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中元點頭同意,既然是廢棄的軍營,肯定相對安靜,而他要做的相關準備都需要在安靜的環境中進行。
見他們也要走,姚家大嬸兒自屋裡出來真誠挽留,吳中元婉言謝絕了,臨走之前又往羊圈去了一趟,想要跟阿波道個別,但白日裡剛買了一羣山羊,阿波正忙着跟新來的大姑娘小媳婦兒套近乎,任憑他如何呼喊,人家就是不理他。
見吳中元有不捨之意,姚家大嬸兒提出把阿波送給他,吳中元自然不會要,他很快就要走了,除了腦海裡的記憶,什麼都不帶走。
二人是僱了一輛小貨車回市裡的,原本姚家大嬸兒是想讓羊販子吉碼大叔送二人回城的,但吳中元此前領教過吉碼的“高超”車技,哪裡還敢坐第二回,現在是安全第一,要是出點兒交通事故可就走不了了。
去到市裡,王欣然取回車子直奔機場,下半夜坐上了去鄭州的飛機,天亮之前飛抵鄭州,上午八點趕到了鞏義縣郊,這裡原本駐紮有一支陸軍部隊,前幾年精兵簡政,大規模裁軍,部隊撤走了,留下的營房暫由地方武裝部託管,作爲地方民兵的訓練基地,此時沒有民兵訓練,偌大的營區空空蕩蕩。
此前王欣然已經與當地武裝部取得了聯繫,將用於民兵訓練的後勤人員調了過來,所謂後勤人員說白了就是幾個做飯的老頭老太太,都是經過嚴格政審的八輩兒貧農,一次性購進了半個月的給養,進來了就不能出去了,也不能攜帶手機,活動區域也受到了嚴格限制,只能在後院待着,不能自辦公區和營區走動。
營區四周也實行了戒嚴,所有地方車輛不準靠近,所有低空飛行器包括直升機和無人機一律禁飛。
武裝部長已經待命已久,二人一來,立刻進行交接,交接的內容不但包括營區所有房間的鑰匙,還包括一支八一步槍和三個*,王欣然接過步槍之後直接往空曠區域試射了幾發,她這麼做是嚴重違反槍支使用規定的,其目的也不是單純的試槍,而是爲了警示營區內外的人員,包括這個武裝部長,讓他們知道這次任務的特殊性,如果遇到突發情況,她會果斷開槍。
早飯是在廚房吃的,幾百個人的大食堂,五個做飯的,吃飯的卻只有倆。
營區這麼多房間,二人可以隨便住,吳中元的意思是住在辦公樓的最高層,自那裡可以遠眺傳送陣法所在的河洛交匯處,但王欣然擔心他會被敵人用狙擊步槍遠距離射殺,堅持要住在操場旁邊的平房裡,對於王欣然的如臨大敵,吳中元是不以爲然的,但他也沒有堅持己見,聽從了王欣然的安排。
準備工作可以分爲三個部分,一是整理,二是學習,三是演練。
揹包裡的東西全倒出來,之前剩的幾包軍用自熱乾糧給了林清明,除了靈石和雜物,還有書籍,金簡,羊皮等物,自中年道人揹包裡得到的金屬勘探學和稀有金屬冶煉學,歐冶子的三火九論,天篆文冊,風行術。
按照我國現行法律,自我國境內發現的所有古代事物都屬於文物,文物都是屬於國家的,這些東西自然也是,但王欣然並沒有收繳,她知道這些東西對他有用,也知道他什麼都帶不走,他離開之後,所有東西還是屬於國家的。
書寫整理,在這七天之內,他需要做很多事情,
一,背誦天篆文冊和三火九論全文。
二,演練風行術和吳夲的練氣方法及其箭法,同時還要學習如何製造弓箭。
三,嘗試尋找和馴服野獸,這是三胡傳遞給他的記憶,回去之後肯定需要用到。
四,嘗試使用雅利安人的西醫技能,具體的方法他已經牢記於心,目前需要做的是進行實踐,所謂西醫技能,說白了就是進行各種外科和內科手術,有些手術是需要剖腹甚至開顱的。
五,設法除掉胸前的龍頭紋身,三胡說的不無道理,在自己立足未穩之前,這個龍頭紋身只能給自己帶來災禍。
六,他要學習包括農業和鑄造在內的各種知識,回去之後要設法提高農作物的產量和熔鑄各種農具。
七,如果還有空閒,得看看中年道士帶在身邊的那兩本冶金書籍,這是比較直觀的現代化的冶金技術,可以與三火九論和天篆文冊裡的相關內容進行參照和比對。
這些事情是不能逐一進行的,背誦也只是背誦,沒有多餘的時間理解消化,當務之急是先記住內容,回去之後有的是時間進行推敲。
使用風行術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使用過後會出現體力透支的情況,施展過一次,圍着操場跑了一圈兒,風馳電掣,感覺不錯,但穴道解開之後感覺就不好了,由於使用時間不長,也沒有將速度提到極限,所以還不至於臥牀不起,但明顯手腳乏力,不良感覺持續了五分鐘左右,體力方纔慢慢回升。
現代人練習風行術的難度比古代人要小,原因是風行術的速度很快,古人很少經歷這麼快的速度,突然遇到會很難適應,難免慌亂。而現代人經常開車或者坐車,已經習慣了快速移動,在遇到障礙物之後也能提前做好心理準備,知道該如何閃躲和規避。
去除紋身需要耗時三天,用十幾種特殊的礦物和藥草混合塗抹,雅利安人雖然不擅長中醫,卻不表示他們不瞭解植物和礦物的性質和作用。
紋身在古代是比較常見的,但是在現代,它被視爲了黑惡勢力的兩大標配之一,另外一個是大金鍊子。
紋身到底是一種特殊的標識還是譁衆取寵,主要取決於公衆的認知,當所有人都認爲紋身只是一種身份的標識的時候,它就是一種標識。當大部分人都認爲它是黑惡勢力標配的時候,還非要去紋,那就只能是存心讓別人把你當成壞人了。
除此之外還要學習製造弓箭,確切的說也不是學習,而是實踐,因爲製造弓箭的方法就在他的腦子裡,他知道什麼木料可以充當弓身,什麼材質可以作爲弓弦,但這些材質在現代已經無處可尋了,也很難找到代替品,最終只能照貓畫虎的做一張,射幾箭找找感覺。
練氣是個緩慢的過程,即便知道了吳夲練氣的方法,在短時間內也很難取得進展,也就無法驗證效果,很多事情都是這樣,知道怎麼做不一定就能做好,理論和實踐是兩碼事。
醫術也很難親自實踐,王欣然提出帶他去醫學院解剖屍體,吳中元急忙拒絕了,開膛破肚這事兒他真的做不來。
尋找和馴服野獸是需要時間的,眼下也沒什麼野獸可供他尋找馴服,總不能半夜出去追野狗攆野雞。
不知不覺,過了四天,吳中元越是努力學習越感覺時間不夠,只能與王欣然商議能不能再拖幾天,而王欣然的回答是現在已經進入了雨季,四天之後上游就會出現大規模降雨,如果不在既定時間潛入水下,就只能等雨季過後再走。
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傍晚,王欣然問道,“準備的怎麼樣了?”
吳中元搖了搖頭,“我沒準備好,太倉促了,還有很多細節我沒考慮到。”
“重要的東西背下來沒有?”王欣然問道。
“差不多了。”吳中元點頭過後嘆了口氣,“我怎麼感覺心慌啊。”
“你不是心慌,你是緊張。”王欣然說道。
“怎麼時間過的這麼快。”吳中元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王欣然沒有接他的話,待他放下水杯,正色說道,“重要的內容一定要背下來,尤其是天篆文冊,一個字都不能錯。”
“這個我都背下來了,你放心吧,”吳中元站起身,自房中往復走動,“我還有什麼該做的事情沒做嗎?你再幫我想想。”
見他緊張焦慮,王欣然寬慰道,“你得調整心態,你不是要遠行,而是要回家。”
“什麼回家呀,我的父母早就不在了,”吳中元坐立不安,“那時候的人都是族內通婚,我爸我媽不是一個種族的,他們的結合遭到了兩個部落的反對,我姥爺那頭兒根本就不認我,所以我才由我爸養着,我爸在世的時候族人還不敢說我,我爸現在不在了,族人是不是接受我還不一定呢。”
“他們既然派人前來尋找你……”
“你根本就不知道內情,熊部落裡也不是一團和氣,他們也有派系的爭鬥,支持我爸的那些人略佔優勢,所以部落纔派人出來找我,”吳中元說到此處嘆了口氣,“其實保皇派也不喜歡我,只是因爲擁有王族血脈的人都死光了,他們纔想到了我。如果他們真的很在乎我,早就開始找我了,不會等到我失蹤了十八年之後纔開始找。”
“困難總會有的,回去之後可以慢慢解決,不管怎麼說你都是合法的繼承人,這個他們否認不了。”王欣然安慰。
“怎麼搞成這樣兒,”吳中元越走越快,“我壓根兒就不想回去,但是我要是不回去就好像因爲害怕而當了逃兵一樣,其實我根本就沒有回去的動力和動機。”
“但你有回去的義務和責任。”王欣然說道。
“那都是高大上,假大空。”吳中元心情煩躁。
“那就不說高大上,說點實際的,你回去之後至少可以娶老婆。”王欣然笑道。
吳中元看了王欣然一眼,最佳人選就在眼前,郎有情妾有意,卻不能要,氣堵沮喪,滿腦子都是“媽了個逼。”
“你現在的反應跟死刑犯被槍決之前的表現很像啊,”王欣然說道,“好了,你別煩躁了,也別再看書了,明天就要走了,我請你出去吃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