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跟你們一起去。”杜燕說道。

周炎忽然面露猶豫“姐,我記得宇說你們不能隨意離開自己的空間。”

丁揚下意識地向“她”瞥去,“她”已經離開自己的空間很久了,卻似乎沒什麼異樣。

“不妨事。”杜燕溫柔的笑着說:“離開空間對我們本身也沒什麼影響,只不過這裡孤魂野鬼太多,互相擠佔位置,一不留神就會雀佔鳩巢,有阿華守家就足夠了。”

阿華點點頭,她因爲沒有下頜無法說話。

丁揚皺眉,心中略略有些擔憂,卻說不出因何而生。周炎倒是欣喜道:“那可太好了。”

“我們怎麼下到二樓?”丁揚問。

“從樓梯下去就好。”

“可是,那裡。。。”丁揚想到了那位永無止境在樓梯上尋找女兒的女鬼,倘若下樓勢必會與厲鬼有正面衝突。“有沒有其他途徑下到二樓?”

“據我所知沒有了,你們呢?”“她”問向杜燕二人。

杜燕和阿華也表示不知。

“那隻好這樣了。”

“倘若碰到極危險的厲鬼呢?”丁揚不放心。

“那也好辦,我們人多。”“她”笑道。

“好吧,我們試試。”丁揚只好同意。

“巧了,這門正好通往樓梯。”杜燕說着打開了後門,樓梯看似一切正常,這棟樓中一共有四處樓梯,分別位於大廳以及南北兩端,他們所在的正是最北邊的樓梯。

爲保安全兩位女鬼先行,丁揚周炎隨後跟着。

丁揚踏在樓梯上,只感覺腳下柔軟,似乎皮膚一般的觸感,反觀三人行走如常,只好暫且壓下心頭的古怪,動作卻慢了幾分。誰知行至一半,突然兩腳一陷,齊踝沒入地中。

丁揚慘叫一聲,一瞬間,牆壁與臺階上突然探出無數雙手,白淨的、蒼老的、柔嫩的、指節分明的,它們拉住丁揚的褲腿向下墜。

周炎三個忙回頭救人,卻被密密麻麻的手阻礙,難以立刻靠近。

周炎心中焦急,力排萬難向上爬去,杜燕只得分神照看弟弟。

離丁揚最遠的是“她”,“她”大嗬一聲:“區區小鬼,也敢傷害我的兒子!”既而毛髮倒立,竟不管不顧的在丁揚面前恢復了本貌,一襲白衣無風而動,眼角兩痕血淚滴滴答答滾落。

丁揚下墜迅速,片刻之間以至腰際,仍分心道:“她果真不是我的母親。”

女鬼發瘋般的啃咬撕扯阻撓她的手臂,那些手臂受到威脅,轉而開始攻擊她,竟也將她拖入地中,甚至比丁揚那邊更爲迅猛,片刻之間便沒了頂。

丁揚只剩頭露在外邊,周炎死命抓住他的手,仍無法迴天。丁揚只感覺胸腔被四面八方的力氣擠壓,如同撕裂般的疼痛,幾乎無法呼吸,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我要死了,不知道死前還能不能見母親最後一面。”

誰知下一秒,卻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向上托起,瞬間將他整個人舉出沼澤。

丁揚沒有站穩,跌倒了,磕到堅硬的臺階上。

與此同時,那些手臂瞬間紛紛石化,變成了水泥,其間,一雙柔軟白淨的手格外醒目,那是女鬼的手。

她捨命救了他,而他卻做了什麼,他自始至終懷疑她,利用她。丁揚跪在那雙手旁,想要用自己顫抖的雙手喚醒那雙已經僵硬的手,但是他失敗了,他澀聲道:“我甚至沒有來得及喊她一聲媽。”

周炎二人同樣悲痛,他拍拍他的肩膀,無聲的安慰着他。

哀傷過後,丁揚起身沉聲道:“我們繼續吧。”

對,繼續吧,如果止步不前,她的消失將毫無意義。

下到三樓,卻見通向二樓的樓梯拐角處吊着一具屍體。

“我來試試它的深淺。”杜燕上前一步,周炎擔憂地拉住她的衣袖。

“沒事,”杜燕安撫道“我暫且試一下,不行就即時退回來。”

她單手豎與胸前,另一隻手飛速結印,既而右掌前出,便見女屍身後出現了另一個杜燕,那個杜燕乃是幻影。便見兩個杜燕爲界出現一道光柱,正攏在女屍身上。

女屍被喚醒,她開始劇烈掙扎,以身相撞,每撞一下,光柱便暗淡一分。

丁揚屏息凝神,暗暗握拳。

女屍儘管掙扎,卻無法衝出光束,終於漸漸沒了力氣,化作齏粉,被光束斤數吸收。

杜燕收了掌,微笑道:“挺簡單的,這隻小鬼年歲不大,法力也不夠精進。”

三人輕而易舉下到二樓,周炎問,“你們知不知道那人的位置在哪?”

結果三人都不知道。

“沿走廊一路找去,總歸能找到的。”周炎樂觀道。

丁揚深知不會那麼簡單,這裡空間多變,極其複雜,且不說不知那人樣貌,就是知道了也難以找到,上次若沒有“她”的照拂,絕無法尋到周炎。

但眼下並無更好的辦法,丁揚說道:“好,萬事小心爲上”。三人相互扶持,謹慎前行,杜燕突然腳步一滯,表情變得極爲古怪,“姐?”周炎擔憂的望着杜燕。

“沒事,大概方纔上了元氣,現在渾身無力,緩一緩就好了。”杜燕說道。

方走了幾步,卻聽前方傳來踏踏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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