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菊花一緊、冤家路窄,遇到誰不好,竟遇到這該死的煞星了。
這把蒼老沙啞,如同魔魘般的聲音,就算過了六年,再次在我耳邊響起的時候,依舊能讓我瞬間顫抖起來。
透過豹妖黃毛子的身軀,我望向了路的盡頭,果然,那張依舊討厭的大盤臉,頓時浮現了出來。
青丘妖國大將軍,黃金獅子,雷諾。
如同黃金般閃爍着耀眼光澤的長髮,直垂至肩,銅鈴大眼,下顎突出,再加上那古板嚴肅的表情,果然沒有絲毫變化,還是一幅令人難以忘懷的討厭臉孔。
“雷諾將軍好!”
以豹妖警察爲首的幾隻妖怪,頓時敬禮道,蛇妖公主也不例外。
“爆炸頭,你還真是沒什麼變化啊!”
我帶着煩躁的語氣問候道,沒辦法,只要看到這頭老獅子,我就會莫名地煩躁起來。
“你倒是變了很多!”
黃金獅子雷諾冷哼道,“不過,這臭脾氣還是沒改,依舊這麼沒大沒小,一點也不尊老愛幼。”
這頭老獅子,已經八百多歲,就算在妖怪的認知裡,也已經步入了老年。
照理來說,出於禮貌,我應該稱他爲雷諾將軍,或是老將軍,而不應該稱呼爲‘爆炸頭’。
但‘爆炸頭’這個稱呼,六年前,我就喊習慣了。
那時,還是小孩子的我,自然覺得留着這麼長頭髮,還凶神惡煞的人,都不是好東西,而且,電視裡不也是這麼演的嗎?
“聽說,你把肥墩、胖墩兩位長老,給虐了?”黃金獅子雷諾瞪着眼道。
尼瑪,又來了、又來了,每次像這樣瞪眼,就是要長篇大論,開始教訓人的節奏了。
“我哪裡虐他們了,嚴格說起來,是他們把自己給虐了。”我無奈道。
一隻是自己扭傷了腰,一隻是劇烈戰鬥犯了哮喘,這也能說是被我虐了?
“了不得啊,現在還學會撒謊了!……”
黃金獅子的眼睛越瞪越大,有種山雨欲來的趨勢,但在深深看了我一眼,卻是沒有爆發。
嘆了口氣,雷諾道:“肥墩、胖墩兩位長老,成妖於一千五年前,成名於千年前,是青丘妖城最老資格的妖怪了,就算是國主,見着這兩位長老,也得喊聲前輩,他們能活到現在,也算是難得了。”
“而且,衛國護城之心未死,雖然現在糊塗了,但想必還是認出你來了。”
“要不,絕不會輕鬆讓你進城。”
不是吧?那兩隻熊貓,竟認得出我?
在我的記憶裡,怎麼對這兩隻熊貓,沒啥印象。
“妖老了,不免糊塗,如果真發生了什麼事,你多擔待些。”
喲,真難得,這隻老獅子,竟是語重心長,而不是板起一幅教訓人的口吻,不過……
話還是這麼多。
“我知道了。”我點頭,“現在,我能去狐歧山了嗎?”
“可以。”老獅子回道:“不過,你現在見不到公主殿下。”
“爲什麼?”
都到了狐歧山,還見不到姬紫蘇?
這是怎麼回事?
“公主殿下,正在閉關,以聖女的身份,迎接千年妖典。”
“只有到了千年妖典正式開啓,纔會破閉而出,現在,不要說你,就算是國主,也見不到公主殿下。”老獅子解釋道。
聖女?
妖族最盛大的妖典,千年一次,所以,我根本不知道,還有聖女這一說。
距離千年妖典的開啓,還有五天,這麼說,我還要五天之後,才能見到那小妮子?
“好,不過,我要先求見國主。”
“可以,以你的身份,狐歧山的大門,隨時爲你敞開。”
這頭老獅子瞪着眼睛,直至把我都給看毛了,才展顏一笑,“貴九,歡迎你回到青丘妖國。”
尼瑪,這猙獰的老獅子笑起來,比不笑的時候,還要更加嚇人。
不過,歡迎我?
“謝謝。”
我愣了好一會兒,纔回了這句話。
這頭老獅子,不會腦袋被門夾了吧?
今天怎麼奇奇怪怪的。
“這幾個,都是你的朋友?”黃金獅子雷諾看着白眉他們,詫異道。
“嗯,這個是孫祥福,我發小。”
“白色眉毛的這個是白眉,峨嵋山掌門候選。”
“至於這個,呂布,是一隻旱魃。”
我從雷諾的眼神看得出,其實他對呂布是最感興趣的,但現在還有其他妖怪在場,我並不想公佈呂布的身份。
而且,是否公佈呂布的身份,對這些妖怪來說,應該區別不大吧?
“嗯,你的朋友,就是我青丘妖國的朋友。”
老獅子雷諾點頭,“我會吩咐下去,以後他們幾個在青丘妖國,與青丘國民無異。”
“你們繼續巡邏吧,我帶貴九他們上狐歧山。”
“是!”
豹妖警察敬禮道,然後偷偷給我擺了個握拳的手勢,“加油。”
青丘妖城雖大,但城裡卻沒什麼交通工具,對於妖怪來說,再快的交通工具,也不如用腿來得方便。
雷諾帶着我們,穿行在青丘妖城裡,頓時引起了極多妖怪的關注。
人類,對於青丘妖國的本地妖怪來說,本來就極爲稀罕,更不用說,還是由大將軍雷諾接待。
我們的身份,就成了這些妖怪茶餘飯後的談資,當然,不少消息靈通的妖怪,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身份。
死胖子很興奮,如果不是礙於身份問題,他早就越過老獅子,趾高氣昂、威風凌凌地走在最前列。
但就算是這樣,他也領先我們幾個身位,儼然一看,還以爲他纔是來提親的正主。
“那些女妖的眼神,讓這死胖子徹底癲狂了。”白眉扶額道。
“我說,就應該把這死胖子的一身皮給剝了,讓他嘗試一下‘國王的新衣’。”蛇妖公主笑嘻嘻道。
約莫半天功夫,我們穿越了大半個城市,終於來到了青丘妖城的核心,狐歧山。
狐歧山極高、極大,高聳入雲,而且山勢奇特,遠遠望去,就像是九根狐尾,死死地糾纏到了一起,而滿山遍野的樹木,就像是狐狸的毛髮一般。
山腳處,妖衛兩人一組、十步一崗,接連至山頂,守備之嚴,竟是完全超乎我的想象。
在我的記憶裡,那時候的狐歧山,根本就沒多少妖衛,而是門戶大開、任妖出入。
來自西空的壓力,已令青丘國主,緊張到這種程度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