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這不要臉的女人！
薛淼淼當然是沒辦法下水去，懨懨將符咒帶回兜裡。
特麼，這河水可真冷，她的小皮鞋呀，這下毀了。
抱怨着快速往岸上走，身後那暗涌深黑的水裡，突然伸出來一隻大手，抓住了薛淼淼的腳腕子。
風暴般肆意的陰氣在水面聚攏沸騰，原本平靜的水面，不斷翻涌着黑色水泡。
心尖一緊，薛淼淼皺眉，低頭看握着腳腕的白色大手，與此同時快速地掏出符咒。
“臭東西！敢抓本姑娘！”
低吼着，她將那符咒按過去，可是水裡的東西比她更聰明，用力將她往水裡一帶。
薛淼淼就這麼被無情粗魯地拽進了水裡，嗆水的同時那符咒被打溼，已然失去了效力。
可是那力大無比的手並未鬆懈，反而加大了力道，瘋狂地將她往水深的地方帶。
此時的薛淼淼，根本是毫無還擊之勢，被巨大薰臭的水浪拍打着，死水嗆了她一喉嚨，胸腔猛烈起伏想要咳嗽，一張嘴，又是更多的臭水灌入喉嚨，她掙扎的力度，愈來愈小。
這糟糕透頂的感覺，當年被師父救起的時候感受過，一模一樣。
難不成今天就死在這臭水裡？會不會太沒有格調了？
生死關頭，還能自嘲，薛淼淼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樂觀，只是她還沒和二少結婚沒給二少生猴子，豈能中途退場謝幕！
“放開我！”強迫自己保持清醒，擺動胳膊往水面上竄。
“你逃不了！”水裡有沉悶陰詭的聲音傳出來。
遠處，始終默默觀察的人有些按耐不住了，正準備現身，卻見一抹纖瘦高挑的身影縱身一躍跳進了河裡，快如閃電。
“薛淼淼，憋住氣！”
幽黑的河水掀起了巨浪。
薛淼淼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有些感慨，她一聽就知道是陳涓。
“涓兒，我在這裡！”生死麪前，她當然是選擇前者的，哪裡顧得了其他。
“別說話，憋住氣，我救你。”陳溪快速游到了薛淼淼的身旁，手裡的桃木劍狠狠地朝那隻手上刺去。
那死白的手背，瞬間被戳穿，沒有血淌出，卻源源冒出了黑水。
聽得一聲悽慘的叫，手鬆開了去。
薛淼淼感覺到腳腕沒了束縛，憑着僅存的幾許意志拼命地往上面浮。
“上去！”
她又聽到了陳涓的聲音，緊接着笨重的腳掌被人用力推促了一下，她的腦袋，就這麼露出了水面。
薛淼淼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氣，只覺得整個身體都被臭水給充滿了，艱難地發出聲音，“涓兒，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人泡在水裡，很多法子都是施展不了的，她不敢貿然亂動，怕影響陳涓的行動。
此時泡在水裡的陳溪，已經被那激怒的水鬼掐住了脖子，動彈不得。
他會驅鬼之術沒錯，但道行還是太低，在這水裡，束手無策。
他聽到了她焦急的聲音，再次伸出手去拖住她的腳掌，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她往上面推。
“薛淼淼，你先上岸，不用管我。”
薛淼淼剛往下沉的身體，再次被推出水面，她貪婪地呼吸着空氣，看着這暗涌不斷的水面，水下仿若有漩渦，將人吸附進去。
她雖然想逃命，但也擔心下面拖着她的那個人，就算她曾經意外給他輸了救命的血，可是他都救了她好幾次，早就還清了，現在，是她在欠他。
“涓兒，你有沒有辦法制住水鬼？我可以幫忙，我們制住他！”雖然心裡已經知道，如果陳涓有辦法，不會這樣跳進河裡，此時還將她拼命地往上拖。
陳溪屏氣，手臂又是用力。
“薛淼淼，你先上去，你上去之後我有辦法，上去！”
“別扯了，我知道你也沒法子，你要有法子拿東西早就逃跑了！”薛淼淼實在沒辦法自己騙自己，整個胸腔嗆得難受，渾身的氣力都是掏空了，如果不是下面有一隻手死死拖着，她就會往下沉。
“讓你上去你就上去，別影響我！”
陳溪怒吼一聲，咬緊牙，將最後的力氣運到手臂上，猛的一推。
薛淼淼整個腦袋都冒出了水面。
“涓兒……”
“上去！”
她明白，再猶豫，兩個人就算不被水鬼弄死也會溺水而亡。
既然陳涓孤擲一注要先救她，那她就不能往絕望裡放棄，她一定要上岸。
“涓兒，我先上去，你也不能有事！”
薛淼淼張嘴，狠狠地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咬了一根不夠，又咬第二根，第三根……
腥甜的血很快融入了河水裡。
她保持着最後一絲清醒，拼了命往岸上游去，不過是四五米的距離，她遊得前所未有的艱難。
可最終還是爬上了岸。
一口臭水從喉嚨裡冒了出來，薛淼淼趴在鵝卵石上，嘔吐着，發紅的眼盯着眼前平靜無比的水面。
“涓兒！涓兒！”
深淵一般的黑暗，沒有任何迴應。
薛淼淼一邊呼喊着，一邊擠壓手指頭，將血滴進那河水裡。
且不說她的血是否對底下的水鬼有作用，就算真的有作用，從她手指頭裡擠出來的血，對於這泱泱河水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
“涓兒！”
薛淼淼的聲音已經沙啞，右手的血不夠，她又咬左手，發瘋一樣將血滴進沒有任何動靜的河水裡。
“或許是血太少了，我再多放點血，多放點。”她將背在肩上的書包扯到懷裡，將裡面溼噠噠的東西統統倒在地上，翻找出小水果刀，脫了鞋就把刀刃往小腿上刮。
也不知道身體哪個地方的血來得多，放一些算一些吧。
突然伸出來的臭腳將她手裡的水果刀踢飛，小刀落入水中，濺起了小水花。
“薛淼淼，你瘋了？！”
劉浩破口大罵，狠狠地瞪了眼坐在地上全身溼噠噠的丫頭，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蓋在她身上，縱身跳進了河裡。
“薛淼淼，你一定是瘋了，看我起來怎麼審問你！”
落水前，劉浩這麼說。
薛淼淼頹然坐在鵝卵石上，目光渙散着，看着終於有了浮動的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