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到你兌現承諾了!”
對我們來說,實力幾乎在伯仲之間,甚至要經過一番苦戰才能戰勝的強者,竟被白起就這樣輕描淡地抹殺了。
連絲毫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我愣在原地,一時難以接受,直至白起的聲音響了起來,我纔回過神來。
這個煞星,絕對不能得罪。
平定心神,我向帝城的大門走去,當走到城門前的時候,我深吸了口氣,然後雙手搭在了高大的城門上,猛然用力。
城門並沒有如我所想,立刻被推開,反倒紋絲不動,一如往昔。
彷彿這沉睡了兩千年的大門,依舊沉浸在夢裡,不肯被任何事物打擾。
深呼吸,道力瘋狂地運轉起來,順着七星連珠的軌跡,我牙關緊咬,全力向城門推去。
但無論我怎麼用力,這帝城的大門,依舊沉睡在自己的夢裡,無動於衷。
“用秦王殘魂的力量!”
許是我浪費了太多時間,身後傳來了白起不耐煩的聲音,但他這一提醒,頓時讓我醒悟過來。
惡鬼之靈!
惡鬼之靈,纔是開啓帝城的鑰匙,而不是我。
惡鬼頭顱,在我臉上浮現出來,我剛準備用力,驀然心臟急劇跳動,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惡鬼之靈,在顫動!
這種顫動,並不是畏怕、恐懼,而是興奮!
我的手臂,不受控制地緊貼着城門,肌肉開始膨脹,全身上下的骨頭抖動乍響,一下子拔高了不少,竟是自動向惡鬼之體進化了。
而靈魂深處,更是傳來了一種渴望的情緒,那是……對食物的渴望。
它,彷彿要吃了這整個帝城。
在惡鬼之體顯現出來的時候,帝城的城門,驟然冒出了無數黑煙,仿若燒焦了一般,同時,一聲聲痛苦的吶喊聲,接連響起,迴盪在這片天地。
一個個嘴巴微張、表情痛苦的臉孔,在城門上浮現了出來,緊接着,整座城池,也冒出了濃烈的黑氣,數以百萬計的臉孔,霍然出現在這座城池的每一處。
城門、城牆上,密密麻麻,都是在痛苦吶喊的臉孔,黑煙升騰,直聳入雲。
“這是什麼東西。”
死胖子看着這密密麻麻的臉孔,彷彿看到無數馬蜂,正在蜂窩裡爬出一般,頓時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
“肉人的怨氣。”白起解釋道,“若畜牲之養殖,爲大秦肉人。”
“他們在被選中的時候,就註定爲是不朽泥的養分,所以積怨極深,當被不朽肉吸食的時候,怨氣進入泥土裡,受到強烈的刺激時,就會浮現出來。”
“不朽泥,就是帝城周邊,我們腳底下的黑泥?”楊女尚看了一下腳下的黑土。
“嗯。”白起點頭,“言雖不朽,但只是能抵擋一定的歲月之力,不易被風化而已。”
“兩千年過後了,多少以不朽泥修建的城池,不也化爲了一灘黃土?”
“肉人?”死胖子顫抖道:“你們大秦,還把人當畜牲養?”
白起奇怪地看着死胖子,“怎麼?難道其他朝代,沒有這種事?”
“人畜、人奴,這些都是極其常見,既然人可以畜養野獸爲家禽,爲何又不可以把人,當畜牲養?”
死胖子頓時啞口無言。
跟一個處於不同時代的談論價值觀,似乎不是他的智商可以做到的。
惡鬼頭顱張嘴一吸,那些滔天的黑煙,開始朝它的嘴巴里涌進,爾後,我聽到一聲輕微的響動。
就像古舊的木門,開始被推開的時候,那輕微的摩擦聲。
帝城的大門,開始鬆動了!
惡鬼頭顱在吸食黑煙的時候,我感覺身體裡的某種力量,變得越來越強大,而這股力量,隱隱跟大門產生了聯繫,隨着一聲沉悶的聲響,兩側門扇被緩緩分開,露出了一條門縫。
透過門縫,我已經能看到帝城裡的景象,那是一個古色古香的古老城池,以木、泥爲主,錯落有致,散發着一股不同於現代建築的久遠氣息。
最讓我感到驚訝的是,這座已經沉睡了兩千年之久的城池,竟然有人在活動!
不,不是人,是靈體,或是,鬼魂?
這些鬼魂,衣襬至膝,衣物類似於麻料布質,正在城巷裡來回穿梭,叫賣的、賣藝的、聊天的,生活百態,栩栩如生,竟是一幅與世隔絕的繁榮景象。
這是我在秦始皇陵裡,見到的第一個有生氣的地方,雖然正在活動的這些人,都是鬼魂,但切實讓我感覺到了生活的氣息。
轟!
大部分黑煙,被惡鬼頭顱吸進了嘴巴里,而帝城的大門,終於被完全推開,這城池裡的一切,也落入楊女尚他們眼裡。
“這……這些都是鬼吧?”死胖子愣道。
“好一個帝城。”
楊女尚睜大了眼睛,“這幾乎跟秦王朝還在的時候,沒什麼區別了吧?”
“秦王朝繁榮無比,這只是一個縮影而已。”
白起走過城門,看着那熟悉的建築、熟悉的衣物,臉色有些落寞,但更多的,卻是一種追憶。
雖然走進了城門,但只踏開了半步,就在那裡愣愣地看着,半天沒有動彈。
近鄉情怯。
沒想到強大如白起,竟也會產生這種情緒。
白起沒有走進城裡,我們更加不怕動彈,當我眼角掃到迪諾、猩的時候,卻發現這兩人看我的眼神,跟之前相比,有了極大的不同。
就像活見鬼了一般。
不,他們是真見鬼了,是被我的惡鬼頭顱給嚇到了。
看着白起的背影,我心頭驀然浮現了一個念頭,如果我完全化爲惡鬼之體,是否能戰勝得了這眼前的殺神?
白起很強大,惡鬼之體也很強大,但無論是哪一個,我都不清楚他們的真正實力,是去到何種地步。
如果真的打起來,結果,還真的很難預料。
這時,白起的腳,終於擡了起來,一腳跨出了城門,踩在了城池的地面上。
“我回來了!”
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這是兩千年後,曾經的殺神,對故城說出的第一句話。
也是這沉寂了兩千年的古城,響起的第一把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