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森林遲疑了一下,安卜泰馬上反手一搏,食指和拇指同時扣住了大森林的咽喉。
兩個人扭打的局面發生了轉變,安卜泰佔了上風……
我眼看着凶神惡煞的安卜泰急於至大森林於死地,想要撲上前半忙卻沒能夠。阿義反手一槍指向了我。
“你……”我知道她早看我不順眼,可是這時候激將無用。
“媽的!格老子一槍就能斃了他,這傢伙是幹什麼的?礙手礙腳!”阿元扯着嗓子大罵。
我急了:“阿元!你爲什麼傷他?大森林是好人!”
“好人?你看他那樣子,想殺人的人也不會好到哪裡去。我只想殺安卜泰,這小子擋在前面不成了礙事的?浪費子彈!”阿元的蠻橫勁兒上來了,顯得煩躁。
“那也不能傷他,算我求你了!”
“你別求我救他了,你看看你自己,腦袋上還被人拿槍頂着呢!你那邊角度好解決,怎麼樣?要不要我幫你把她解決掉?”空氣中,那把懸空的手槍掉轉了槍頭,改朝阿義。
她錯愕了,手中的槍還指着我,卻好似失去了力量,連扳動手柄都做不到。
殺她?
這個疑問也敲擊我的胸膛。
我和她是敵人,對立面的敵人,可是她……我怎麼能殺害和自己有相同面孔的人,那情景就好似要殺死自己……
我們僵持着,說不出話來……
可是安卜泰死死地卡住大森林的脖子,他的咽喉發出痛苦的痙攣聲。我怎能坐視不管,無論如何不能讓大森林死去啊!
“奎哥!”我驚呼。
缺了半個腦袋的奎哥更想是從地獄鑽出來的厲鬼,帶着復仇的硝煙。他的身體從安卜泰身後的牆壁中穿過來,像一陣煙一樣,飄飄忽忽,斷斷續續。十指突兀,像個鎖頭一樣盤住安卜泰的脖子。
安卜泰感覺到了詭異。
一般這樣的詭異是在靜謐的環境下產生的。
靜的空靈了,人的腦細胞甚至會產生幻覺,以爲自己的背後永遠趴着一個人,或是回頭的時候經常感覺到腦後有一雙無形的眼,還有沉重低沉的呼吸聲。
可是現在是槍支大響的時刻,喧鬧嘈雜讓人忘記了驚恐,只有驚嚇和耳膜的刺激。但是安卜泰感覺到了,異樣的驚恐。就想是冰涼的五步蛇爬進了他的領子,把他的脖子纏繞得密不透風。
“咳……咳……”他的喉嚨痙攣了……
大森林得到了喘息的機會,順着安卜泰的膝蓋滑到了地上。再想反撲卻發現根本不用他動手,安卜泰的眼球已經聚焦了,瞳孔在劇烈的收縮,他自己的雙手像抓狂了一樣在他的脖子上抓出一道道血印子。綻開的皮肉向孩子的嘴一樣咧開,鮮紅的液體噗噗地涌出來,染紅了他的指甲……
“你出來……你出來……咕……”他的喉嚨還在發出奇怪的聲音,那是應允死神的聲音。一扇無聲的死門向安卜泰打開了一道光,蒼白的光,裡面有什麼蠱惑的東西在召喚他,他的魂不附體了……
所以說人是不能做虧心事的。
鬼魅現身的根源是人自己心裡有鬼。
殺人的人必會被人殺,這也是一個千古不變的應徵。只是安卜泰不是被人殺的,是被他自己心裡的鬼殺死的……
我們看着他消亡,安卜泰的生命就像早上海水升騰的泡沫一樣被風吹散了。
我不驚奇,也不覺得恐懼。他讓我想起了窒息死亡的於慶,惡人終會遭報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