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什麼時候站在這裡的?
她不是應該待在帳篷裡休息嗎?
龍五一句話說完,更是立即閉上了嘴巴。
如果剛剛他們的對話,沈云溪沒有聽見,可是他這一聲‘王妃’卻是真正的坐實了他早就知道她身份的事實。
龍五懊悔不已的看向一旁的鳳輕塵,但見他緊抿着脣看着沈云溪,幽深的眸子深不見底。
沈云溪淡定的看着他們,擡腳,一步一步的走到他們的身前。
她視線纏繞在鳳輕塵的身上,目光淡然,竟讓他們看不出多餘的情緒。
這可要如何收場?……龍五急得手心後背都冒出了一層冷汗。
“鳳輕塵?”沈云溪望着鳳輕塵,詢問的語氣在此刻卻顯得堅定異常。
鳳輕塵抿着脣,沒說話。
這一刻,龍五可真是比熱鍋上的螞蟻還要急躁,他轉過頭,“王妃,你聽我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然而,不等他話說完,在沈云溪淡漠的眼神下他便閉上了嘴。
“怎麼,沒話說了。”沈云溪輕笑,“不是我想的那樣?那你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兒?可不要告訴我,現在站在你旁邊的人不是應該死了近一月的人,你們也一早不知道我的身份,刻意告訴我雙兒現在不在軍營不是爲了將我困在這軍營!”
她的話,輕飄飄的,沒有發火發怒,整個人平靜得好像根本不是在說她的事情一般。
可是,如果瞭解她的話在聽了她這一番話,在看見她這樣的表情後就不會這麼想。
龍五糾結不已,不知道這話該怎麼回答他,可偏偏鳳輕塵卻什麼也不說,只是那樣一瞬不瞬的望着他,不知道他現在心裡在想些什麼。
“王爺……”
“龍五,沒什麼好說的。”鳳輕塵終是開了口。
只是,這話聽來淺淺淡淡的,也並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龍五真的不知道他這是要做什麼。
沈云溪轉眸,看了他一眼,脣角輕勾,下一秒,毅然轉身而去。
龍五看了看她遠去的身影,又看了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鳳輕塵,焦急不已,“王爺,你怎麼不跟王妃解釋清楚卻讓她就這樣走了?這樣,豈不是更加的增加你們之間的誤會。王爺你應該跟王妃說,雖然你在戰場上沒有死,可那天的情況也是九死一生,我們只不過是將計就計,滿足夜冥軒的虛榮心而已。這場仗打了這麼久,誰都沒了耐心!到了這個階段誰不會用點手段?更何況,他夜冥軒不但在軍營中安插了細作,還在武器上染毒,如此下三濫的手段他都能做得出。跟他們比起來,我們這一招根本就微不足道!”
看着兩人的情況,龍五是真正的急了。所以,在這一刻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的,一骨碌的什麼都說出來了,而且口氣還很是不善。
但,話剛說完,他就後悔了,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
鳳輕塵轉頭,看了他一眼,“繼續我們原來的計劃。”說完,他便徑自邁出腳步,很快的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誒,王爺……”
龍五在他身後喊着他,但鳳輕塵好似根本沒有聽見他話一樣,腳步停也沒有停頓一下的繼續往前走。
然後,龍五嘆了口氣的繼續去辦自己的事了。
……
沈云溪面色蒼白的回到帳篷,坐在桌旁。
隨意的擱放在桌上的拳頭緩緩握起,望着前方的目光沒有焦距。
原本,她追出去只是想問問龍五雙兒什麼時候回軍營?因爲距離他之前所說的三五天已經過了。
最重要的是侯爺身上的毒還剩最後一天就可以解了。
現在敵軍安插在營中的細作也已經被抓,待侯爺的毒解了,她也可以離開了。只是,她還沒有見到雙兒……所以,在他們離開帳篷沒多會兒,她就追出了帳篷,然後從值守士兵的口中打探的話尋到他們。
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她竟會聽見她不該聽見的話!
所以,在那一刻她就知道爲什麼她總會在他的身上察覺到那一股熟悉感。
如果說他刻意的待在她的身邊沒有企圖,她是百般的不會相信。可,要說有什麼目的,她又說不出來?畢竟,這些日子以來,他並沒有說什麼做什麼,甚至在剛剛看見她的那一剎那,也只是眼神慌亂了一下,可轉瞬即逝,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當然,在營中初見她時,他那複雜的眼神。
至於,她想聽不想聽的話,他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甚至在前幾天,在她問起他的時候他也表現的那麼的平靜,在他的身上她一點破綻也沒有發現。
想來,與他的段數相比,她還低了一些。
只是,沈云溪慶幸,她曾經有過的想向他們打探的話沒有說出口,至於那天在他面前主動問題他的話,她還是自動省略過吧。
不過想着這些日子,其實他們根本就知道她的身份,而她還自以爲掩飾得很好,她就不免覺得有些自嘲。
這般想着,沈云溪的嘴角果真露出了一抹嘲諷的笑。
然而,在擡眼的瞬間就看見帳篷門口站着一個人。
雖沒有看見他的容顏,但看着他的身形,沈云溪便已經知道他是誰。
然後,她站起身。
帳篷外,鳳輕塵微蹙了眉頭,正欲擡腳進去,但帳篷內的燈卻是這時熄了。
於是,邁出的腳就這麼收了回來。
……
這一夜,沈云溪自是沒能休息好,在簡單的用餐之後就去了諸葛榮德的帳篷。在門口,她遇見了樑西城,“莫兮姐……”
沈云溪停下腳步,樑西城走到她的身前,看着她一臉倦容的模樣,他擔憂的問道:“莫兮姐,昨晚沒休息好嗎?”
至於牟佟的事,除了龍五身邊那幾個忠士,這營中的其他人並不知道的。
“有些事沒想通。”沈云溪並不隱瞞。
樑西城皺眉疑惑的望着她,沈云溪笑了笑,然後說道:“沒什麼,今天是施針的最後一天。所以,待會兒完了之後我們就可以離開軍營了。”
“真的?”樑西城興奮的道。
他可是早就想離開這裡了,所以一聽沈云溪說這話,其他事他也不追問了。
然後,在沈云溪點頭確認下,彎身進了帳篷。
許是知道這是最後一天,諸葛榮德今個兒起得有些早,當他們進來的時候他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就等沈云溪給他施針了。
施針過程中,一如往常那般順利。
待最後一根銀針紮在諸葛榮德的穴位上,沈云溪終是鬆了一口氣,只要再熬過兩個時辰一切就搞定了。
諸葛榮德看着低頭疲倦的揉了揉眼睛的沈云溪,擡頭對樑西城說道:“西城,有幾句話我想跟莫兮姑娘說說。”
“好,那我就先出去了。”樑西城先是一怔,然後看了一眼有些詫異的沈云溪站起身,說了這麼一句之後就轉身出去了。
諸葛榮德眼神示意的看向旁邊的座椅,對沈云溪說道:“丫頭,坐。”
沈云溪放下揉眼睛的手,在座椅上坐下。
但,擡眼卻見諸葛榮德欲言又止的模樣。“侯爺,有話就直說吧。”
諸葛榮德沉思了下,方纔開口道:“丫頭,我聽龍五說你已經知道了。”
雖然他這話沒有說明是知道什麼,可從他的神情和隱晦的話中,沈云溪自是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只是,她沒想到他會提起。
不過,對他口中的‘聽龍五說’這話她倒是存了幾分懷疑。當然,這個時候她不會去計較這些。
她點點頭,“知道了。”
諸葛榮德見她平淡,並無異常,心下不禁想狠狠的揍鳳輕塵那混小子幾拳,可現在這情況他也只是在心中想想。
他微嘆口氣,“丫頭,其實在這之前輕塵就想跟你坦白的,可是他心中沒有底不知道在向你說明這些情況之後你會有什麼樣的情況,所以他還沒來得及說,就被你發現了。”
“不是我這老頭子在這裡爲輕塵講好話,是那混小子這些年真的不好受,心中也是在意你,所以才導致你們之間弄得了這樣一個下場。所以,老頭子我呢,希望你不要這裡急着離開軍營,呃……剛剛你跟西城在門口說的話我聽見了,知道你今天就想離開,但是你看在老頭子我的面子上再多留幾日?”
望着諸葛榮德期望的目光,沈云溪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語帶抱歉的說道:“侯爺,對不起。”
那晚,在她的帳篷門前,他突然叫住她,說有話跟她說,可到最後卻又什麼沒有說。她想,不知道那時是不是跟她坦白?但即便是又如何?這也不能抹殺他這幾年對她造成的一切傷害。
這個答案,諸葛榮德並不吃驚,憑着她的性子很難這麼輕易的就留下來。
但,他還是有些不死心的道:“真的不再考慮一下?”
“不用了。”沈云溪搖頭。
昨晚,她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他們之間早在四年多前就已經結束了。所以,根本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