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覺得,這次的事情似乎有點順利得過分。”
依舊站在奧羅拉身側,和嚴以劭有幾分相似的費爾南多壓低聲音道。
看了眼已經如待宰羔羊般無法反抗的夏福心,再瞧瞧大屏幕裡那個他始終無法企及的男人,似乎總有哪裡不對。
經他這麼一提醒,原本以爲已經智珠在握的奧羅拉也開始覺得這件事裡到處都透着詭異。回頭看眼屏幕裡雖然臉色陰沉猙獰,但卻沒有半點行動的嚴以劭,心底驀地升起一絲不安。
不對!
如果亞瑟真的在乎這個東方女人,又怎麼可能會乖乖聽話留在天朝,只讓這女人隻身赴險?
就算他派出了自己的心腹保鏢,但現在他們不也被甩掉了嗎?
對於自己找到的地方她非常有信心,這座廢棄的小酒店雖然看起來簡陋,但四周佈置的干擾裝置絕對可以迷惑所有的探測和追蹤行爲,亞瑟不可能不知道她會這麼做。
可他卻還是眼睜睜看着夏福心被她折辱,什麼行動也沒有。
難道他並不愛這個女人,只是利用她當藉口來和自己解除婚約而已?
不,不對!
以他的個性,這件事不可能這麼順利!說不定現在他們所在的地方已經被鎖定了,只是他們不知道而已!
越想越覺得不安,奧羅拉瞬間就做出決定,
“你們幾個,趕緊把她的衣服全部給我扒了!立刻搜……”
話音未落,屋外突地有人大喊了一聲,“FU/CK!警察來了!”
奧羅拉一怔,仔細一聽,外面果然有警笛聲由遠而近。
“該死!他們居然真的找到這裡來了!”
奧羅拉憤怒地詛咒出聲,費爾南多立刻拉住她的手將她往後門推,“快走,現在不是跟警察對上的時候!”
奧羅拉當然也知道現在的情況對自己不利,但她不甘心。
轉頭惡狠狠地瞪了眼屏幕上的嚴以劭,她冷笑出聲,“原來這就是你最看重的女人?既然你不想她活,那我就幫你殺了她!”
咬牙切齒地說完這番話,奧羅拉掉轉頭重新將槍口對準夏福心的方向,她現在還沒失敗,只要她殺了這個女人,她就算贏了!
眼神一冷,奧羅拉剛想扣下扳機,耳邊突然傳來幾聲輕響,隨後抓着夏爸夏媽的兩名僱傭兵便悄無聲息地倒下了,額頭上各自頂着一個汩汩冒着血的彈孔。
“小心!”
費爾南多迅速跑過去將奧羅拉撲倒在地,緊緊地用自己的身體擋着她。
煙霧/彈從破碎的窗戶裡被扔進來,槍聲四起,屋子裡頓時亂作一團。
那名撲到夏福心身上的僱傭兵見狀剛想起身,脖子就被一隻手緊緊箍住了。
原本已經昏迷過去的夏福心突然睜開眼,手腕一扭,一柄用特製陶瓷打造的柳葉刀便連根沒入對方胸口。
那人連哼都沒哼一聲便斷了氣,旁邊另外一個人見狀不對立刻拔出手槍朝着她扣下扳機,夏福心將身上的屍體推開,手撐着地板身體往右一挪躲開了。
迅速欺近對方一個高擡腿,將他的手槍踢掉,身形一旋,手中柳葉刀毫不猶豫地在他脖子上劃過——
溫熱的血瞬間飛濺而出,隨即又被丟進屋內的煙霧/彈強行消融掩蓋。
一切不過發生在瞬間,當奧羅拉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帶來的人已經被解決掉了大部分,其餘人則是被壓縮到角落裡拼命護着她準備從後門離開。
之前掩護奧羅拉的費爾南多背心中了一槍,現在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亞瑟!!!”充滿恨意的尖叫響起,奧羅拉滿身是血地按着費爾南多的傷口,恨不能立刻就殺了嚴以劭。
原來他早就知道自己在哪裡並布好了整個局,原來這一切不過是他眼裡的一個笑話而已,可笑她還以爲這次是自己贏了!
“跑……”費爾南多手抓着她的衣服,一邊指着堆放在屋角的白色箱狀物體,眼裡帶着深深的眷戀和不捨,“快,跑……”
奧羅拉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眼裡第一次爲這個自己從不放在心上的男人留下眼淚,低頭和他交換了一個深吻,隨後才把他挪到角落裡,頭也不回地在身邊人的掩護下離開。
“你放心,我一定會爲你報仇的!”
屋子裡白濛濛一片,又是煙霧又是嗆鼻的瓦斯,槍聲和慘叫不時響起。
從未見過這種陣仗的夏爸夏媽都被嚇懵了,兩人抱在一起跌坐在地慌亂無措,一邊卻還不忘捂着口鼻四處搜尋着自家女兒的身影,“福心?福心……咳咳咳,你在哪裡?福心……”
“我在這裡!”夏福心連忙應了一聲,丟開手中染血的刀片朝聲音所在的方向跑了過去。
將自家爸媽壓趴下,讓他們不至於被流彈波及,一邊扯下身上的衣服捲成團讓他們捂在臉上,努力壓下心底的自責安慰道,“沒事了,很快就沒事了。”
自家女兒就在身邊好好的,不是想象中冰冷的屍體,也不是輕飄飄的鬼魂,而是真真正正帶體溫的正常人。
夏媽眼裡流着淚,一邊哆嗦着往她身上摸去,“你的傷……”
“假的!”夏福心連忙解釋,“我沒受傷,那是特意製造的假象。”
來之前她就已經預想到奧羅拉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折磨她,特意找嚴以劭給她弄了一件藏有血漿的防彈衣,爲的就是麻痹奧羅拉,好讓老程他們順利突圍救人。
“沒受傷就好,沒受傷就好。”劫後餘生,夏爸此刻也是老淚縱橫,喃喃地跟夏媽一起念着佛祖保佑。
“夏小姐!”老程的聲音驀地在旁邊響起。
“我沒事。”夏福心將自家爸媽安排到身後,示意他們匍匐着往門口方向離開,一邊撿起地上的手槍朝對面射擊做掩護,“快帶我爸媽離開!”
老程是槍林彈雨裡闖過來的,外面最具威脅的兩挺機槍已經讓他們解決了,現在這點情況他還不放在眼裡。
靠聽聲辯位利落躲過好幾發不長眼的子彈,三兩下跑到夏福心身邊,一矮身,兩手一邊一個夾起夏爸夏媽就往外跑。
那名顯得非常壯碩高大的黑人保鏢則是順勢擋到了夏福心面前,二話不說推着她向門口方向走。
夏福心有些詫異地回頭看了他一眼,目光從他平淡無奇的側臉掠過,那種從見到他第一面開始就有的詭異熟悉感更強烈了。
“你……”
“快走!”耳熟的低沉男聲突然響起,夏福心驀地瞪大雙眼。
於此同時,屋子裡密集的子彈射擊聲突然變得稀疏起來,夏福心背後一涼,突然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還沒等她做出反應,黑人保鏢突然探過來一隻手圈住她的腰,將她夾在胳膊底下轉頭用最快的速度往門口方向跑。
兩人剛跨出門口,身後就是一聲巨響。
爆炸的氣浪瞬間掀翻整個屋頂,黑人保鏢迅速往前一撲,雙手撐起用自己的身體將夏福心護在身下。
夏福心只覺得耳朵裡一陣轟鳴,腦袋磕到地面上一陣暈眩。
睜開眼的時候只覺得一片茫然,耳邊充斥着各種各樣的聲音,警笛聲,直升機螺旋槳盤旋的聲音,似乎還有人大聲喊着自己的名字,一切都好像被放慢了十幾倍一樣。
有人在拍着自己的臉頰,夏福心恍惚中似乎看到了嚴以劭。晃了晃暈眩的腦袋定睛一看,才發現原來是剛纔救了自己一命的黑人保鏢。
不對,他是……
“夏小姐,你沒事吧?”
老程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夏福心驀地清醒過來,見那名黑人保鏢朝自己伸出手,便由着他拉了自己一把,站起身朝老程擺了擺手,“我沒事。”
天上還在不停往下掉着菸灰,周圍都是刺鼻的燒焦味。
總算趕到的法國警方已經開始採取滅火措施,有人將一張薄毯披到夏福心身上,示意她先過去接受檢查看是否受傷。
夏福心謝絕了對方的好意,反手替黑人保鏢將着火的外套扯下,擡頭看着被火焰吞沒的屋子直皺眉,“奧羅拉他們……”
“已經跑了。”老程看了黑人保鏢一眼,接過話給她解釋了一番,“旅館底下有密道,點燃炸藥是爲了拖住我們。”
“看來他們也是早有準備。”
讓奧羅拉這麼個心腹大患逃了,以後還不知道她會再鬧出什麼幺蛾子來。
夏福心憋屈地吐了口氣,沒好氣地瞪了眼看着自己的黑人保鏢,繞着他走了兩圈,確定對方身上沒有什麼外傷,這才鬆了口氣,張開雙臂一把將他抱住,“我還以爲你不來了。”
這傢伙藏得可真夠深的,裝成這副模樣,上了飛機後還堅決不和她眼神對視,甚至不說一句話,怪不得她總覺得他給她一種熟悉感,卻偏偏怎麼也想不起來。
聽出她話裡抱怨和撒嬌的意味,易容成黑人保鏢的嚴以劭冷厲的眼神瞬間變得柔和,習慣性擡手捋了捋她的頭髮,低聲解釋了句,“化妝需要時間。”
原本快要掉下來的眼淚瞬間又縮了回去,夏福心仰頭看了他半晌,擡手在他那張黝黑粗糙的‘臉皮’上捏了捏,哼了聲。
騙鬼呢!這跟化妝時間長短有什麼關係?一句話的事他偏偏就不說,明擺着就是要連她一起矇騙過去。
不過算了,既然他不想說那自然有他的理由。看在他千里迢迢花這麼大心思來救自己的份上,她也就不多問了,只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只不過有一點她還是忍不住好奇,“既然你人在這裡,那跟奧羅拉視頻電話的那個‘你’又是誰?”
嚴以劭垂眸,伸手將她身上披着的毛毯拉緊,順口道,“影像合成。”
配音則是由辛傑克和老K幾人操刀,用變聲器同步進行。
“……”還以爲又是一張易容的臉呢,害她瞎激動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