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接着聯繫,我再去喊人。”我走到鐵門前,使勁拍着鐵鎖,大聲喊着,“有沒有人啊!出來一下!送書的到了!有人嗎!家裡有沒有人啊!”
我喊了半天,嗓子都喊啞了,院子那邊才微微敞開一條門縫,緊接着是一個頭發烏黑濃密,長到膝蓋的女人走了出來。我看着她那兩條跟竹竿一樣的腿,還有想牆灰一樣慘白的臉色,跟營養不良似的,那一肚子火也無處可發了。
“你們是……”女人軟若無骨似的倚着門,連說話都要喘幾口氣。
“我們來送書的!在你家門口敲了好久的門,也沒人開,打電話也不接,你們……”一提這個就來氣,我火大的很。但是宋秋穎拽住了我,很平靜有禮的和女人交談。
我總覺得自從從香燭店出來後,宋秋穎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穩重了不少。真是奇怪。
女人聽說我們來送書,打開了鐵門讓我們進去。
“真是抱歉,我們家臥室裡院門太遠了,手機放在院子裡開着靜音,所以你們才聯繫不上。這書吧,也不是我的,是我老公的。你們不是親自交貨嗎?我老公一會兒就回來,你們進來歇一歇,等我老公回來親自把書交給他吧。進來吧,小心看門的狗。往這邊走。”女人一邊扶着牆,一邊撫摸着胸口,好像再多走幾步就要倒下似的。
我和宋秋穎趕緊上前攙扶她,在觸摸到她皮膚的那一剎那,我驚恐萬分。那女人的皮膚,摸起來冰涼無比,像冰塊一樣,根本不是正常人的體溫,而且還能明顯看見她手臂上的瘀斑,這,這就像傳說中的屍斑啊!我再想看女人的臉,可是被她長長地烏髮遮住了。
我心裡一陣陣的發緊,不自覺的鬆開手,宋秋穎似乎完全沒發現這女人的異常,見我鬆手,她還不悅地看着我,自己扶着女人走到客廳裡。
也許是我自己想多了,這屋子裡特別涼快,像冰室一樣,女人待久了體溫低也正常。或者,看她那個虛弱的模樣,說不定是一種先天疾病。
我深吸一口氣,跟在她們身後進了客廳。
屋子裡很陰暗,還有股火燒火燎的味道,嗆得慌。
我們在沙發上坐下,女人去給我們端茶。我摸了摸這個沙發,皮的,感覺不是真皮。
這皮吧,手感特別軟,特別滑,摸起來像是人的皮膚……
哪有這種事!又是我自己在瞎想吧!我趕緊轉移注意力,四處環視,忽然發現一面牆上,掛着三張遺像,從左到右依次是老人和小男孩。兩位老人可能是小孩子的爺爺奶奶或姥姥姥爺,小男孩長得挺可愛,是那種看上去很安靜聽話的孩子,下巴上有塊黑色的胎記,看年齡纔不到十歲,估計是出意外死了,看着也挺可惜的。
看着那小男孩的遺照,我越看越覺得不對勁。這小男孩的眼睛水靈靈,又圓又大,我怎麼總感覺,他在看着我呢?
我又換了個角度坐着,又去看那張遺照,果然!小男孩的眼睛似乎換了個角度,還是在看着我,連帶着他的嘴角似乎也有了若有若無的笑意!我頓時血液全往頭上衝,覺得毛骨悚然!
不行,這地方太詭異了!我不能再待下去了!我轉身背起包,抓着宋秋穎就往外面走。宋秋穎不明所以,拽着我不讓我走。
“七七,你這是幹什麼?我東西還沒送到呢,你就要拉着我走啊!”她甩開我的手,坐回沙發上。
想起剛纔我對這個沙發的臆想,爲了讓宋秋穎能跟我一起走,我直截了當地對她說:“你不覺得這裡太恐怖了嗎?這個沙發,你就沒摸出來?你不覺得它好像是人皮做的嗎?還有,你看那個孩子的遺像,我剛纔看見他衝着我笑!還有這家的女主人,她身上那麼涼,胳膊上還有屍斑!你不覺得詭異?反正我是一秒鐘都待不下去了!秋穎,我們走吧!別給自己惹禍上身!”
宋秋穎對我說的這一堆完全不在意,她笑了一聲,摸了摸沙發道:“你一驚一乍的幹什麼啊,恐怖小說看多了吧!我就覺得挺正常的啊!你別胡思亂想好不好!再說了,我送這一趟貨,工錢可是你交的罰款的兩倍!就是爲了錢,咱們也得留下來等一會兒!”
聽她這麼說,我本來緊張的心,又舒展開來,不那麼想走了。畢竟這工錢確實很誘人啊。 我努力給自己做心理暗示,讓自己適應這裡的一切。漸漸地,我平靜了下來,也沒有那麼害怕了。
這時候,院子門口有狗狂吠的聲音。我們倆站起來往窗外瞅,一個穿着一身黑的男人走了進來,還拎着一個巨大的黑箱子。
我覺得很奇怪,這男人應該就是這家的男主人。他不經常回家嗎?剛纔我們進來的時候,狗都沒有叫,怎麼他進來了,狗就叫了?
女人從廚房裡出來,端着幾杯涼茶,她走到門口去,拎過箱子,說道:“老公,你回來了。給你送書的人到了。”
男人本來還是一臉的平淡放鬆,聽說給他送書的人在這兒,立馬把臉一黑,怒氣衝衝地一腳踹開椅子,坐在沙發上,瞪着我和宋秋穎,好像我倆就是他的仇人一樣。
“書呢?拿過來!”他命令似的口吻實在令我不爽,可是這是宋秋穎的工作,而且工錢那麼高。我忍着沒說話。
宋秋穎恭恭敬敬雙手遞上書,男人一把奪過,大喊到:“你們兩個,動過我的書沒有!說!有沒有翻開!”
他怒吼着,我嚇得一激靈,我怕攪黃了宋秋穎的生意,沒敢承認自己翻開了書,宋秋穎也沒說話。男人以爲我們沉默,就是沒打開書,怒氣才稍微平復了一些。
女人見狀,把杯子遞給我們,直說到:“送書也累了,喝茶,喝茶。”
宋秋穎渴了,把茶一飲而盡,杯子放在茶几上。我看着那茶,茶杯底有一層薄薄的灰色粉末,茶沒有正常茶的味道,而是有一股血腥味兒。我越看這茶越不對勁,暗紅色的茶湯跟血水似的。
我實在不敢喝,把茶還給了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