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見到封奕然那麼輕鬆的樣子,甚至還會主動開玩笑,這讓蕭子晴的心情也受到了感染,整個人的情緒也愉快不少。
他們本就不是過分糾結的性子,與其沉湎於那些傷心的往事,不如收拾起心情,好好地創造更美好的未來。
這些,纔是他們可以把握的。
只是看到男人消瘦而憔悴的臉龐,蕭子晴的心裡還是很不好受。
她心疼地說:“老公,答應我,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要好好地對自己,別不把自己當一回事。你要知道,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會活不下去的。”
白皙的手掌輕輕按在左胸口的位置,蕭子晴繼續道:“這裡,會因爲你有任何損傷,而疼痛不已,一點都不比你爲我承受的少。”
只有當兩個人對彼此深愛入骨髓,纔會有這樣生死相隨的想法,纔會在看到對方痛的時候,自己的心更痛。
說的更直白一點,他們兩人的命運已經牢牢地拴在了一起,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沒有辦法將他們分隔開。
封奕然拉過蕭子晴的手,深情地在她的手背上輕吻一口,鄭重地許下他的承諾。
“好,以後我一定好好對自己,就當是爲了你,爲了兒子。”
一家之主,總要有他的擔當,若是連他都發生了意外,那他們母子倆又該如何是好?仔細回想,自己這些天在醫院裡的行爲確實是太任性太自私了。
他不但是有老婆的人,更是有着一個不到四歲的兒子,還有年邁的雙方父母。
如果蕭子晴真的救不過來,而封奕然也這麼執着地要隨她而去,那剩下那些老的小的,又該如何是好?
且不說以封家的經濟實力不愁生活沒有辦法維持下去,光是那份沉痛的心情,就足以給那些至親的人造成最沉重的打擊。
蕭子晴說的對,他的確是欠考慮了,哪怕再愛,都不該無視同樣重要的親情。
睿睿的到來,無疑是爲病房裡注入了一股活力。
小傢伙並不知道蕭子晴醒過來了,還是一如既往地輕聲進入病房,將書包放到沙發上,動作很輕地走到牀邊。
小聲說:“媽咪,我來看你了哦!今天我在幼稚園裡又得到一朵小紅花了耶!因爲我幫許芳芳提水搞衛生,又幫她爬到桌子上去擦窗戶,老師就當着全班小朋友的面表揚我了呢,說我是樂於助人的好孩子!”
其實小傢伙每天說話的內容都差不多,無非就是將自己在學校裡的表現都告訴蕭子晴。
他並不知道什麼叫做炫耀,也不是因爲沾沾自喜而講出來,只不過是想尋找一些話題,好讓自己可以不停地說話。
雖然蕭子晴不會給他什麼反應,但睿睿堅信,正如醫生伯伯說的,媽咪能聽見,那他就要一直說下去,哪怕要說一輩子,也無所謂。
這份執拗的性子,倒是像極了封大少。
不過今天的情況似乎很不一樣呢,睿睿的話音剛落,耳邊就傳來了一聲呻*吟,明顯的女人聲音把睿睿給嚇了一跳。
他往後退了兩步,下意識地看向封奕然。
可是他親爹卻攤開兩手,一副很茫然又很無辜的表情,好像他完全不知情似的。
睿睿的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一下,立馬蹲下身子開始看牀底下,然後又小跑着去看洗手間和儲物櫃,像是很着急地在找什麼東西。
就在封大少滿頭問號的時候,小傢伙“咚咚咚”地又跑回來了。
朝封奕然勾勾手指,示意他低下頭來,用只有他們倆才能聽見的聲音說:“爹地,你是不是在病房裡藏了別的女人啊??你怎麼能做對不起媽咪的事呢?媽咪就算永遠都醒不過來,可她還是你的老婆啊!”
小鬼的心思轉的很快,那感情卻是真實的。
就因爲覺得他親爹做了對不起他媽咪的事,那張小臉就變得氣鼓鼓的,就連垂放在身旁的一雙小手,都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封奕然輕咳了一聲,不得不繼續演戲,“咦?兒子,你媽咪好像動了一下呢!”
聽到這話,小傢伙的注意力立刻就轉移了,飛快地轉過身去,緊緊地拉住蕭子晴放在被子外的左手。
由於心情緊張又激動,所以他的手心裡都沁出了一層冷汗,連蕭子晴的掌心都弄溼了。
蕭子晴裝出一副剛醒的樣子,悠悠地睜開了雙眼,看清那張小臉後,又故作驚喜地叫道:“兒子,媽咪終於又見到你了!”
睿睿哭着撲到蕭子晴的懷裡,“媽咪!媽咪!你醒了媽咪!太好了!”
一連叫了好幾聲的“媽咪”,好像要把這些天沒能喊出口的全都補回來似的,那小身板更是因爲痛哭流涕而一抽一抽的,叫人看着就心疼。
爲了給小傢伙製造一個驚喜,蕭子晴特地和封奕然演了這麼一出,兒子的反應果然是夠驚喜的。
但是在情緒漸漸平復下來後,睿睿開口的一句話竟然差點讓兩口子被雷倒--
“嘿嘿,還是我比較厲害哦!爹地天天都在這裡守着,也不見媽咪醒過來,可是我一來,媽咪就馬上醒了耶!爹地,你是不是每天都在偷懶,不做事啊?哼哼!”
封大少的額頭滑下好幾道黑線,小樣,給你幾分面子,你居然還得瑟上了?
要知道一切可都是你老子我的功勞,就你那點功力,能頂什麼用?要不是你老子我那“愛的呼喚”,你媽咪能醒來?
心裡想歸想,真要那麼幼稚地跟兒子爭風吃醋,封大少還是做不出來的。
他摸了摸睿睿的頭,好脾氣地順着小傢伙的話說:“是,睿睿最厲害了!那你現在總不會還懷疑爹地在病房裡藏了女人吧??”
剛纔睿睿說的那句話蕭子晴並沒有聽到,此時聽封奕然這麼說,不由得向他投去疑惑的一眼。
小傢伙意識到自己搞了個大烏龍,小臉通紅通紅的。
吶吶地說:“是人家誤會你了還不行嘛……爹地,我錯了。”
識時務者爲俊傑,做錯事一定要第一時間承認,否則以他親爹那斤斤計較又記仇的性子,指不定會剋扣他的“福利”。
爲了“小金庫”着想,睿睿還是決定低頭認錯。
封奕然無奈地笑笑,用指尖戳了戳那顆小腦袋,“你呀,光是對爹地不信任這一點,就足以讓我狠狠地揍你一頓了。不過看在你媽咪的面子上,我就饒你這麼一次,下不爲例!”
居然敢質疑他對老婆的一片忠心??
別說是兒子,就算是他老子,封大少也會照樣發飆!這個世界上像他這麼專情的男人已經瀕臨絕種了,各位親一定要好好保護啊!
一家三口時隔多日才真正地重逢,自然有說不完的話,可是看到老婆和兒子抱成一團,還不時地說悄悄話,親密地互動,封奕然的心裡就很不是滋味。
他承認,在這方面他是極其小氣的。
擡頭看了一下牆上的鐘,封大少直接下命令,讓司機上來將睿睿接回家,並且沉着臉教育他“小孩子不能太晚睡覺,否則睡眠不足就會長不高,你想變成一個侏儒嗎??”
於是,睿睿震懾於那樣的慘烈後果,便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了醫院。
蕭子晴卻笑倒在被窩裡。
哪有那麼缺德的男人?居然還這麼嚇唬自己的兒子!這也太能扯了吧??就憑他們夫妻倆的遺傳基因,睿睿又一直都那麼健康,怎麼都不可能是個侏儒啊!
感覺到身上一輕,被子被人掀開後,蕭子晴很快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胸膛裡。
“討厭,牀那麼小,你別擠上來啦!”雖然明知道此時封奕然也不會對她做什麼,但是在醫院這樣的公衆場所躺在一起,蕭子晴還是覺得很難爲情。
封大少很是不以爲然,長臂一伸,將她緊緊地摟住,狂妄地說:“我就樂意跟我老婆躺到一塊,誰敢多嘴?”
別說大晚上的不會再有醫護人員來查房,就是他們進來看到了,也沒什麼好羞愧的。
兩口子躺到一張牀上是最正常不過的事,又沒做什麼,只是單純的睡覺,難道也犯法??
蕭子晴知道論嘴皮子功夫是比不過這男人的,索性也不跟他頂嘴,轉移話題道:“老公,我現在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再觀察幾天應該可以出院回家了。要不,你明天開始去公司吧,這段時間也堆積了很多公務,你怎麼能不務正業呢??”
她就算昏迷中沒有聽到,也猜得出來,以這男人的脾氣,一旦知道她住院,他肯定會將公事丟到一邊。
封奕然以手指代梳子,輕柔地爲她梳理秀髮,滿不在乎地說:“那又如何?你男人親自打下的江山,難道少了我幾天,就會倒閉?放心,我手下的人不是飯桶。”
輕鬆的話語中,除了讓蕭子晴安心外,還有更多的是對自己的信心十足。他不敢說希聖國際上上下下全都是精英,但至少他自己帶出來的那些個高層,任何一個都能獨當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