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兒子眼疾手快,蒲團大的巴掌一巴掌扇在那貓身上,那貓慘叫兩聲飛了出去,正好撞在房粱柱子上的一根長釘子上,穿了個透心涼,一下沒動靜了。
看着那貓死了,我心裡剛鬆,這時我身邊的大兒子看着後面,臉‘色’慘白,他哆哆嗦嗦的說:“老孃……老孃她怎麼又坐起來了?”
我回頭一看,那老太太真的又坐起來了,心說壞了,這不是詐屍了吧?
師傅老趙說過,要死的人被貓撲了,那叫截氣;已經死了的,讓貓撲了,那叫詐屍。
一房子的人都嚇壞了,愣在原地誰都不敢動彈。
過了一會,那老太太又躺下了。
他大兒子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說:“老孃,你是不是還有什麼沒了的心願?”
他老孃沒回答,他大兒子‘摸’了‘摸’老太太的鼻息,驚喜的說道:“老孃沒死,這還有氣呢!”
我‘摸’了‘摸’脈搏,奇了怪了,老太太剛纔還只剩下一口氣了,現在脈象又變正常了。
事情就是這麼怪,誰都沒有想到會這樣。
見老孃沒死,她二兒子不吭氣了,收拾了房粱柱子上的死貓屍體,本來壽衣都穿好,靈堂也擺好了,但是這一羣“孝子孝孫”沒地方哭去,總不能把活人拿去火化了吧?只好把東西又收了起來,把老太太‘弄’到原先的屋裡睡覺。
第二天,一覺睡醒,我又去看了看老太太,呼吸平穩,脈象正常,完全沒有了昨天馬上要離世的樣子。
本來今天就該離開的,但是我心裡越發覺得奇怪,決定和孫胖子再住兩天,看看情況。
她二兒子白天就在家喝酒,罵他老孃老不死的,怎麼還不死。
不過他大兒子還算有孝心,見老孃沒死,端着粥和小菜進房子給他老孃喂。
但是那老太太一口都不吃,白天就在‘牀’上一直躺着。
到了傍晚,說鎮子上出了一件怪事。
是他大兒子出‘門’回來之後說的,說是成羣結隊的耗子從每家每戶裡跑了出來,好像搬家一樣跑向鎮外。
到了晚上,我和孫胖子兩人住在一個屋裡,我讓他晚點再睡。
果然,到了夜裡,我聽到一點動靜,有輕輕的腳步聲在房間裡和‘門’外走着。
我從‘門’縫裡看了一眼,是一雙很小的腳,包這種腳的,只有民國時候長大,家裡的那個老太太,正在慢慢的往‘門’外走。
我心裡詫異,不是說這老太太‘腿’腳不好嗎,只能靠輪椅被人推着行動,怎麼這一下之後,‘腿’腳都變得這麼利索了?
眼看着那老太太要出‘門’了,我拉着孫胖子跟了出去,看這老太太到底要幹啥。
但是晚上小鎮的霧更大了,能見度很低,基本上五六米外就看不清了。
我和孫胖子跟着,小心翼翼的。
前面的老太太越走越快,一個轉角,突然就不見了。
我和孫胖子兩個人站在空無一人的小巷裡,渾身汗‘毛’都立起來了。
人跟丟了,只好作罷,回去睡覺。
我沒敢睡熟,睡到半夜,我又聽到那腳步聲回來了,我瞄了一眼,還是那雙小腳。
第二天早上,這個古宅的大堂裡,擺上了靈位。
不是老太太的,而是她二兒子的。
我聽老大恐慌的說,昨晚上,老二從工廠下夜班的路上,不知道怎麼死了,脖子上有個大窟窿,血流了一地。
她二兒子的家人,在家裡大哭大鬧,一口咬定肯定是老大幹的,說老太太馬上就要死了,老大肯定是害怕老二分他家產,所以趁晚上沒人的時候,把老二殺了。
我看了看老二的屍體,喉嚨處有個大窟窿,像是被什麼鋸齒類動物咬死了,而且眼睛睜的大大,一副恐懼的模樣。
昨晚,我一夜沒睡,這個家裡出去的只有老太太一個人。
想到這裡,我‘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偷偷看了一眼房間裡面,那老太太還躺在‘牀’上,揹着身子,看不到臉,好像她兒子死了,跟她毫無關係一樣。
這件事我沒敢說,但是那雙小腳我是絕對不會看錯的。
我出了房間,給師傅老趙小聲打了個電話,把這件事說了一遍,師傅老趙聽了,沉默半響沒有說話。
他嘆了口氣說,那老太太八成已經死了,現在家裡的那個老太太已經不是人了。
我說現在怎麼辦?
老趙說,這件事以你別管。
爲什麼不管?我多了句嘴。
不是我不讓你管,而是根本管不了,而且你現在待在那裡也很危險,我教你怎麼做……這些是你能做到的,做完就趕緊離開那地方吧,小心你和孫胖子‘性’命不保,其他的,等你回來再說。
我按照師傅老趙說的,把大‘門’和老太太的‘門’上都貼上了一張黃符,告訴他們家的人,說這黃符一年之內都不要撕,可以保家裡平安。
等他大兒子把我們送上了車,我這才鬆了口氣。
師傅老趙在電話裡說,這老太太在死的最後一刻,多半是被那貓截了氣了,那貓死了,但是魂跟着氣進了老太太七竅裡,控制着那老太太作惡。
這東西很邪氣,很厲害,喜歡吃死人‘肉’和小孩,一般的‘陰’陽先生碰都不敢碰,除非是根本不想要命了,我坐在車上都是一身冷汗,心裡琢磨這事最後怎麼跟郭程遠說呢?
回到江州,隔了二天那個老太太的大兒子就給我打電話了,焦急的說,老太太不見了。
我說你別急,慢慢說。
她大兒子說,早上一起來,想看看老太太吃飯沒有,結果就看到‘牀’下面被挖了一個深‘洞’,不知道用什麼挖的,讓膽子大的人下去看了看,那深‘洞’一直通往鎮外的‘亂’墳崗上。
而且,‘亂’墳崗上有很多墓被挖開了,那些屍體的‘胸’膛都被打開,心臟也都不見了,而且地上全是沒吃乾淨的死老鼠。
我越聽心越冷,心說這些不會都是那個老太太乾的吧?
這還沒完,她大兒子在電話那頭壓低聲音,好像生怕別人聽見:
在我娘不見的那晚,鎮上一家丟了一個一歲多的小孩,警察去檢查的時候,發現房樑上有雙腳印。
什麼腳印?我問道。
腳很小,是一雙老年間包過小腳的腳印。
她大兒子聲音哆哆嗦嗦的,說完這句就掛了電話。
我心裡一冷,覺得師傅老趙不讓我管這件事,到底是対是錯。
老太太的二兒子不守孝道,死了罪的其所,但是那個小孩是無辜的。
我把這件事告訴了師傅老趙,師傅老趙苦笑,這件事別說我了,就是他也沒有十足把握能超度這個老太太,我想起師傅老趙身上還有傷,忍不住嘆了口氣。
不過最近,自從師傅老趙把六丁護身符給大家佩戴之後,那個藏在暗處的降頭師一直沒有再出現過,但是師傅老趙廢了他一條手臂,他絕對不會這樣善罷甘休的。
下午,趙虎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他有事,能不能讓我到幼兒園接一下小米。
這段時間沒見小米,心裡還‘挺’想的,我答應下來。
到了幼兒園,我站在‘門’口,打量着送孩子排隊出來的老師。
我心裡琢磨,怪不得趙虎老是喜歡往幼兒園跑,原來小米的老師長的特別漂亮。
上身是韓版棉衣,下身是一條‘花’格棉子羣,腳上穿着一雙高幫白球鞋,很有青‘春’活力。
幼兒老師普遍年輕,這個叫楊慧的老師只有十**歲,正是不用化妝也是特別出‘色’的年紀,我忍不住和她搭訕了兩句,逗得楊慧捂着小嘴直笑。
不過小米一句話,就把我打進了冷宮。
“江陽爸爸,我們去看冰妍媽媽吧?”小米脆生生的仰着頭望着我。
一聽這話,楊慧臉‘色’一變,冷哼了一聲,甩着馬尾辮回教室了。
我蹲下來捏了捏小米的臉,苦笑道:“小米你這下可把爸爸害慘了。”
“哦。”小米古靈‘精’怪的吐了吐小舌頭,我懷疑她很有可能是故意的。
給李冰研打了個電話,李冰研今天也不上班,給小米買了很多好吃的和玩具。
‘春’節剛過,外面天氣還有點冷,我把小米和李冰研帶回家,孫胖子陪着小米玩跳舞機和遊戲機,李冰研給我們做飯吃,就像是一家人一樣。
我趁李冰研在廚房忙碌,小聲問小米:“小米,你還記不記得上次你在馬路上看到的大姐姐?”
“恩,記得啊。”小米點頭。
我心裡一驚,那就沒錯了,現在確定小米也能看到那種髒東西。
我阻止了一下語言,又問小米:“你平時的時候,是不是也能看見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小米歪着腦袋想了想,說:“恩,有的時候可以看到一些怪叔叔,怪阿姨,還有老爺爺和老‘奶’‘奶’。”
“那你什麼時候開始看見的?”我好奇的問道,小米的情況跟我太像了,她不會也是天生的過‘陰’體質吧?
“我從小就可以看到。”小米說。
“那你不害怕嗎?”我問,想想我第一次看見那些髒東西,差點嚇‘尿’。
“開始害怕,後來也不害怕了,他們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又不傷害我。”小米天真的說道。
“好孩子。”我‘摸’了‘摸’小米的腦袋笑道。
窗外的天‘色’漸漸黑了,幾人正在吃飯,孫胖子變着蹩腳的魔術逗的小米和李冰研咯咯直笑。
要是能一直這樣生活下去該有多好,我心裡一暖,這時電話響了,是江‘玉’婷打來了的。
李冰研坐在我旁邊,看到我手機上來電顯示是江‘玉’婷,淡淡說了句:“接吧。”
哦,我心裡還有種偷情做賊的感覺,準備到廁所接電話。
李冰研冷哼一聲,說:“有什麼不能在這說的?”
哦,我悻悻然的坐下接了電話。
“怎麼了?”我小心翼翼問道。
“江陽,你能不能過來陪陪我,我有點害怕。”江‘玉’婷在那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