媽在醫院裡的人脈關係,去加護病房看看倒也容易,悄沒聲的就到了病房門口,門關着但是有個圓形的玻璃可以看到裡面。
裡面有兩張牀,但是隻躺着一個人。
是個看起來十八九歲的少年,面色蒼白,但是十分的清秀。
特別是現在昏迷着,更有一種病態的唯美,鼻子高挺想把玉如意,額頭光潔如玉盤,眼睛緊閉,看不見雙眸。
卻是睫毛長長,濃密的如同黑曜石一般。
脣並不薄,但是如同櫻花瓣一樣柔嫩,這少年看着比我年紀還小,脖子潔白乾淨,給人一種冰肌玉骨的感覺。
這就是那貓的肉身?
那多半是和我媽沒戲了,他太小了。
我斜眸去看我媽懷裡的黑貓,它抖的厲害,眼裡居然流淚了。
這時候,從走廊的盡頭走來一個白大褂,那人戴着眼鏡四方臉,寸板兒頭,腦袋碩大,身形卻很瘦小。
臉上有光滿面,厚厚的香腸嘴,還有點眼熟。
我倒退一步,有些驚恐,這不是法醫專業的小張嗎?
他遠遠的走過來,有些喜出望外,但是他不搭理我,他和我媽熱情的打招呼,“這不是曾姐姐嗎?你來這醫院看我啊?真是心有靈犀啊,我早晨買好了花,想去你們家拜訪呢。你懷裡的,就是電視上能說話的貓?貓通靈,你可不能隨便養,剛好我們實驗缺個動物,不如就捐出來吧。”
我腦子裡就剩下一句話,五個字,這男的有病。
我媽懷裡的貓一下就變得高冷起來,一雙金色的眼睛敵意的看着這個法醫專業,很顯老的大學生。
“你不是要追我們瓊兒嗎?跟我說話幹嘛?”我媽皺眉。
這男的,笑出了一口黃板牙,“她沒你漂亮,你給我當女朋友唄,你比她漂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