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眼副手等三人,最終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所有問題。
同時也承認他們見過那個信使。只是那個信使到底是不是水工部派來的,他們也不確定。也許是觥壘大學士自導自演的呢?
當然,薪火大學士顯然沒有忽略這個小細節,他也不信這是觥壘大學士自導自演的。
首席大學士已經說得很明白,觥壘沒有任何動機針對傳送陣法。如果他要針對傳送陣法,他又何必在早一天的時候發傳音符,描述擴建傳送陣法的藍圖?
因此,基本可以斷定,這個信使,絕不是觥壘大學士自導自演安排的。
那麼,這個信使到底是何方神聖?是誰派來的?
當時見過那個信使的人,少之又少,這幾個副手包括其中。
“你們仔細回想一下,當時那個信使有什麼特徵?”
事情並沒有過去多久,要回憶起來並不難。
那獨眼副手想了片刻,說道:“那個信使,不同一般。他面對觥壘大學士,雖然表面上很尊重,但可以看出來,他並沒有一般底下人那種敬畏。相反,他還很大膽,在觥壘大學士面前,表現的也很淡定。那種感覺很奇怪……”
“就好像,他在對着劇本演的一樣,他的表現太沉着冷靜,根本不像是一個跑腿的信使。”
“對了,他來拜見觥壘大學士,是持有水工學士令符的。”
薪火大學士眼眸一凝:“這麼要緊的信息,此前怎麼沒聽你們講過?那令符,你們可曾檢查過?”
三個副手面面相覷。他們可都是學士,是觥壘大學士的副手,絕對是高層。這種驗證令符的事,怎麼可能要他們三個人親自去幹?
薪火大學士彷彿抓住了什麼要點一樣,問道:“之前驗證令符的人,還能不能找到?”
獨眼副手忙道:“這不難,都是觥壘大學士的親衛營,只要調查一下那天是哪些人執勤便可。”
的確不難找出,很快,獨眼副手就把要找的人給找到了。
薪火大學士臉色很難看。這羣廢物東西,這麼重要的信息,直到此刻纔有人想起來。
真是敗得不冤啊。
由此可見,觥壘的心思太過熱衷於建功立業,隊伍的治理卻明顯有些疏忽大意了。
薪火大學士強按着怒火,問了起來。
“都說說吧,當天那個信使的令符,你們可驗證過?”
那些值勤的親衛,面面相覷。
令符,他們的確是掃了一眼,制式上是沒有錯的。至於真假,他們還真沒有上手驗證,一般情況下,誰會這麼無聊,手持假令符來辦事?那不是嫌命長嗎?
從來也沒遇到過這種荒唐事。
他們當時也就是履行公務,隨意過了一眼,就去通報觥壘大學士。而當時也沒有發生任何意外,那信使跟觥壘大學士有說有笑,相談甚歡,明顯看得出來,觥壘大學士的心情還十分愉悅的。
怎麼,現在要秋後算賬了?可是在薪火大學士的威嚴下,他們也沒這麼膽量撒謊,只得如實說來。
薪火大學士一頭黑線,氣得差點沒罵娘。
好在他是紫金綬帶大學士,對着幾個小嘍囉發火,多少顯得沒風度,總算是摟住了火氣。
語氣陰沉道:“所以,當時你們只是看了一眼,並沒有驗證,對嗎?”
“是,從來沒有人拿假的令符,這事……”
薪火大學士狠狠一拍桌子:“夠了,你們職責所在,卻敷衍了事,導致觥壘大學士出事,此時此刻,還想狡辯?”
幾人哆哆嗦嗦,面色發白,哪裡還敢再說什麼?
要說這事,他們的確也有失責之嫌。面對盛怒之下的薪火大學士,他們已經嚇破了膽子。
令符沒有驗證過真假,那麼這事就存在兩種可能性了。
其一,那名信使真是水工學士派來的。若是順着這個可能性推演下去,就有點嚇人了。畢竟水工部矢口否認派過信使,也否認有靈脈這件事。換句話說,水工部早就撇清一切。
要是這信使其實是水工學士派來的,也便說明,這近幾年迅速崛起的這位水工學士,深得幾個紫金綬帶大學士欣賞的後起之秀,就必然存在巨大問題。
當然也有另一種可能性,信使並非水工部派來的,令符也是假的。而這一切是其他人冒名,利用了觥壘大學士的建功心切,設計了這一出大戲。
至於背後所爲之人,自然是地表人類。
這兩種可能性,都不能排除。
關鍵就在於這個信使,不管他是哪方面派來的,如果能將這個信使揪出來,許多疑團便能迎刃而解。
因此,薪火大學士對獨眼副手已經這些觥壘大學士的親衛再不滿,也強壓住了殺意。
只有這些人見過那個信使,因此,這些人就算再該死,也得留着他們將功贖罪。
“那個信使,假如你們再次見到他,能不能認出來。”
獨眼副手其實已經感覺到薪火大學士對他們的嚴重不滿,乃至那股隱藏的殺意,他都隱隱感覺到了。
這時候再不表現得積極一些,恐怕真的小命不保。
當下忙道:“大人,只要他膽敢再露面,屬下一定能把他認出來。就算化成灰也絕不會認錯。屬下這個識人的手段,自認還是很不錯的。”
“我們也認得出來。”其他人都反應過來,紛紛積極表態。
薪火大學士哪會看不出他們的心思,冷哼一聲:“你們最好認得出來。”
那獨眼副手忙道:“大人,恕我直言,雖然水工學士矢口否認,但我依舊還是認爲,那信使就是他派來的。那個信使手持水工學士的令符,想要冒仿談何容易?一般情況下,這令符根本不會輕易示人,如果不是水工學士派的信使,外人想冒仿令符也沒參照物啊。哪能冒仿得這麼像?”
立刻就有其他人附和:“對,令符肯定是沒什麼問題的。要是明顯的冒仿品,我們一眼就能看出問題來。那個令符不管是分量還是做工,包括細節的精緻程度,根本不像是冒仿的。”
除了沒有深度驗證之外,光從外觀上和手感上包括品質上,那令符都不像是假冒的玩意。
“大人,屬下認爲,要調查此事,最關鍵的突破口,就是水工部。”
“沒錯,觥壘大學士肯定是沒問題的,他那天也的確是去過水工部的。”
“水工部矢口否認這些,就證明他們心裡有鬼。說實話,水工學士這個人,我們一直就覺得看不太透。”
“是啊,大學士閣下,不是我們背後說別人壞話,水工這個人一向特立獨行,從來不跟同僚打交道,連觥壘大學士這個上級,除了公務之外,他也從來不拜訪,不來往的。那天莫名其妙派個信使來,而且態度還那麼謙卑,這根本不像是水工學士平時的做派。”
這幾個副手都是老狐狸,知道當下的處境對他們來說非常不妙。沒有觥壘大學士庇佑,他們現在已經失去靠山,成了嫌疑人。
就算最後他們能自證清白,可是因爲他們的失職,導致觥壘大學士神秘失蹤,說不定已經隕落,他們想全身而退幾乎不可能。
必須將功贖罪,積極表現才行。而對水工學士的指正和揭發,自然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水工學士本身嫌疑就很大,如果最終能把罪證坐實在水工學士頭上,那麼他們所有人包括觥壘大學士在內,都是被水工學士算計了,背後都是水工學士的陰謀,他們自然也就達到了戴罪立功的效果。
薪火大學士若有所思,卻沒有給他們什麼承諾。
淡淡掃了幾人一眼:“水工部,我們自然會去查。你們最好保證,需要你們指認那個信使的時候,你們不要管家時刻掉鏈子。這是你們唯一的機會。”
“是,是,屬下絕不掉鏈子。”
獨眼副手又積極表態道,“大人,觥壘大學士對我恩重如山,他如今被算計,屬下心如刀絞,恨不得親自爲他報仇雪恨。懇請大人准許屬下一起參與調查水工學士,要是此人有鬼,屬下一定揪出這傢伙的狐狸尾巴!”
薪火大學士淡淡道:“這就不必了。”
現在情況不明,獨眼副手等人自身的嫌疑都沒有完全洗脫,薪火大學士怎麼可能放任他們去參與此事?
不但不能讓他們參與,這些人還得全部禁足!
“風隱……”薪火大學士開始點兵點將。
他身後的虛空中,走出一名學士,正是其心腹之一。其人就好像憑空冒出來似的。
在他現身之前,甚至周圍完全沒有他的存在感。
“你即刻啓程,去往水工部秘密潛伏,進行一些前期偵察。本座明天將會宣佈,親自去水工部調查信使事件。你提前過去,打這個時間差,明白本座的用意嗎?”
“屬下明白,大人是要我秘密偵查水工學士,尤其是其身邊親衛,看看能否鎖定那位信使。”
“嗯,時刻盯緊他們。尤其是在我宣佈親自前往調查的時候,盯死他們,看看有無異常反應。”薪火大學士叮囑道。
“是,如果聽到消息後,他們心虛,一定會讓那名信使提前躲起來,做一些措施來補救。這樣的話,屬下一定能抓住他們的把柄。”
薪火大學士點點頭:“沒錯,你務必小心。這水工學士崛起很快,不是省油的燈。如果他背後有地表人類的手筆,更是要小心應對。”
“大人放心,這些我都曉得。屬下行事但求謹慎,不出差錯,不會貪功冒進的。”風隱當然明白薪火大學士的擔心是什麼,當即表態道。
“嗯,你不必打草驚蛇,不過調查到什麼動靜,只需要靜待本座抵達即可。能抓住把柄自然好,若是沒有,也不必過於用力刻意。這事還不能完全確定一定有水工學士有關,咱們還是要考慮其感受,不能公然撕破臉皮,寒了底下人的心。”
薪水大學士殷殷囑咐,顯然對這件事非常看重。
“大人儘管放心,屬下不會刻意去做什麼。但凡水工學士心裡沒有鬼,屬下絕對不會冤枉他。但若他真的有問題,也一定會暴露,屬下也一定會盯死他。”風隱對自己偵察的能力,還是非常自信的。
“好,不過也別太過樂觀。若信使是他安排的,也許這件事的首尾,他早就處理乾淨了也說不定。”
畢竟時間已經過去一兩天,該做的善後工作,早就做好了。
之前的調查團去,人家鐵板一塊,上下都說觥壘大學士沒去過。不管是否有問題,人家至少上上下下經營得很好很周密。
……
水工部大營裡,江躍他們這批星城精銳,完成傳送陣法的破壞之後,並沒有急着離開。
他們在等一個名正言順離開的理由。
若是現在棄營而去,一切就太過明顯。各種疑點會集中在他們身上,最終導致身份敗露。苦心經營了三年的這層身份,現在捨棄還爲時過早,也未免太過可惜了。
所以,江躍寧可冒一點風險繼續等兩天。
他也知道,第一批調查,他這邊矢口否認觥壘大學士來過,這個說法恐怕還是會引起五行學宮的懷疑。
終究,他是派過信使的,而信使是賀晉假扮。當時手持的是五行學宮頒發給他的學士令符,也是貨真價實的令符。
因此,這事恐怕還會有後文,對此江躍早有準備。
“我們所有人,就按照此前的口風,觥壘大學士沒來過,我們也從未派過什麼信使。不管什麼場合,哪怕是吃飯睡覺的時候,也不要再議論此事,更不要有其他說法。現在,我們只有一件事要幹,就是全力融入在地心世界的身份,我是水工學士,你們是我的親衛營。不管是明着調查,還是暗地裡的偵察,我們都不能有半點破綻。”
這是江躍對每一名星城小隊成員的要求。
經過這幾年的成長,這個精銳小隊就沒有濫竽充數的存在,都知道事關重大,絕不能掉以輕心,自然是將江躍這些要求銘記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