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雷，帶上門。〔〕”
九尾狐族的偏殿，其實就是青丘國主的書房，平時用來商議重要事務或是接待特殊賓客。
國主姬霸被姬瑪扶着坐下，勻了口氣，這才擺了擺手，“你們也坐下吧。”
這……情況有點不對啊！
這個青丘國主被我們坑得如此之大，竟還能態度平淡地對待我們，難不成，這青丘妖國的駙馬，真是非我不可，所以纔對我如此忍讓？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就算我再自大，也不致於自大到如此地步。
老獅子關上門之後，凝重嚴肅的表情，頓時鬆弛了下來，苦笑着看我，“怎麼樣，我這爆炸頭的演技，還過得去吧？”
尼瑪，演技？
剛纔一幅要把我生吞活剝的樣子，現在告訴我，你剛纔在演戲？
那國主……
我立刻轉頭看向姬霸，但姬霸卻不似演戲的樣子，死氣依舊縈懷，整個人的氣息也極度虛弱，就聊天這會功夫，又弱了幾分，已跟七品強者差不多了。
如果這都是在演戲，那這青丘國主的演技，都能拿奧斯卡了。
“你倒是舒服了，只是苦了我。〔〕”姬霸開口，吐出了一口黑氣。
在這口黑氣吐出之後，九品境界的強悍氣息，瞬間從他的妖體裡，猛然爆發。
我瞠目結舌，蛇妖公主小嘴輕掩，眼睛睜到了極致。
這是怎麼回事？
就算是妖怪，心臟這種重要的中樞位置被重創，境界下跌，是必然的事。
再逆天的丹藥，也只能抑制住傷勢，最少須臥牀數月，甚至數年以上，而到了姬霸這種境界的強者，估計沒有數十上百年，根本無法痊癒。
“可算舒服了。”
姬霸感嘆道：“還好，這一步棋，總算沒差錯，要不，我這條小命，真要丟了。”
“怎麼，沒想明白？”
國母姬瑪眼神溫柔，輕聲道：“這一切，都是天葬道長布的局。”
老王八！
又是他！
我眼神微眯，靈光一閃，試探問道：“秦始皇的頭顱？”
“哈哈，不愧是我姬霸的乘龍怪婿，果然聰明。”
姬霸大聲笑了起來，笑聲爽朗、中氣十足，哪有之前被死氣縈繞，虛弱得幾乎要掛掉的樣子。
不過，雖然死氣幾乎消失，但之前縈繞着那絲黑氣，卻依舊纏繞着這位死裡逃生的青丘國主，不曾減弱絲毫。〔〕
“以顱代心，所以，羋月捏碎的，其實是秦始皇的頭顱，而你捏碎的，卻只是虛空之物。”
“我不明白。”
“其一，以羋月之能，九品大妖，老王八是如何能騙得過她的。”
“其二，秦始皇屍身，早已無絲毫死氣，那剛纔縈繞着你的死氣，又是從何而來？”
這老王八，再次刷新了我對他的印象，堂堂九品大妖，竟被他瞞天過海，當成小孩子一樣哄騙？
若是他全盛時期，就算是地藏王的殘魂，不及其百分之一的實力，那都是神仙一般的手段了。
如果地藏王還活着，那……得有多恐怖？
“道長自有他的方法，說實話，你提出的這兩點，我也不知道。”
“我只是聽從道長的吩咐，演了場戲而已，不過，這場戲，是道長六年前就定下的。”
“可以說，這也是聘禮的一部分。”
姬霸歡喜地看着我，眼裡滿是欣慰之色，不過，只怕不是對我滿意，而是對我的身份，感到滿意吧？
天葬道長唯一的徒弟。
看來，我這一輩子，都擺脫不了老王八給我安排好的路了。
“下一步，要發喪了？”
佈下這麼一個大局，所圖非小，難道老王八是想靠着這一戰，把魔教連根拔起？
“不，就算我真的死了，也絕不可能在這個時候，發國喪的。”
“一旦發喪，就會讓魔教的人驚醒過來，察覺這是一個陰謀，那，他們就不會跳坑了。”
姬霸搖頭道：“現在，我應該閉門不出，對外宣稱傷勢痊癒，而且是死裡逃生，境界即將再次突破，蛻變爲九尾天狐。”
對，此時對外宣稱妖主越強大，越顯得外強中乾，虛弱待死。
看來，我挖的這個坑，會往裡面跳的，絕不是老丈人，而是西空妖國和魔教。
原本應該掉在坑裡的妖主，此時正生龍活虎，跟我一起挖坑呢！
“我不明白，爲什麼羋月，會對你出手？”我繼續問道。
“哼，羋月？她是我們九尾狐族的叛徒，爲何不會對我出手？”姬霸的臉色變冷。
“我來說吧。”
姬瑪輕拍着姬霸的肩膀，眼神有若月亮般溫柔，“宣太后羋月，是我九尾狐族，兩千年前的聖女。”
兩千年前的聖女？
這羋月，竟跟姬紫蘇一樣，是九尾狐族的聖女？
“我九尾狐族，其實是傳承自女媧一脈，有代天監管之職。”
“順勢而昌、逆勢而亡，這勢，就是蒼天之意。”
“若天要國昌，則我九狐助其鼎盛，若天要國亡，則我九狐禍亂朝綱。”
“聖女，則爲我族民中，血脈濃郁，有潛力修煉到九尾天狐的族人，也是上蒼眷顧、感念我九尾之辛，賜下的恩澤。”
“但歷代聖女裡，出了兩個極其不幸的人物，其一，先祖妲己，已修煉到九尾天狐、半步仙人的境界，但爲了上蒼旨意，捨生取義，禍亂商湯朝綱，最終殞滅於封神之戰。”
“其二，便是這羋月。”
姬瑪嘆了口氣，然後才繼續道：“羋月聰慧，絲毫不下於先祖妲己，修行也一日千里，我九尾狐族皆認爲，她會修煉成九尾天狐，成就半步仙人。”
“但，世事無常，東西周已走到盡頭，禍亂朝綱之職，便落到了羋月的身上，我們爲其婉惜，但，這就是九尾狐族的命運。”
“當時，羋月也義無反顧，只是，隨後的事，卻是脫離了上蒼的旨意。”
“東周滅於諸侯亂，雖是滅亡了，但卻與上蒼旨意相悖，不但時間提前了，而且更替的皇朝並未崛起，反而，冒出了強秦。”
“而強秦崛起之勢，竟如秋風掃落葉，一統六國，更是妄圖制定超越上蒼的各種規則，此時，我們才知道，這一切，都是羋月的傑作。”
“至此，我九尾狐族雖然依舊代天監管，但每一代的族人裡，卻不再能出現血脈濃郁，潛力化仙的人物，這就是天譴、責罰。”
“直至，兩千年過去了，在紫蘇的身上，終於出現了聖女的潛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