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晴給溫雅打了止痛針,讓她可以睡得安穩一點,不過藥效過後,傷口的位置還是會隱隱作痛。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那支箭上沒有毒,否則情況就更麻煩了。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溫雅發現全身似乎都麻痹了,擡起手指都很吃力。
頭頂的吊燈有些刺眼,她花了一些時間才適應這樣的光線環境。
仔細打量之後,發覺已經回到桑卡的家裡,這正是她和桑浩揚睡的房間,溫雅這才鬆了一口氣。
之前發生的一切,就像做了一場夢一樣,混亂而不可思議,那樣的情節應該是在電影中才有的。
溫雅剛想擡起發麻的手臂,趴在牀邊的桑浩揚就被驚醒了。
他驀地坐直了身體,揉了揉眼睛,雙眸綻放出驚喜的光芒:“小雅,你終於醒了!傷口還疼不疼?你餓不餓?渴不渴?”
見到心上人恢復神智,少主大人實在是太激動了,一連串的問題就脫口而出,也不管別人是不是能消化得了。
緩緩轉過頭,溫雅看着身邊那張臉,不禁皺起了眉頭:“你好醜!”
幾乎一夜沒睡,頂着兩個明顯的黑眼圈,眼睛裡又佈滿了紅血絲,下巴那裡鬍子拉碴,髮型就更不用說了,整個就一鳥窩。
最讓人哭笑不得的是,桑浩揚此時穿着的還是昨天出事時的衣服,那上面泥濘和血跡斑駁一片,甚至沾着一些樹葉和枯草。
如此狼狽的形象,溫雅還是第一次見到,她能不嫌棄嗎??
桑浩揚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狠狠地掐了她的臉頰一把:“我這樣是拜誰所賜??你躺在這裡完全失去了意識,我擔心得沒有多餘的精力去關注別的事情,誰還管這張臉能不能見人?”
真是個小白眼狼!
看到她這副模樣,他心疼得跟什麼似的,現在倒好,小野貓一醒過來就只知道損他。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很關心我,謝謝你!這下行了吧?”溫雅調皮地說。
這個混球平時跟個小霸王一樣,但是孩子氣一上來,就特別彆扭,總要人說一堆好話去哄。
所以有時候溫雅覺得自己像在帶個長不大的孩子,讓她不知不覺就母性十足。
桑浩揚哪裡捨得真的跟她生氣?他不過是抱怨兩句。
被溫雅嬌滴滴的一句話澆熄了心頭的火苗,他又恢復難得的溫柔:“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這麼一提醒,溫雅就想起自己還有傷在身,那張小臉瞬間就耷拉下來了。
“還是好疼……”她皺起眉頭,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肚子也好餓……反正我整個人都不好就對了!”
眼看着她瀕臨炸毛的邊緣,熟知她性格的桑浩揚連忙出聲哄道:“好,我先去給你弄吃的,順便叫封太太過來給你看看傷口。”
“現在幾點了?”溫雅迷糊地問。
“早上八點多了。沒關係,家裡有傭人,我讓他們準備就行了。你有什麼特別想吃的?”
“我問時間不是擔心沒有東西吃,而是擔心你能不能把子晴姐叫來……”
畢竟,蕭子晴的身旁躺着一個愛妻如命的男人,封大少不肯放人,誰都別想見到蕭子晴。
估計桑浩揚只要敲幾下門,都會被封大少恨死,擾人清夢不說,也許還會打擾了別人的“好事”……
想到這裡,溫雅不禁擔心起桑浩揚的人身安全。
少主大人挺起胸膛,大義凜然的樣子:“沒事,爲了你的身體,我豁出去了!”
說完,起身大步就往外走,瞧他那視死如歸的表情,彷彿不是要去隔壁敲門,而是要去英勇就義。
沒辦法,封奕然太霸道了,誰想“借用”他老婆一下子,都要看他老人家的心情。
幸好蕭子晴還記得自己是個醫生,難得起了個大早--其實是清晨的時候又被某人折騰了一輪,洗完澡又全無睡意了,便換了衣服準備去看看溫雅。
剛好她打開房門的時候,桑浩揚正站在門口,擡起手剛要敲下去,竟然好運地見到了要找的人。
“小雅醒了,你快去看看是不是要給她換藥,她說疼得厲害!”少主大人的聲音還帶着緊張。
蕭子晴點了點頭:“走吧!”
房門還沒關上之前,封大少清冽的聲音幽幽地傳來:“乖寶,看完了早點回來,你需要多休息。”
桑浩揚和蕭子晴對視了一眼,兩人都不約而同地翻了個白眼,一致無視某人的叮囑,誰都沒有給予迴應。
“子晴姐,你居然這麼早就起來了?”溫雅見到桑浩揚真的請到人,還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很是詫異。
要知道封太太可是個不睡到自然醒是不會起來的人,平時要是睡眠質量不好,還會有起牀氣。
更難得的是,桑浩揚能在封大少的“魔爪”之下把人弄出來,實在是厲害!
於是,溫雅給了個“你很棒”的眼神,讓少主大人頓時心花怒放,覺得自己的形象又高大起來了。
蕭子晴坐到牀邊,小心地拆開溫雅傷口上的紗布:“我惦記着你的傷,不知道鎮痛劑過去後你能不能頂住,就過來看看。放心,我一會兒還要回去補覺的。”
言下之意,別把你自己想得太重要,也別把我想得太高尚。
姐姐我純粹是睡不着,纔過來給你換藥,不過是照顧你的面子,才說了兩句場面話。
溫雅的嘴角抽了抽,她就知道,跟封太太鬥嘴是佔不到半分便宜的。
從藥箱裡翻出消毒酒精和碘酒,還有替換的治傷藥,蕭子晴嫌棄地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男人:“你在這裡幹什麼?都擋住光線了。”
緊接着,溫雅也唾棄道:“去去去,你趕緊去把自己收拾乾淨!看到你這副樣子我心裡都犯堵,太影響心情了!”
就這樣,桑浩揚被兩個女人趕了出來,毫不留情。
直到房間裡只剩下兩人,溫雅才說:“子晴姐,你有話就說吧,那傢伙洗澡也沒那麼快回來。”
蕭子晴上藥的動作頓了頓,她看向溫雅的雙眸裡閃過一抹激賞:“不錯嘛,你竟然能看出我有話要說,挺機靈啊!”
她自認剛纔並沒有暗示什麼,但是溫雅卻心細如髮地察覺了。
“你忘了我是做哪一行了?”溫雅輕笑,她不過是比一般人的心思要細膩一些。
動作麻利地幫溫雅換好藥,蕭子晴一邊低聲說出了大家的推斷,雖然蘇珊的那位情夫身份還在調查中,但蘇珊背叛婚姻和家庭已然是鐵板釘釘的事實。
溫雅聽完後,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驚訝,她反而恍然了:“難怪,我總覺得他父母相處的時候怪怪的。”
一個太過冷淡,一個又刻意裝得恩愛的樣子,看着怪異。
最奇怪的是,蘇珊在進入叢林後,就以自己害怕爲理由,寸步不離地跟在桑浩揚的身旁。
現在看來,也許就是蘇珊爲了隨時跟蹤監視桑浩揚,才編造的藉口。
“子晴姐,我覺得我們還是照實跟他講就好了,我覺得……他好像對家庭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期望值,也許是在很久以前就感到失望了吧!”溫雅若有所思。
她從來都不羨慕桑浩揚有那樣的出身,尋常家庭的溫暖,他似乎都沒有感受過。
光是想想他被扔到荒島上自生自滅的那些年,溫雅都覺得殘忍,那還只是個孩子啊!
到了今時今日,桑浩揚沒有人格扭曲,變得心理變態,已經算是萬幸了。搞不懂那些大戶人家是怎麼想的,竟然能那麼狠心。
即便知道母親有外遇,桑浩揚應該也不會感到難過吧??
蕭子晴也認可溫雅的提議:“我們也是這麼想的,坦誠相告,他早晚都會知道。先跟你說,就是想讓你到時留意一下他的情緒變化,別讓他太難過了。”
老媽出軌不算什麼大事,重點是老媽連同外人來謀奪自己的家產,甚至還危及自己的性命。
唉,想想都心寒!
“爲什麼這些有錢人家就不能有真愛,就不能活得簡單一點呢?”溫雅有感而發。
目光不經意掠過身旁的人,她忽然意識到自己一時失言,紅着臉說:“子晴姐,我沒有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想法,只是嘴巴太快,就……”
“行了”,蕭子晴毫不介意:“你是什麼樣的人,我難道不清楚嗎?這種事我不會往心裡去。”
溫雅說的也確實是事實。
上流社會看似光鮮亮麗,實際上看不到的地方總有很多見不得光的醜聞。
像蘇珊這樣紅杏出牆的,也不算什麼稀奇事,比她荒唐混亂的比比皆是,誰讓豪門婚姻多半都是在利益基礎上建立的呢?
蕭子晴拍了拍溫雅的手背,淡笑道:“不過是家門不幸,已經發生的事我們改變不了,就看接下來桑浩揚自己有什麼打算了。”
蘇珊縱然有千錯萬錯,始終都是桑浩揚的母親,他總不可能做出弒母這樣大逆不道的事來。
那傢伙也真夠倒黴的,出生在這樣的家庭,除了有花不完的錢,連親情都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