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奕然不是沒有聽出兒子口中的調侃,但他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行爲有哪裡欠妥。
“那有什麼不對嗎?作爲一個男人,就該懂得捍衛自己的領土,不要讓別人來侵佔,哪怕只是覬覦,那都不可以。”
他的霸道不但體現在做事的風格上,就連那強烈的佔有慾都能覆蓋到任何方面。
只要是和蕭子晴沾邊的,就更不會輕易妥協。
請喬敬天來做客,不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人情來往是做樣子給蕭子晴看,給喬敬天敲響警鐘纔是封大少的真正目的。
睿睿攤開手,聳了聳肩:“爹地,你這麼霸道強勢,媽咪居然也可以受得了,你們還真是一對奇葩啊!”
明明就是兩個性格同樣鮮明又倔強的人,在一起的時候竟能完美地糅合起來,還讓旁人覺得毫無違和感……
不過蕭子晴是個很聰明的女人,她很清楚在什麼樣的時候該犀利,什麼時候該裝傻。
她是絕對不相信上回在餐廳裡,封奕然是“碰巧”約了客戶在那裡談生意,特別是封大少那天還反常的大方。
種種跡象都表明,那男人的心裡在打着什麼主意。
但蕭子晴就裝作毫不知情,她知道封奕然是在刻意迴避,不想製造他們夫妻之間的矛盾點。
如果當時封大少發飆了,那事情絕對就不會像那天那樣發展下去,最終一定是不歡而散。
爲了一個不相干的外人和老婆鬧翻,還有可能要分房睡,這麼吃力不討好的事,封大少不會做。
他是有大智慧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誰纔是真正處於優勢的。
沒錯,他老人家心裡是很不爽,恨不得把那姓喬的傢伙給撕碎了,但這絕對不是個普通的情敵。
如果蕭子晴對喬敬天的態度也像之前所有的追求者那樣,視若無睹,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喬敬天是蕭子晴這輩子第一個有好感的男性對象,他們倆又是同窗,還有那麼多的共同回憶--
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證明喬敬天在蕭子晴的心裡有着不同的位置。
要想將這樣一個男人從蕭子晴的心底連根拔起,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不小心弄巧成拙,只會讓事情變得更棘手。
喬敬天的到來,對封大少而言似乎不是一件什麼大事--起碼從表面上看是這樣。
他還是像往常一樣,早上起來後領着睿睿和璃璃在莊園裡鍛鍊身體,父子三人之間的氣氛很融洽。
就連有“起牀困難戶”稱號的璃璃小公主,也難得精神抖擻地緊跟在她親爹和哥哥的後面,喘着粗氣地小跑。
“一二一、一二一,哥哥要去開飛機!一二一、一二一,爹地要去買毛衣!一二一、一二一,璃璃要去過六一!”
小公主的腦袋瓜裡永遠都裝着別人不會懂的東西,哪怕只是即興地哼幾句,都還挺順口。
遺傳這玩意兒,真的很神奇。
封奕然夫婦倆都那麼出色,他們的一雙兒女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瞧,璃璃才三歲,就這麼有想象力和創造力了,就連隨口胡謅的話,都那麼押韻,聽着就覺得順耳。
封大少幾乎是原地踏步地動着雙腿,他在等着璃璃趕上來,又不能明顯地停在那裡,不然小公主又要發脾氣了。
別看璃璃只是個小丫頭,脾氣卻倔得很。
有一次晨練的時候,她吃力地邁着一雙胖乎乎的小短腿,怎麼都追不上封大少和睿睿的步伐,只能跟在後面。
遠遠地看着一大一小的兩道背影,小公主淚奔,哭得眼淚鼻涕都流到一塊了,最後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
還能哭什麼?不就是在跟自己生氣嗎?恨自己爲什麼這麼小,如果她長大了就能跟上爹地和哥哥的腳步了。
可是睿睿好心地放慢腳步,刻意配合着妹妹的節奏時,璃璃又不高興了。
“我不要你幫!我自己能行!”拍掉哥哥伸過來的手,小公主抹掉眼淚,撅着小嘴繼續奔跑。
這彆扭的小性子還真有點封太太的影子,當然,這只是封奕然在心裡暗暗做出的結論,他可沒打算說出來。
要是讓蕭子晴聽到了,沒準又要引發家庭紛爭了。
運動過後,父子三人都出了一身汗,但精神狀態卻出奇的好,這是封大少最想要的效果。
看到小公主不再嬌氣,體質也比從前好了,他才覺得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
他可是犧牲了每天陪着老婆在牀上膩歪的寶貴時間,來陪這兩個小傢伙的,再不見效,那就白白犧牲了。
蕭子晴這次的孕吐並不太嚴重,前三個月的時候就出現過幾次,也僅僅是輕微的噁心。
也許是心裡有事,她這天也是早早就醒過來了。
不但沒有像平時那樣賴牀,反而還快速地起牀洗漱,換了一身衣服。
“爹地,爲什麼要穿這件t恤?人家今天想穿那條粉色的蓬蓬裙啦!”璃璃站在牀上發脾氣。
小女孩嘛,多半都是愛美的,對於所有的裙裝都喜歡到不行。
而且封家的孩子都是“放養”的狀態,從小到大所有事情都是依着他們的喜好來,一個個都很有主見。
平時每天穿什麼都由自己決定,小公主也是隨着自己的心情來挑,今天突然聽到她親爹說要穿t恤不能穿裙子,璃璃委屈得想哭。
封奕然沒想到女兒的反應會這麼大,但他很快就有了對策。
“寶貝,今天爹地媽咪和哥哥都穿這件t恤哦,那代表我們是一家人,你說你要不要穿?我們大家都穿一樣的,然後一起招呼客人好不好?”
就這一招,輕輕鬆鬆搞定了小公主。
原因很簡單,她那麼帥的親爹和哥哥都穿了,那件t恤一定很好看,人家也想和爹地穿一樣的……
喬敬天進門的時候,手裡捧着一束花,另一隻手還拎了幾個禮袋。
嚴格來說,那龐大的花束其實一朵鮮花都沒有,只是一堆玩偶和包裝精美的巧克力組合成了花束的效果。
“子晴,我記得你花粉過敏,所以我就自作主張換成了這些,希望你喜歡。時間太緊,我試了好幾次,巧克力總算能拿得出手了,讓你見笑了。”
光是他親手做的這個點,就已經誠意十足了。
蕭子晴驚喜地接過花束,由衷地笑道:“你還去做了巧克力??真是太有心了,謝謝!”
睿睿站在旁邊,悄悄地拉了一下他親爹的褲腿,甩了一個“你看看人家”的眼神。
就像爹地說的,這個情敵不簡單啊!出手不凡,腦子還挺聰明。
知道和封大少拼經濟實力沒有半點勝算,索性就打人情牌,讓蕭子晴吃進嘴裡的每一塊巧克力都是他經手的。
行啊,小子夠陰險的!
封大少不動聲色地把花束從蕭子晴的懷中拿過來:“乖寶,這個太重了,我先幫你放着。”
轉身遞給站在一旁的傭人,根本不需要封奕然說句話,那傭人就心水特別靈的把花束放到了鞋櫃上……
鞋櫃……鞋櫃……鞋櫃……
也是醉了。
然後封奕然露出他最無懈可擊的微笑,大方地招呼喬敬天入座,絲毫沒覺得自己這樣“處理”客人帶來的禮物有什麼不妥。
“難得喬先生肯賞光,今天我特地讓家裡的大廚做了A市的好幾道特色菜,喬先生應該對家鄉的味道很喜歡吧??”封大少一臉無害。
也只有睿睿最清楚,他親爹這絕壁是在醞釀下一個陰謀,打算滅掉情敵於無形……
喬敬天沒想到封奕然的態度會這麼友好,意外之餘,也誠心誠意地表達了自己的謝意。
“子晴,你還記得紀玉琳嗎?她前些天到美國做學術交流,剛好我們倆都參加了那個研討會,你絕對想不到她現在的變化有多大!”喬敬天話題一轉,自然而然地和蕭子晴攀談起來。
提起老同學,蕭子晴的情緒也很高:“你是說班上最斯文那個女生??就是說話跟蚊子叫一樣,還動不動就生病,懷疑自己得了絕症那個奇葩??”
“對,就是她,呵呵!果然有特點就是好,過了這麼多年都能讓人記住她。”
“哎呀,當時她就住我們隔壁宿舍,她們寢室的人都背地裡叫她‘林黛玉’,說她嬌氣呢!她現在怎麼樣了?不會變得更嬌弱了吧??”
“沒有!她現在結婚生了孩子,就像變了個人一樣,簡直都能稱之爲‘女漢子’了。”
……
兩人這麼一來一往地聊着共同的故人,沉浸在那些美好的往事裡,開心到不行。
生怕親爹一個不高興就殃及池魚,睿睿悄悄地把小屁屁往旁邊挪了一下,儘可能地遠離他親爹發火的危險距離。
封奕然的心裡是很不爽,還是極度的不爽,可他老人家功力深厚啊!
沒表現出任何吃醋的反應就算了,還很大方地親子給聊得起勁的兩人添茶倒水,不時地給老婆大人喂一顆櫻桃。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睿睿真不敢相信,他親爹竟然也可以做個安靜的美男子……
不過封大少的“陰險”不僅僅表現在以靜制動上,他其實從一開始,就爲自己布好了局。
其實他們三人的座位吧,還挺尷尬的。
封奕然和蕭子晴兩口子當然是緊挨着一起坐,喬敬天就坐在封大少的旁邊。
這麼一來,如果他想和蕭子晴說話,中間還隔着人家的老公--就算那是個極其安靜的存在,也會讓大家都覺得很彆扭。
關鍵是封大少的脾氣還特別好,不時地給老婆大人端茶遞水,不然就伺候老婆吃水果。
這讓喬敬天很不是滋味,他有種深深的寂寞感,好像他就是個不該來的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