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爺內心深處,自然是偏向波爺的。
但他卻不敢輕易表這個態。
他很清楚,在事情沒有明朗之前,他如果急於表態,極有可能讓自己陷入被動當中。
這件事要得出最終結論,最終的鑑定權和裁判權不在他手中,而在於總裁或者其他幾個五星級大佬手中。
他自到達現場後,其實一直在觀察各種細節,觀察每一個涉事的人。
趙爺能明顯感覺到,波爺是所有人裡頭最心慌的,他甚至連表明鎮定都做不到。
這就提醒着趙爺,必須要警惕,即便不讓喬爺這邊好過,也不能站波爺那一邊。
作爲滄海大佬的繼任者,趙爺的身份超然,他完全沒必要站某一邊,這是他最大的優勢。
波爺也並非他必須要保的人。
這也是他眼下在內心深處琢磨的事情。
目前看,波爺這口鍋只怕是難免要背的。他很清楚,如果滄海大佬真的是被那隻瓶子搞成這副樣子,波爺肯定難逃罪責。
如果他趙爺強行袒護波爺,很有可能被他直接拖下水。
以趙爺的地位,他不可能如此不智。
但趙爺覺得,即便波爺背鍋,喬爺這邊就一定冰清玉潔,完全沒有問題嗎?
不見得!
可憐的波爺,他此刻還以爲趙爺是站在他這一邊的,還對趙爺抱着希望,卻不知道趙爺早就把他當成棄子,暗地裡已經宣判他死刑。
而就在這時,各路派出去聯繫總裁和其他五星大佬的人不斷返回。
帶來的消息卻不怎麼好。
“聯繫不上霄山大佬,各種緊急狀態下的聯繫方式都用過了,依然聯繫不到霄山大佬。”
“袋鼠大佬正在做一個非常重要的實驗,結束時間現在很難定。不過袋鼠大佬的心腹手下已經表態,袋鼠大佬一出實驗室,就立刻告知袋鼠大佬情況,請袋鼠大佬過來。”
“總裁那邊已經聯繫上,但是總裁昨天剛剛離開星城,要過兩天才能返回星城。他授權其他三位五星級大佬全權處理這件事,並要求一定要調查處事實真相,必須全力搶救滄海大佬,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要保護好滄海大佬的電腦和資料。不能出任何差錯。”
“共工大佬馬上到!”
這個結果讓所有人都大感意外。
總裁和三位五星級大佬,竟然只有一個共工大佬馬上到。
總裁在外地,霄山大佬失聯,袋鼠大佬在實驗室裡不能打擾。
趙爺聽了這些回饋後,倒也算冷靜。
反正現在局面已經穩住,滄海大佬目前看應該也沒有生命危險,事件原因也在有條不紊調查當中。
只是,這個結果多少讓趙爺有些意外。
總裁和袋鼠大佬也就罷了,可那霄山大佬是怎麼回事?身爲五星級大佬,怎麼會失聯?這可不像五星大佬的做派。
要知道,組織的紀律是很講究的,級別越高,就越應該遵守紀律。
像霄山大佬這種級別的人物,尋常時候一般也不會去打擾他,所謂的緊急聯繫,一般情況下根本用不着。
可一旦真的緊急聯繫方式啓動,那就必須能第一時間聯繫到。
可霄山大佬竟這麼任性?玩失聯?
趙爺當然也知道,霄山大佬原本就是一個隱世修煉者,閉關修煉是常有的事,行蹤一向神秘。
可神秘不代表失聯。
緊急聯繫的情況下,依舊失聯,這明顯是嚴重違反組織紀律的。
哪怕他是五星級大佬,也同樣要受到紀律懲罰。
大佬受不受懲罰,這不是趙爺關心的事,他關心的是,霄山大佬失聯這個細節,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了一些問題。
滄海大佬遇襲,霄山大佬失聯,五星級大佬連續出狀況,這對一向紀律嚴密的組織而言,無疑是反常的。
難道說,組織的架構,出現了什麼問題?
想到這裡,趙爺心頭一動。
他看到了問題,但同樣在問題當中,看到了機會。
如果組織的架構真的出現了問題,那麼滄海大佬作爲掌控組織運行機制的人,無疑是有責任的,甚至是首當其衝的。
雖然,滄海大佬是受害者,但他確確實實也有責任。
趙爺,從私情上說,他跟滄海大佬是老朋友。
從公事上論,他是滄海大佬的繼任候選人。
一般情況下,候選人終究只是候選人,上位的可能性其實極低的。
只要滄海大佬巍然不倒,他就永遠只能是影子,是候選人,是替身,永遠都別想上這一步。
可現在,滄海大佬倒下了。
雖然站在朋友角度,他多少有點不忍。
可私情在上位的誘惑面前,其實非常脆弱,根本經不起太多考驗。
本來,滄海大佬只是受傷,他趙爺能否取而代之還是個未知數。
可要是滄海大佬也有責任呢?
就算他能挺下去,是否應該引咎辭職?總裁和其他五星級大佬會繼續容忍一個犯了錯的滄海大佬,一直兩眼毀壞的人,繼續坐在這個位置上嗎?
wωω•T Tκan•℃o 歸根結底,玩物喪志!
趙爺意味深長地瞥了那隻瓶子一眼。
如果說他們這個部門有什麼問題,有什麼漏洞的話,滄海大佬的那些愛好,絕對是個突破口。
女色,古玩字畫……
滄海大佬作爲一個五星級大佬,掌控如此要緊的部門,卻始終沉迷於一些世俗的慾望,終究還是讓人有機可乘。成了別人的突破口。
這些問題,最終還是爲呈現到總裁跟前,會呈現到其他五星級大佬跟前。
沒出事,這些可能都無傷大雅,不是問題。
可如今出事了,這些無傷大雅的問題,就必然會成爲問題。
趙爺覺得,自己有義務,也有必要把這些事情如實反饋。
這不僅僅是他個人的機會,更是對組織的負責。
至於他跟滄海大佬的私情,這種時候只能放在次位了。
想到這裡,趙爺心中的主意已定,索性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進入冥想狀態。
這一幕,讓其他人多少有些意外。
便是喬爺這邊一夥人,也都是面面相覷,不知道趙爺到底玩哪一齣。
喬爺顯然是有些失望的,他還指望趙爺爲波爺站臺,包庇波爺呢。
沒想到趙爺各自訓了一通,再也不肯表態。
看他那架勢,顯然是另有打算。
喬爺暗暗可惜,他是非常樂於看到趙爺陷入泥潭的,圈套都已經準備好了,沒想到趙爺這麼狡猾,完全沒有鑽入的意思。
與喬爺的可惜相比,波爺就不免慌張了,他派出的幾波人也陸續回來。
帶回來的消息一個比一個讓他鬱悶。
他首先要找的老洪,竟聯繫不上了。
去他家,家裡竟然人去樓空,沒了人影,顯然是早有準備,溜之大吉了。
這無疑是驚天噩耗。
雖然他之前一直抱有幻想,覺得老洪送瓶子也只是無心之舉,根本不可能主動坑害滄海大佬,沒有這麼動機。
可隨着老洪的消失,一下子就打破了他這種幻想。
這表明什麼?
表明老洪壓根就是故意的,蓄謀已久的,同時也證明,那隻瓶子就是有問題,就是給滄海大佬挖坑的。
可笑他竟然幫老洪帶路,這就等於老洪挖坑,他在一旁遞鋤頭。
還有派去找汪麗雅的,這倒是聯繫上了,但是汪麗雅臥病在牀,根本挪不動窩。
一時間,波爺只感覺自己的世界在迅速塌陷,一種滅頂之災隨時要到來的絕望感,讓老洪整個人哇涼哇涼的。
老洪這個狗東西,竟隱藏得這麼深?
波爺現在真有一頭撞死的心思,他還不死心,讓心腹手下滿世界去找,挖地三尺,一定要把老洪找到。
他這邊嘀嘀咕咕,卻被喬爺看在眼裡。
“阿波,你這嘀嘀咕咕,是不是想殺人滅口,毀滅證據啊?”喬爺卻好像能洞悉波爺心思似的,怪笑問道。
波爺就跟被踩了尾巴似的跳了起來:“你別血口噴人,我阿波對滄海大佬忠心耿耿,我問心無愧。你自己先把你的髒屁股擦乾淨吧。”
“呵呵,你真要有那麼問心無愧,爲什麼不把那些當事人叫來對質?誰送來的瓶子?他人在哪?”
人,其實就在大夥跟前。
只是波爺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那個送來瓶子的老洪,其實就在他眼前,只不過現在的身份換成了喬爺的小舅子。
但,喬爺這話,顯然是扎到了波爺軟肋上。
便是趙爺,也忽然睜開眼來:“是啊,阿波,這隻瓶子,無論如何是繞不開的。你要想證明清白,就必須把相關的所有人,全部都給找來。誰送的這隻瓶子,瓶子的來頭,都必須搞清楚。”
波爺簡直想撞牆,他比誰都想找到老洪,把老洪揪到跟前,先毒打一頓,再問問這個混蛋,爲什麼要這麼做。
“趙爺,我已經安排人手去找了。那個傢伙一向風流,到處都有風流窩,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
趙爺淡淡搖頭,饒有深意地瞥了波爺一眼,顯然對他這個說法是不滿意的。
喬爺卻冷笑連連:“阿波,你也算是滄海大佬跟前的老人了,竟然說出這種可笑的話來?他一個四星級骨幹,24小時待命,隨時都得處於可以被找到的狀態,緊急聯繫啓動,他難道還能上天入地?除非他故意躲着你,要麼就是已經被人滅口了。”
波爺面色漲得通紅:“喬爺,你不要含沙射影,退一萬步講,就算是那隻瓶子有問題,那也是他老洪的問題。我阿波對滄海大佬的忠誠,天地可鑑。你想在這個問題上污衊我,潑我髒水,我死也不服。”
“忠誠兩個字誰不會說?那個老洪,是你提拔到滄海大佬跟前的吧?送瓶子也是你帶路的吧?這還用我潑你髒水?你已經滿身污水,何用我來潑?”
“是,我是帶了路,那是因爲他之前立過功,滄海大佬也很賞識他,他藉此機會想拍滄海大佬馬屁,我作爲上傳下達的中間人,帶路不是很正常麼?難道你喬爺底下的人,不通過你,就能直接見滄海大佬?有這種規矩嗎?”
“呵呵,你一個勁地撇清自己,那也得找着那個老洪才行啊。要是老洪找不着,你把所有髒水都潑給他,那也死無對證不是?如果他僅僅是拍滄海大佬馬屁,又怎麼會忽然失蹤,聯繫不上?”
趙爺猛然一拍桌子,瞪着波爺:“人呢?到底是能不能找着?”
波爺全身一顫:“在找,已經全力再找,就是掘地三尺,我一定把他給挖出來!”
“要不是找不着呢?”喬爺冷冷問。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如果事實證明他送的瓶子有問題,他是蓄意對滄海大佬下手,我阿波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對滄海大佬不利的人!”
就在這邊火氣十足,爭論不休時,樓下忽然傳來一道冷冽的嘲笑聲。
“嘖嘖,滄海大佬治理手下人不是一向很有一手的麼?怎麼忽然就這麼亂糟糟的,還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這聲音聽着就讓人特別不舒服,半夜裡忽然傳入耳中,讓每個人神情都是以顫。
同時,大家都想起一個人!
果然,樓梯口一道身影轉了上來,此人一臉桀驁,臉上的表情,腳下的步子,每一個細節,都給人一種飛揚跋扈到極致的感覺。
正是組織五星級大佬之一,共工大佬。
掌控組織的武裝力量的絕對大佬。
大佬的氣場確實驚人,一現身,便讓現場所有人都心神一凜,心頭突突直跳。
便連一直坐着的趙爺,也根本坐不住,直接站起身來。
“共工大佬,失迎了。”
共工大佬淡淡瞥了趙爺一眼:“滄海大佬呢?”
所有人都立刻讓開路,讓共工大佬徑直走到滄海大佬跟前。
共工大佬掃了一眼,眉頭微微一皺,顯然,滄海大佬的慘狀,讓他多少有點意外。
“都說滄海大佬手下能人很多,就這?”
“你們這羣能人,就讓你們的老大變成這副鬼樣子?你們不害臊嗎?”共工大佬目光森然掃過所有人面前,“出了事,一個個還在這裡狗咬狗,這就是所謂的精英?真是讓人我大失所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