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淼淼不敢掛電話,聽着電話那邊有嘈雜的聲音,然後是車流聲。
“薛淼淼,電話打完了你把手機還給我,哥是警察,隨時都可能有任務的。”劉浩鄙夷地瞪了木頭人一樣的薛淼淼一眼,伸手去搶。
薛淼淼將手機護在懷裡,不給,“二少說了不準掛電話的,我現在要是掛電話的話就死定了,他正在氣頭上呢,他是病人,哥你就順着點兒吧。”
病人?他鐘二少會是病人?劉浩用小姑娘就是單純的眼神兒鄙夷薛淼淼,鍾浩天早年在國外訓練的時候什麼苦沒吃過,就現在這情況,擺明了是裝的,瞧薛淼淼那股感動勁,真是沒見過世面。
十五分鐘之後,鍾浩天回到病房。
其他人自覺地退出去關上房門。
劉浩同情地掃了眼旁邊不淡定的景清隨,“怎麼?被嚇着了?”
桃花眼跌了跌,景清隨點頭,“二哥簡直就是變態!你知道他把車開得多快嗎?而且我還沒系安全帶,我都差點從車裡飛出去了。”
劉浩聳聳肩,不置可否,在這之前他以爲二少會一輩子在夏桑的陰影裡出不來,沒想到薛淼淼成功把人從黑暗中拖出來了,而且這麼徹底。也是,薛淼淼就是個小太陽,這世界上哪裡有男人拒絕得了陽光,尤其是墜入深淵的男人,更是拒絕不了。
景清隨用胳膊肘碰了下劉浩,勾起一抹邪肆的笑,“三哥,你覺得咱二哥這次是認真的嗎?”
“你二哥什麼時候不認真過。”
“也是,可是這麼個小嫂子,接受起來還真有點困難呢。”
……
薛淼淼坐在牀沿,像個犯錯誤的小學生,埋着腦袋咬着下脣,屏着氣不敢吭聲。
他看起來是很生氣的,濃如墨的眉毛都豎起來了,一雙眸子裡洶涌的黑漩渦,菲薄的脣抿成刀刃,下巴凌厲得隨時能變成斧頭砍下來。
鍾浩天斂着眸,雙手斜插入褲帶,胃部隱隱痛着,想發作,可看着她小媳婦兒的模樣,氣怎麼都發不出來。
“薛淼淼。”半晌,他硬邦邦地喊出她的名字。
“在!”薛淼淼舉手,弱弱地拿眼去瞟他,查看危險訊號是否降低。
“我現在是病人。”男人正色道。
“對不起。”她把腦袋埋得更低了,恨不得藏進胸裡,愧疚之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新高度,想到早上他被送進醫院時的模樣,鼻子酸得難受,神祗一樣的男人一下子墜入凡間,看得人心疼。“對不起。”
鍾浩天扶額,不耐煩地皺起眉,這女人平時挺機靈的,關鍵時刻就特別蠢。
“薛淼淼,你打算說多少句對不起?”
“說到你不生氣爲止。”
“我沒有生氣。”
“不可能,你明明生氣了,眉毛都豎起來了,怒髮衝冠的樣子……”
“薛淼淼,我現在是病人,你覺得我站着你坐着對嗎?”
“你看你看,還說沒生氣,這語調挑得多高,氣得都快吐血了吧。”薛淼淼嘟囔着,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從牀邊彈起,將鍾浩天扶到牀上躺下。
確實快氣得吐血了,鍾浩天在牀上躺穩,幾不可查地嘆氣。
薛淼淼乖巧聽話地坐在牀邊,垂着小腦袋,一臉知錯的小表情,“我知道錯了,你現在舒服點了嗎?胃還痛不痛?”
“痛。”男人低哼,擡手捂住胃部,抑眉。
“痛嗎?”薛淼淼緊張地伸出小手去,俯下身子去查看,慌得一雙眼睛通紅,“剛做完手術肯定會痛,還擔心我去找我,怎麼這麼不顧及自己的身體啊,我不過就是去公寓給你拿換洗的衣服,我這麼聰明,就算遇到壞人也能逃脫的……”
她碎碎嘀咕着,都不知道自己整個人都快趴到鍾浩天身上去了,時不時向傷口處吹暖氣,就像給小孩子呼呼,試圖減輕痛楚。
鍾浩天靠躺着,半闔着眼簾,眯起的眼縫正好容得下眼前那張圓臉,肉嘟嘟的,像剛出蒸籠的白麪兒饅頭,中間有一圈的粉紅,自然而然的,相得益彰。眼睛大得出奇,黑白分明的,深處有人灑了一層碎鑽,閃亮璀璨。睫毛纖長而翹立,蝴蝶薄翼一般在眼窩處投下圈圈兒的暗影……
每一寸肌膚都乾淨得沒有瑕疵,是上好的水晶,剔透瑩潤散發着最耀眼的光澤。
青春,亮麗,年輕姑娘的美好,在她身上都體現得淋漓盡致。
察覺到自己姿勢有點怪,和那一束熾燙的目光,薛淼淼的臉底熱起來,耳根子也在短短几秒竄紅。
“還痛吧,我叫醫生過來看看。”平時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撲倒,可真正將人撲了,才知道臉皮薄下不去手,薛淼淼在心裡把自己鄙視個遍,侷促着要支起身。
一雙乾燥溫熱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那手心的熱度從手背傳到四肢百骸,整個身體變得暖暖的。
感覺到溼熱的鼻息打在自己臉上,薛淼淼一動不敢動,繃直了身子,肩膀微微發顫起來。
氣氛剛剛好,激動人心的一刻終於要來了嗎?薛淼淼下意識扣脣,瑟瑟拉下眼簾。
鵝毛般溫軟的吻,熾熱如火的吻,狠狠地攫住然後長驅直入撬開牙關,這些都沒有!
薛淼淼等了好久,只聽到一記冷嗤兒在耳邊滑過,麻得她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她窘迫地睜開眼,看到鍾浩天的臉近在咫尺,眼尾眉梢皆是挑着,脣畔有一抹譏誚的笑。
她被耍了!
薛淼淼的臉噔時燒紅到了脖子根兒,想逃,被死死地抓着,男人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窘態,十分得意。
“剛纔在想什麼呢?表情那麼投入那麼享受。”
嘴角抽搐,薛淼淼矢口否認,“只是突然腿抽筋動不了而已,別、別誤會。”
“別誤會?你覺得我會誤會什麼?嗯?”尾音挑着,帶着繾綣又不懷好意的味道。
薛淼淼懊惱地撅嘴,明明知道被耍了還不能辯駁,更不能動手,畢竟現在流氓是個病人。
趁她失神,鍾浩天忽的鬆開她的手,薛淼淼整個重心沒穩住,就這麼壓了下去,她撅着的雙脣正好覆在那兩片微涼上。
接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