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皓月當空的熟悉星辰,再一次浮現在了齊桓的眼前。
四周淡淡的青草香從遙遠的世界裡飄來,徐徐的微風吹動着他的髮絲,光華照人臉,是夏夜的清涼。
齊桓洗去了一身的疲憊,暫且忘記了世間一切的煩惱,就這樣靜靜地坐在了少年的身邊。
閉上眼睛,他的眼前浮現了一幅美不勝收的安逸景象。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齊桓已經很久沒有心平氣和地坐下來,什麼也不去想,只是安靜地獨坐。
時間一分一秒地在溜走,齊桓不知道暢遊在腦海中世界多久。
直到童童的聲音再一次在他耳邊響起來,打斷了他的冥想狀態,將他拉回到了現實。
“困了嗎?”
這聲音和清風一樣讓人感到舒適,齊桓睜開眼,並沒有被打破意境。
他轉過頭看着童童已經將畫板放在身旁的草地上,夜色有些暗他不知道童童在畫些什麼。
不過齊桓心裡想的是,單憑這個聲音就喝退了S級覺醒者,其實絕對不是外人猜測的那樣凶神惡煞。
似乎在先前的大戰中,童童的聲線要更粗一些,讓人聽起來是一個青年,而不是少年。
“只是有些平靜,我一點也不累。”齊桓說的是實話,他現在的確一點也不疲憊。
童童臉上沒有笑容,他始終是那一個表情,不喜不悲、不怒不威,但看起來讓人有一種疏遠的孤傲感。
他從地上站了起來,白皙的手掌一翻,四朵斑斕的花朵出現在了齊桓的面前。
齊桓沒有起身,他伸手將那四朵花接了過來,臉色有些驚奇。
“是災難者的五花八門!你把災難者抓走了?”
當時的局勢很混亂,自從童童來之後齊桓始終處於一個剝離的姿態,包括後來也是突兀地離開僞精神領域。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災難者的情況,也不瞭解執法局和童老那邊的後續。
當看到五花八門之後,齊桓不得不感受到驚訝,同時又是一陣欣喜。
因爲他很清楚,災難者是一個寶藏,雖說它很危險,但同樣也代表着無比強大的精神儲備源。
除了災難者本身之外,最強大的就是其力量的代表:“五花八門。”
八門現在已經隨着精神領域的毀滅再也不復存,但五花卻保留了下來。
因爲齊桓現在手裡就掌握着其中一門花,正是他第一次經歷的血色岩漿世界中的血紅之花。
而現在剩餘的四花,也落在了他的手心裡。
五朵花,代表的不同的精神體,如果可以讓芳芳或是橙橙煉化吸收的話,只怕他的作戰能力又將提高一大臺階。
如此大的誘惑,齊桓怎麼會不興奮!
但緊接着童童的一句話,卻將他的心情落向了谷底。
童童瞥了一眼齊桓興奮的臉之後,將手背在身後,高深地說道:
“別把這件事想的太好,因爲五花,有毒。”
“有毒?”齊桓被這個理論聽得一愣,他撓了撓頭又一次看向了這幾朵無害的花。
“它們已經完全被災難者的精神污染,常人嘗試煉化必然會適得其反,讓自身精神力出現混亂。
輕者重傷、重者將會淪爲災難。”
童童的這番話,將齊桓的好心情敗的差不多了。
齊桓落寞地低下了頭,看着面前的幾朵花眼神中流露出了不甘的神色。
就彷彿他這個飢腸轆轆的人,面前擺放着一整桌子的美味佳餚,但卻全部被下了劇毒,吃了就會死一樣難受。
可是他思考了一下後,伸手將灰色之花單拿了出來,指了指後不解問道:
“但這朵花已經被樑然提煉過,並且我也看到他成功掌握,並沒有你說的問題啊?”
“那是因爲那傢伙精神能力世間罕見,擁有極強的包容性與吞噬性,或許這個世界上只有他能做到。
連我都做不到,你更不行。”
童童絲毫沒有給齊桓情面,這番話說的算是徹底斷了齊桓的念想。
齊桓啞口無言,緊接着問道:“那你爲什麼將五花送給我?”
童童悄悄蹲下來,用纖細的手指輕輕觸摸了一下花瓣,輕聲說道:
“五花有毒,但並非不能用。
你已經經歷過S級覺醒者的強度,或許以後會有未知的變數。
當你的實力無法解決困難時,拼了命強行吞下五花,雖然有毒,但可以短時間內讓你的實力提升一大截。
或許你可以將其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只是考慮好代價。”
齊桓明白了童童的用意,五花只能作爲緊急危機時的最後方法。
有些時候毒藥也是藥。
收起了五花,齊桓單將那個灰色之花拿了出來放在他處,準備下次和樑然見面時送給他。
隨後笑了笑說道:“看來芳芳的求救信號給的很及時,沒想到你竟然會這麼強悍,只怕有你在我也不會再有什麼緊急情況了吧?”
“永遠不要指望外人,你的想法很危險。”
童童鄙夷地瞥了齊桓一眼,並且還往後退了兩步,似乎是刻意隔開距離。
齊桓看着突然變臉的童童有些不知所措,明明自己面前站着一位少年,但他彷彿自己纔是一個受訓的孩童一般。
童童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凝眸盯着天空的星辰,幽幽說道:
“要我出手,代價是很大的。
這個代價不僅要你付、還要我付。
而且,你真的以爲今夜是我幫了你嗎?
如果我和你說其實今天晚上從始至終我都一直待在房間裡,你會信嗎?”
童童的這句話徹底將齊桓驚呆在了原地,讓他久久不敢相信。
齊桓覺得一切是那麼得不合道理,與他想象得相差太遠。
今天晚上,如果不是童童插手,他和芳芳、橙橙只怕根本不會活着歸來。
但那聲音、那實力,不是童童又會是誰?
“你這話……到底什麼意思?”
回答這個問題的是童童身邊的那張畫板,畫板不會說話,但它上面勾勒出的色彩卻給出了無聲的答案。
那幅畫上,是十九層地獄中的其中一幅景象。
一張巨大無比的人臉,猙獰着張大了嘴,這張血盆大口簡直佔據了畫板上的十分之八的空間。
這幅畫代表的是吞噬的貪念。
任何人親眼目睹之後,都不會將其視作一幅簡單的邪惡畫作,而是附帶着未知魔力的詭異之物!
齊桓瞥了一眼之後就立馬出現靈魂與精神上的不適,趕緊錯開目光,內心恍惚。
“你的意思是……今天幫我的,是這一幅地獄畫像?”
童童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
“是,也不是。
當時芳芳的求救信號的確發給了我,我也看到了。
但在我還沒有動身之時,牆上我畫好的八幅畫中的這一幅就出現了前所未有的顫動。
緊接着畫像中的這張人臉,憑空消失,我的一縷精神力追蹤出去,跟隨着它來到了你所處的位置。
你可以將今夜的事情如此來看。
發生的一切,是由我的意志進行和維持,但真正動手和釋放力量的是這幅畫。”
這又是一個齊桓無法接受的真相。
他震驚地看向那幅畫的邊緣,不敢直視,但卻聽明白了。
也就是說,這幅畫上代表的“吞噬的貪婪”,擁有着遠超S級初期的精神力量。
它感受到了災難者的精神力,那充斥着吞噬和貪婪的慾望,經由齊桓的呼喚、童童的心動,隨着路線趕到。
童童成爲代表人,這幅畫釋放了精神力震懾,目的就是帶走災難者!
齊桓震驚地看着童童,用手指了指那幅畫的輪廓:“那麼,十九種原罪中的其中之一,已經完成?”
他還記得,童童和他剛見面時說的那句話。
“看我畫畫。”
童童無聲地點了點頭,隨後轉向齊桓說道:“我曾經和你說過,我並不能夠幫你,只有你幫我,你應該還記得吧?”
齊桓也跟隨着點了點頭,他心中記得這句話。
“我被困在了這裡,我擁有着可以顛覆靈江的力量,但卻只能用這種力量來完成那個傢伙頒佈的任務。
那幅畫擁有遠超S級初期的實力,你可以將其視作,一半力量來自我,一半來自那個傢伙。
但它既然可以困住我,就說明它的實力遠比我強。
你已經幫了我一次,還要幫我十八次。
作爲交易,你也爲我解放了一次出手的機會。”
童童說到這裡,突然伸手將手腕上的一枚銀鐲摘了下來,遞給了齊桓。
“有事情,敲三下銀鐲,我會趕到助你。
但切記,你現在只幫我完成一幅畫,所以只能出手一次。
慎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