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猜到姜南出事了,但是聽姜振親口證實,吳中元還是心中一凜,強壓心中焦灼沉聲問道,“出了什麼事?”
“失蹤了,”姜振低聲說道,“昨日上午二妹前去蒼山挑選親兵禁衛,動身之前言明日落之前能回來,到得入更時分不見她回來,我便親自前去蒼山尋她,結果去到蒼山卻被告之她並沒有去蒼山,隨後我們連夜搜遍了蒼山所轄的所有邑城和圍城,沿途各處也都搜遍了,都沒有二妹的下落。”
姜振言罷,老瞎子補充道,“姜親王一夜辛勞,原本牛族所轄所有垣城也都找遍了。”
聽得二人講說,吳中元心情無比沉重,這時候有個規矩,女人回孃家,晚上必須住在孃家,尤其是皇后和王妃,回家探親晚上必須在家人的監督下安歇,這麼做的目的是避嫌,讓孃家人證明她們恪守婦道,沒有亂跑,姜南現在貴爲皇后,不可能夜不歸宿,音訊全無只能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發生了意外。
吳中元雖然沒有表現出慌亂,但心中緊張,難能冷靜,只得看向老瞎子,“先生,你怎麼看?”
老瞎子很想寬慰吳中元,但他不能欺君,沉默良久搖頭說道,“姜皇后很可能遭到了敵人的伏擊。”
吳中元自老瞎子上首的位置坐了,沉聲問道,“你感覺是什麼人動的手?目的是什麼?激怒我?”
“蒼山距西關較近,魔族的嫌疑最大,”老瞎子說道,“聖上所言不無道理,它們暗算姜皇后,很可能是爲了激怒您,聖上統攬全局,只要亂了您的心神,它們便有機可乘。此外,姜皇后一直掌管混元鼎,它們暗算姜皇后,也是爲了阻止我們開爐煉丹。”
吳中元皺眉閉眼,深深呼吸,他最擔心的就是這些邪魔歪道衝自己的女人下手,而此前王欣然也給他打過預防針,他修爲精深,敵人暗算不了他,遲早會衝他身邊的人下手。
老瞎子能想象到吳中元的心情,卻並沒有出言寬慰,而是繼續說道,“在此之前我們收了很多煉丹的禮金,姜皇后若是發生了意外,他人很難熟練使用混元鼎,倘若不能兌現煉丹承諾,那些先付禮金的人定會與我們反目翻臉。”
“這些都是小事情,哪怕姜南不在,我也可以使用混元鼎,”吳中元搖頭說道,“我現在擔心的是她的安全。”
“聖上寬心,”姜振強打精神出言安慰,“先前逼宮反叛,魔族慘遭挫敗,精銳盡失……”
不等姜振說完,吳中元就擺手打斷了他的話,“我在心月島上的時候曾經見到過兩個三虛修爲的魔族高手,它們殺了東海龍族的大王子嫁禍於我,這兩個人此後一直沒有出現過,魔族還有高手,它們有攔住姜南的實力。”
姜振無語,老瞎子無語,吳中元煎熬揪心。
“先生,依你之見,倘若真是魔族作祟,它們會如何對待姜南?”吳中元心亂如麻,只能求問老瞎子。
老瞎子面色凝重,沉吟良久方纔出言說道,“依我看有兩種可能,聖上對姜皇后情深義重,正所謂殺人誅心,魔族有可能殘害姜皇后,以此激怒聖上,令聖上心境不平,方寸大亂。”
吳中元在意緊張,不由自主的顫慄發抖,“如果真是這樣,應該尋到屍體纔對。”
老瞎子搖頭說道,“即便它們真的殘害了姜皇后,也不會讓我們尋到屍身,只要見不到屍身,聖上就會一直牽腸掛肚,緊張憂心。”
吳中元想要保持鎮定,但是心中慌亂,想掩飾也掩飾不住,臉上滿是憂心神色。
見此情形,姜振急切問道,“還有一種可能是什麼?”
老瞎子說道,“還有一種可能是它們會將姜皇后幽禁起來,供給衣食用度,妥善照顧,毫髮不傷。”
聽得老瞎子言語,吳中元嘆了口氣,姜振也嘆了口氣。
老瞎子知道二人懷疑他在故意安慰,便解釋道,“魔族確有這麼做的可能。”
吳中元苦笑搖頭,“先生,它們若有善待的心思,也就不會暗算她了。”
老瞎子正色搖頭,“真的有這種可能,姜皇后奇貨可居,它們只要將她關在一處隱秘所在,妥善照顧,必要的時候可以用姜皇后來脅迫聖上,或是與聖上進行易換,屆時只要聖上能拿得出做得到的,都會同意。它們很清楚這一點,倘若它們傷害了姜皇后,聖上就可能會心生嫌棄,對姜皇后棄之敝履,倘若這般,它們就什麼也得不到了。”
老瞎子言罷,姜振恍然大悟,“有道理,相國高見,如果換成我,我也會這麼做。”
吳中元也認爲老瞎子分析的有道理,追問道,“先生,你認爲哪種可能性更大。”
“後者。”老瞎子回答的很乾脆,不等吳中元追問,便解釋緣由,“聖上屢屢重創魔族,魔族痛恨聖上必不可免,但是也正因爲聖上屢屢重創魔族,也令得魔族對您心生忌憚,再加上您已晉身太靈,前途無量,上無止境,它們更不敢隨意傷害姜皇后,它們要留着姜皇后做護身符,倘若最後一敗塗地,還可以利用姜皇后換取一線生機。”
聽得老瞎子的分析,吳中元心中稍安,緩緩點頭,“希望魔族不會愚蠢到自絕後路的地步。”
“聖上一定要穩住心神,保重龍體,”老瞎子說道,“只要您在,它們便不敢輕舉妄動,倘若您出了意外,姜皇后也就失去了庇護。”
吳中元嘆氣過後點了點頭。
老瞎子衝姜振說道,“姜親王,勞煩你回去繼續搜尋,看看能否尋到蛛絲馬跡。”
“好,”姜振離座起身,“便是舉全族之力,掘地三尺也在所不惜。”
老瞎子還想說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又沒說。
姜振衝吳中元告退,退出大殿,化身巨鷹升空回返。
待姜振離開,吳中元問道,“先生,你剛纔想說什麼?”
“我想勸姜親王不要大張旗鼓的搜尋,若是鬧的世人皆知,怕是其他幾道也會如法炮製,抓捕聖上身邊的人留以後用,”老瞎子說到此處緩緩搖頭,“姜皇后是昨天失蹤的,姜親王昨天尋了一夜,風聲早已走露,想堵也堵不住了。”
吳中元再度嘆氣,後仰靠背,擡手扶額,氣堵破口。
“聖上千萬不要亂了方寸,”老瞎子說道,“倘若始終沒有姜皇后的消息,隨後很可能一段時間您都要憂心牽掛,政務軍事一定不要亂了章法。”
“你放心吧,我能撐住。”吳中元隨口說道。
老瞎子搖頭說道,“希望吧,恕我直言,聖上已經亂了方寸,如若不然,先前的斟酌判斷您根本就不需問我,自己就能得出答案。”
吳中元沒有反駁,正如老瞎子所說,他的確有點亂了方寸,如果知道姜南遭遇了什麼還好說,問題是不知道姜南遭遇了什麼,倘若真的被魔族抓走了,魔族又會怎樣對待她,他不怕被敲詐勒索,就怕魔族不顧後果,殘害姜南。
老瞎子能夠想象到吳中元此時的心情,出言說道,“聖上寬心,依我看魔族雖然殘暴兇戾,卻並不愚蠢,它們懂得權衡利弊,不會對姜皇后怎麼樣的。”
吳中元嘆了口氣,嘆氣是因爲想到了此前在心月島上與那個魔族元神的對話,那個魔族受傷瀕死,曾嘲笑他保護心月狐‘守着這張上好的肉皮卻不玩弄享用,當真是暴殄天物。’能夠說出這種話的人,足見其內心是何其陰暗。
“聖上,雒山一戰,您和姜親王等人毀了魔族的巢穴,殲滅了大量魔族餘孽,”老瞎子說道,“之後有熊一戰,魔族再受重創,它們免不得恨您入骨,但是同時它們也怕您入骨,我有九成把握它們不敢侵犯姜皇后。”
老瞎子的話並沒有起到多少安慰的效果,吳中元說道,“先生,你沒有與它們正面接觸過,它們的眼神之中不但透着兇殘詭詐,還有暴躁和瘋狂。”
“聖上,信我一回,我不會猜錯。”老瞎子正色說道。
吳中元嘆了口氣,聰明也有聰明的弊端,別人想要安慰自己都很難,他很清楚老瞎子說這些話的用意和目的。
“先生,你見多識廣,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尋找姜南?”吳中元問道。
老瞎子聞言沒有立刻接話,思慮良久緩緩搖頭。
吳中元離座起身,“先生,政務你多代勞,我先去一趟蒼山。”
“且慢,”老瞎子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聖上,姜皇后隨身之物都有什麼?”
“除了鸞鳳劍,還有黑色定魂石。”吳中元說道,他從未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也就沒有給姜南留下帶有自己靈氣的事物。
老瞎子並沒有詢問黑色定魂石是怎麼得來的,而是出言說道,“我們無法尋到姜皇后,卻可以嘗試尋找鸞鳳劍。”
吳中元聞言頓生希望,“能找到鸞鳳劍也可以,鸞鳳劍即便不在她的手裡,也會在敵人的巢穴裡。”
老瞎子說道,“神兵通靈,彼此感應,蛇族有一種陣法可以嘗試感應尋找,但是想要尋找鸞鳳劍,必須找齊十八件通靈神兵,眼下我們還缺一件。”
“這個我來想辦法,你所說的陣法是怎麼回事兒?”吳中元沉聲說道,豹龍斧所化靈獸被魔族追進了火山口,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尋得到,但他熟記天篆文冊全文,如果尋不回豹龍斧,只能嘗試重鑄打造,至於重新熔鑄的有沒有通靈效果,他無法確定。
“十八件通靈神兵皆爲金龍輔弼,如同人的三魂七魄,”老瞎子說道,“蛇族有一種名爲回魂陣的陣法可以尋找失散的魂魄,想必也可以用來尋找鸞鳳劍。”
吳中元點頭過後衝殿外的黃袍禁衛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進來攙扶老瞎子,然後衝老瞎子說道,“我先去一趟蒼山,倘若真的尋不到她,再做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