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緩緩落下,宋子飛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收拾了一下工棚裡的工具。擡起頭嘆了口氣轉身出了工棚,向西北方百米處的食堂走去。
宋子飛今年三十六歲,來丘山打工三年有餘了,他老家是江北的一個小山村,東北南三面環山,西邊一條大沙河。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村子上的莊戶大部分以採石爲生,宋子飛從十七歲初中畢業就拿起錘子釺子,跟父親上山幹起了釆石的活計。剛好那時候興起了石雕,於是宋子飛跟了當地比較有名氣的石雕師傅當了學徒工。可能是這方面有些天賦,沒幾年工夫,宋子飛在四鄰八鄉也有了點名氣。
三年前,經朋友介紹,宋子飛來到丘山,給當地一個石材加工廠老闆打工,平時也就雕刻一些擺件,偶爾也接點大一點的雕像,工資基本一年開三到四次。剛老婆打電話了,兒子該交學費了。
宋子飛心裡唸叨着該如何開口,向老闆先借點支。這才五月份,平時也只是給點零花,等開支要等到農曆八月十五,也就是陽曆九月底了。
“老宋,下班了啊。快洗洗手吃飯吧。”食堂門口,做飯的劉姐一邊打着招呼,一邊拿起掛在門上的包。“我先走了啊。”“好的,劉姐慢點。”宋子飛忙應到。劉姐衝他點了下頭,騎上自己的電瓶車往廠門口而去。
宋子飛走進食堂,心裡還在想着如何向老闆開口借錢的事,一邊洗了把手,拿起飯盆從鍋裡盛上碗米湯,桌上是饅頭和一個西紅杮炒雞蛋。
正要開吃,手機震動了起來,宋子飛拿起手機,一看來電顯示,是老闆打來的。”喂,宋師傅啊,吃飯呢?”宋子飛應了一聲“嗯哪,徐老闆,有事麼?”對面打了個哈哈“宋師傅,是這麼個事。有塊石頭找你幫忙整一下,挺着急的。你看,要不晚上加加班?”
宋子飛皺了下眉,“多大的,做個什麼?”
“你先吃飯,我這就給你拿過去。”
一塊顏色黑中帶黃,又隱隱透點紅色,比雞蛋稍大的石頭放在了飯桌上。
宋子飛拿起石頭仔細看了起來,“不是瑪瑙不是翡翠也不是黃龍玉。不對,這不是玉!”宋子飛眉頭緊皺,自言自語道:“這麼大的石頭,不可能這麼重。就算鋼鐵,也沒這麼重啊,這得多高的密度啊,奇了怪了。”
徐老闆臉色有點凝重,“宋師傅,人家想雕個龍紋手把件,看情況吧,不太硬就鏤雕,硬的話做個浮雕也行。做工不必太精細,說的是明天下午拿貨。”
宋子飛沉吟了一下:“好吧,我這就去弄,趕一下應該可以。”
工棚裡LED燈有點刺眼,宋子飛把石頭翻來覆去觀察着紋路,說來也怪,石頭顏色黑黃相間,卻看不出紋理。宋子飛搖了搖頭,用筆在石頭上慢慢勾出一個龍形圖案,然後把石頭固定在臺鉗上。隨手拿起右手邊的牙機,換上一個小切片的磨頭。
牙機很小,轉動起來基本沒什麼聲音。宋子飛把磨頭切上石頭,“哧溜”一聲令人牙酸的聲音響起,宋子飛愣了一下。“這麼硬!”石頭上連一個白點也沒留下。宋子飛拿起身邊的水管,調試了一下水流,然後一手往石頭上衝,一手拿着磨頭按了下去。
“嗖!”宋子飛下意識頭一偏,磨頭順着臉頰飛了出去。“倒黴,磨頭斷了!”臉頰有點火辣,手一抹,幾滴鮮血沾在手指,宋子飛有點鬱悶,還有隻是破了個小口子,問題不大。用手按一會兒就行了。
就在宋子飛按住傷口,思索要不要去拿紙擦一下的時候。他卻沒有發現,自己的一滴鮮血竟好巧不巧落在這顆像雞蛋的怪石之上,和水管裡的水一起滲入石頭之中。而這時水管在宋子飛受驚嚇之後,落在地上,水流正噴濺在他腳下的插座裡邊。
宋子飛捂了一會臉,感覺血已經不再滲出。一瞥間,水管正往插座裡流着,也顧不上別的,一手拽向插座。“嗯!”宋子飛一聲悶哼,緊接身體一陣抖動,腦子一陣空白,轉瞬心中大驚“中電了!完了!老婆孩子還等我拿錢回去!”
“啪!咔嚓!”工棚裡LED燈驟然熄滅。宋子文猶如被一記重錘擊中似的。在抖動間乍然向後飛去,腦袋重重撞在臺鉗的怪石上暈了過去。就在這時,工棚空間仿若一片坍塌,宋子飛周遭一米見方的一切物體瞬間消失。工棚內除了臺鉗和宋子飛,一切依然如舊,貌似這裡什麼都沒有發生。
碧空如洗,日上中天。四周不高的小山坡上鬱鬱蔥蔥長滿了樹木荊棘,山腳下,一條不寬的小河正潺潺流淌。
河邊仰躺着一位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的年輕人,看歲數也就十七八歲左右,面目清秀,劍眉緊皺,鼻子的山根處很低,到鼻尖如一道孤峰直挺而上。嘴脣略厚,此時正微微抖動,隨着喉結稍稍滾動,輕輕咳了兩聲。眼眸慢慢睜開,頭艱難的轉了一下。“這是哪?我這是怎麼了?”
宋子飛緩了半晌,心下略爲思索:“剛纔在切石頭,磨頭斷了打到臉,然後插座進水自己中電。。”捋順前因,四周環顧。“莫非我被電暈了,徐老闆以爲我死了,給拋屍荒野了。這也太狗血了吧?還有,這臺鉗是幾個意思?上邊的像雞蛋的石頭倒是沒了。”
宋子飛想了一會,哭笑了一下。想那麼多幹嘛?回去再說吧,總不至於自己活過來了,徐老闆還要滅口吧。不行就拿上身份證收拾下衣物,買票回家。大難不死,後不後福總得給家報個平安。
宋子飛摸出手機,得,沒電了。好吧,先走出去找個人家打聽一下這是哪吧。稍作休息,宋子飛爬起身來,順着溪流朝上游山頂處走去。
半小時後,宋子飛來到小山頂。說來也怪,由於常年跟石頭打交道,腰和頸椎都落下了毛病。但今天爬半個小時的山,而且這山一荊棘叢生,順溪流才堪堪爬了上去,但宋子飛卻感不到一絲疲倦,彷彿三十六歲將近不惑的自己又重回十七歲的身體一樣。
“不對,等等!“宋子飛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掌,“臥槽!"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多少年跟石頭磨擦磨擦,呃,老繭呢?又摸下臉,“臥槽!這是怎麼了!”急匆匆拿起手機,手機沒電。好吧,爬溪水邊找個平緩的水面一照。。。
宋子飛傻了,他能確定,自己還是自己,但不是現在的自已。這身體這容貌,這就是十七歲的自已啊!這到底是弄啥咧!?
儘管一頭懵逼,宋子飛還是先接受這個現實了。立山頂最高處,四目遠眺。”WQNMLGB!。。。。。啊~!"宋子飛瞬間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