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公主和國師幼子奚紳,原定於年前完婚,如今也因爲這場突如其來的雪災而延期了。
年關將至,整個京城中,卻一點喜氣都沒有,街道上看到最多的除了車子,便是災民。
那些被暴雪坍塌屋子的災民,都紛紛進城乞討,並且由官府出面,安排他們臨時的落腳地,大多是在寺廟和大戶人家的家中。
至於吃食,每天不過兩碗稀的能夠照人的熱粥而已。
這麼些天以來,災民源源不斷的進京,京城中空置的房子也達到了飽和,再有多餘的災民,也無法安排了,至於內城,那都是皇孫貴族們住的地方,災民壓根是無法進去的。
暴雪又持續了幾天,京城一帶的死亡人數攀升到四千人!和其餘受災地方的人數加起來,都有一萬五千多了。
周王朝雖然人口衆多,但是本就戰亂了好幾年,如今這一場雪災,死了這麼多人口,令皇甫晏昭暴怒不已,只是雪災太過厲害,從其餘地方調糧都諸多不便,京城有兵馬鎮壓,倒還算沒事,其餘幾個地方卻已經開始出現暴亂了。
災民們缺衣少食,又沒有柴火取暖,於是紛紛糾結起來,開始對大戶人家打砸搶,鬧得人心惶惶,閉戶不出。
皇帝的心情不好,朝中臣子們的心情,自然也不好,此刻朝廷之上,氣氛壓抑低沉。
衆人皆不敢大聲喘氣,生怕惹怒了皇位上的那位。
“一羣廢物,不過一場雪災,居然死了這麼多人!”皇甫晏昭暴怒不已,一把將桌案上的摺子掃落下去,雷聲大的聲音在空曠的朝堂上久久不散,讓衆人心中越發畏懼。
“回皇上,這場暴雪來的太過突兀,又連綿不斷,到如今已經連續下了一個月了!只一夜的功夫,屋頂就會堆積八九寸高的積雪,加上狂風肆虐,尋常人家的屋子,實在是不經壓啊!”一個老臣悲天憫人的長嘆一聲,引起其他臣子的附和。
這是天災,誰也不想這般啊!
“國師呢?爲何今日還是不曾上朝?”皇甫晏昭也明白天災無法責怪衆人,視線在人羣中一掃,便發現國師沒有在。
這下,沒人肯吭聲。
國師特立獨行,身爲又高,臣子們和他都沒有什麼交情的。
皇甫晏昭心底不滿,先前市井傳出國師預言,讓許多大戶人家都離開京城避難,這話一出,鬧的百姓越發惶恐不安,對京城的影響,可是極度不好的。
且不說京城,就說周邊幾個附屬國,聽到了這樣的傳言,也不知道會不會趁機反撲咬一口。
朝堂上靜默了一會,皇甫晏昭讓衆人拿出治理雪災的法子,也是你推我,我推你,沒個可行的。
吵吵鬧鬧了大半天,纔有太監高唱一聲:“國師大人到!”
吵鬧的朝堂頓時噤聲,紛紛朝門口看去。
奚衍挺直了背脊,從大殿之外邁步進來,因爲雪災,人人愁容滿面,他依舊鶴髮童顏,一派神采奕奕的模樣,身穿皁色道袍,道袍的胸前則繡着一個神秘的圖騰,那圖騰針法繁複,十分別致。
奚衍所有的外出衣裳,幾乎都會繡這麼一個圖騰,至於圖騰具體的意思,卻沒人知道。
“皇上。”奚衍拱手行禮,神色坦然。
皇甫晏昭的臉色卻極爲不好,陰鷙的目光落在奚衍的身上,陰沉着聲音問道:“國師,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依你看,這場暴雪什麼時候會停?”
“難說,風雪遮目,難辨星辰,不過這京城之中有兇光大盛,只怕兇光不滅,暴雪不停。”
奚衍的話就像一顆投入水中的炸彈,登時整個水面都沸騰了,大家面容驚詫,小聲的議論不斷,都在猜測這所謂的兇光到底應在什麼事情上。
皇甫晏昭也變了臉色,他雖然不喜國師的爲人做派,不過他的確是還有些本事的,現在這般說,怕是已經預測到什麼了。
皇甫晏昭沉吟一會,追問着:“國師,兇光應在什麼事情上?”
奚衍:“不知。”
皇甫晏昭的目光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只是奚衍面不改色,似乎毫無畏懼。
周王朝的亂局,落在周邊國家眼中,的確是有些蠢蠢欲動,即使沒有動手,心中也暗自歡喜一陣。
甚至暗暗祈禱雪災再維持一些時日,死更多人才好!
夏國的蕭衍便是這般心態,他原本接到大荒國三皇子的信,打算南北夾擊周王朝,豈料之後大荒國三皇子又變卦了,沒等蕭衍發怒,緊接着又傳來三皇子病重的消息。
沒了盟友,蕭衍再想反攻周王朝,也只得等待機會。
而機會很快又出現了,那就是京城附近的雪災!
雪災死亡的人數,他沒有得到具體的,但是猜測也能夠猜測出大半來,一想到周王朝因爲一場雪災,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死一萬多人,他心底就暗暗歡喜。
只是高興歸高興,這會兒蕭衍也是無力發動戰爭的。
就在周王朝爆發雪災的前兩天,夏國境內靠北的一座糧倉被人燒了!
糧倉乃國之重地,自然會派不少人把守,再加上尋常人也沒有膽子把主意打到糧倉上,所以一向無事。
豈料一夜之間把守糧倉的士兵全部被殺死,糧倉更是被一把火焚燒個乾乾淨淨!
緊接着,又傳來一批官銀被劫走的消息,鬧的蕭衍震怒不已,派了人手前去追查,卻一直沒有任何消息。
直到前不久,才確定那燒糧倉,劫走官銀的正是當初逃走的大皇子蕭肅所爲!
仇人見面份外眼紅,更何況蕭衍一心想殺死蕭肅,只是一直沒有尋到他的蹤跡,這回他出現在夏國境內,蕭衍自然不肯放過這樣的好機會,提出親自帶兵追殺。
卻被白將軍狠勸了下來。
雖說大皇子做下這般行徑,爲民不容,但是畢竟和蕭衍乃同胞兄弟,若是他親自將大皇子殺死,難免會落人口實,不若派人前去的好。
蕭衍心中不甘,不過自己畢竟是千金之軀,白將軍說的話也有道理,於是便想着這派什麼人去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