劃開受害者的喉嚨,必然是沾了血的。血滴居然沒有沿途滴落,證明這兇手機警,哪怕是慌亂之間,也並沒有失去方寸,謹慎之極。
而根據昨天從老韓那裡看到的照片,那整個單元的樓道,又都有血跡,甚至還留有血水腳印的。
只是,那些線索只侷限在單元門口。
出了單元門,那些線索就憑空消失了。
從手法上,江躍看到了相似之處。單從處理方法上看,似乎眼下這樁案件的處理方式明顯更謹慎,更聰明。
而大學城花園洋房那樁兇案,則更肆無忌憚,完全不在意現場留下的腳印和血跡。
江躍甚至都有些狐疑不定。
到底這兩樁案件是不是有關聯,有某種相似的內核?
從處理現場的方式看,似乎是兩種作惡性格,一種謹慎狡猾,一種肆無忌憚。
可仔細一想,大學城那些留下的線索,諸如腳印和血跡之類的,似乎對破案並沒有實質的幫助。
因爲那些東西出了單元門就消失不見了,線索完全無法形成一條鏈。
“會不會那些血跡和腳印,壓根就是兇手故意留下來惑人耳目的?”
江躍本來想繞着六樓這幾十間宿舍繞一圈的,但現場亂糟糟,第一現場已經完全破壞,再走一圈估計也沒多大意義。
心事重重,江躍下了樓。
走出宿舍樓時,整個宿舍樓還逗留的女生,基本都已經聚集到外頭了,東一簇,西一簇,三三兩兩的,到處都是人。
甚至不少男生也趕過來看熱鬧。
整個揚帆中學三四千人,宿生大約有一千多。都聚在一起,陣勢絕對是非常大的。
校方已經動員了各班老師,將自己班級的學生勸走。
即便如此,女生宿舍一帶還是擠滿了人。
江躍走出樓時,女生們一個個都朝他行起了注目禮,不少女生更是指指點點,眼裡滿滿都是崇拜,更有一些女生不顧形象高喊江躍學長。
若不是現場氣氛壓抑,這些女生說不定還會有更誇張的舉動。
剛纔江躍那一竄一躍的瀟灑身手,完全滿足了小女生們心目中對完美小哥哥的所有幻想。
帥氣的外形,瀟灑的身手,一直還自帶天才光環,還有什麼比這更能征服小女生的麼?
江躍心頭琢磨着兇殺案,哪有心思在意這個?
只是讓他想不到的是,他這神情凝重的樣子,在不少女生看來,又是另一番高冷氣質。
受害女生的情況,很快就反饋到江躍這邊。
果然,那是個中三的學生,剛滿十五歲,聽她班主任介紹,好像是離異家庭的孩子。
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異了,後來生母遠嫁他鄉,她自小跟着父親,後來父親再娶了個後媽,生了一個弟弟。
這麼一來,她在這個家庭倒顯得格格不入,像個外人。
因此,她名義上是走讀生,卻也申請了宿舍。據班主任介紹,這孩子正處於青春叛逆期,跟家裡的後媽不太能處得來,因此一般情況下更願意在學校待着。
父親收入還可以,生活費也給得足,自然而然更不願意回家看後媽臉色,省得彼此鬧心。
這兩天很多走讀生都不再來學校,她卻選擇留在學校。
誰想得到,竟然遭此厄運。
整個六樓,本來就是給走讀生準備的樓層,而這兩天大多數走讀生都選擇了回家,自然而然,整個六樓宿舍顯得很空,整個樓層都不超過十個人,散落在不同的宿舍裡,稀稀疏疏,彼此不是一個班級,也不認識。
至於宿管阿姨,本就是學校請的臨時工。
這兩天出了這麼多事,平時堅守崗位的宿管阿姨也不來了。
通訊中斷,導致不管做什麼事效率都降低了不少。
警方抵達現場,那已經是近一個小時之後的事了。
出警的幾個警員上上下下,裡裡外外拍了幾張照,也沒怎麼查看,而是問校方:“通知家屬了吧?”
“這邊已經派人去通知家屬。”
“這是詭異案件,按規定,此類案件必須轉交給行動局。宿舍現場先封鎖起來,不要讓人再進進出出了。還有走廊過道這些現場,破壞很大。你們是怎麼搞的?出了這麼大的事,不第一時間封鎖現場,怎麼還能讓學生亂闖?”
完完全全是公事公辦的口氣,給人的感覺就是敷衍了事。
反正最終要轉移給行動局,他們也就是象徵性看一下現場,拍幾張照罷了。
校方領導解釋道:“當時我們學校有幾個覺醒者正好趕到現場,聽到呼救聲,就沒多想,直接上樓了。”
當下有人將先前的情況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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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警員有些驚訝:“六樓,直接從陽臺跳上樓?你們確定?”
“當時現場有幾十個學生目擊了,肯定不會錯。”
“那他人呢?”
早有人跑去通知江躍。
江躍跟警方很少打交道,當初老韓還沒去行動局時,打過幾次交道。後來有一次在道子巷別墅門口,和鄧家那個紈絝發生衝突,也跟警方打過一次交道。那次的記憶不是很愉快。
那次,鄧家一個電話,就把江躍的家庭信息挖了個底朝天。
當時,肯定是警方有內應把這些信息泄露給鄧家的。
江躍當時抓着這件事不放,着實鬧得比較大。加上行動局給他撐腰,當時警方內部處理了好幾個人。
因此,要說江躍和警方的關係,非但算不上好,反而是有些過節。
現在想想,昨天在8號別墅,那位星城謝輔政,兼着星城警局局長,對他江躍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是不是因爲有人在他跟前上了眼藥,讓這些輔政大人記仇了?
而且,昨天現場會議表明,謝輔政這個兼任警局局長,對星城超自然行動局很不滿意,現場就沒少挑理,橫豎給了羅處不少氣受。
這也就難怪這幾個警員接警之後,心不在焉,只說案件由行動局負責,便不再想參與。
很明顯,警局跟行動局的關係並不和睦,甚至還有點擡槓的意思。
江躍估計,謝輔政私底下沒少交待。凡是涉及到詭異案件,警局一概不要出頭,全部丟給行動局。
當然,這些私底下的齟齬,江躍也沒興趣去琢磨。
作爲公民,配合警方行動理所應當,江躍倒也沒有過於牴觸。
“江躍,這位是招警官,是來調查案件的。有些情況,可能需要找你瞭解一下。”
“你好。”江躍點點頭。
偌大星城,除了星城的市局,下面七個區就有七個分局,分局下面還有分局,警員數目極多,江躍自然不可能每一個都認識。
這位招警官,江躍同樣不認識。
“你是第一個抵達現場的?”招警官打量着江躍,語氣不算生硬,但也不算友好。
“對。”江躍也不否認。
“看到兇手了嗎?”
“沒看清。”
“聽說你是直接從底樓竄上去的?前後就幾秒鐘時間,怎麼會看不清兇手?”
“兇手行動速度極快,只掃到一道影子,是人是鬼都看不清。”
“荒唐!”招警官冷笑,“小同學,你該不會有什麼內情,隱瞞着沒說吧?”
江躍本來平靜的臉色,陡然一寒,平和的目光頓時變得冷冽無比,盯着這個招警官。
你是辦案呢,還是找茬?
招警官面對江躍冷冽的目光,也不迴避,淡淡道:“怎麼?是不是有點心虛?”
此刻,就算是傻子,都能感覺到現場氣氛有點不對勁了。
校方領導忙道:“招警官,你可別誤會啊。江躍同學是我們揚帆中學的天才,也是星城覺醒者的第一天才。一向品學兼優,是我們全體學生的楷模。他當時跟同學一起趕到現場,受害者在陽臺上求救,大家都是親眼目睹的。這事他也是救人心切,哪有什麼內情?怎麼可能有什麼內情?”
無論如何,江躍是揚帆中學的招牌,校方必須維護。哪怕你是警官,那也不能讓你給無緣無故針對了。
招警官呵呵一笑:“星城第一天才?我聽說的第一天才怎麼是星城一中的吳定超。”
這話殺傷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不但是侮辱江躍一個人,還連帶整個揚帆中學。
江躍這下完全確定,這招警官絕對是找茬。
既然是找茬,那就沒必要客客氣氣。
“招警官,剛纔你好像說這詭異案件,我剛纔怎麼聽你說案件要轉交給行動局?是不是說,你並沒有權限辦理這個案件?如果沒有權限,就不要在我們這些學生面前刷什麼存在感好嗎?”
江躍這話,可就一點都不客氣了。
一旁的茅豆豆立刻附和起來:“就是啊,沒權限還裝什麼大頭蒜啊?這不是搞笑嘛?”
招警官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怎麼說話的呢?就算是詭異案件,我們警方同樣有協助辦案的職責。找你瞭解一下情況怎麼了?聽你們這口氣,是要抗拒配合?”
這是招警官的手下,見招警官吃癟,立刻站出來助威。
江躍制止了茅豆豆的衝動。
淡淡道:“等行動局接手了案件,該說的我自然會說。招警官如果有興趣,到時候不妨一起旁聽。有什麼疑惑,到時候自然知曉。”
江躍當然不會直接跟對方翻臉,這樣倒顯得他不配合警方,顯得他更爲跋扈,容易落人話柄。
這樣輕舉輕放,既沒公然撕破臉,同時又挫了對方的銳氣,打了對方的臉還讓對方發作不得,挑不了理。
招警官本以爲江躍年輕氣盛,三言兩語不和會氣急敗壞。
沒曾想,居然一番交鋒下來,倒是把他們搞得很被動。
正要開口說句什麼,忽然人羣中又傳來一陣尖叫。
接着,衆人餘光瞥見宿舍樓東首的陽臺上,有一道身影猛然墜落。
五樓墜落,前後都不會超過一秒,便聽到砰的一聲重重摔到草叢中。
遠遠看去,一個女生趴在草叢中,一動不動。
學校保安率先衝了過去。
江躍也毫不猶豫地跑了過去。
倒是招警官幾人,一臉驚訝,也跟着朝出事方向走過去。
人羣被控制在外圍,學校的保安死死將八卦好事的學生們擋在草叢外圍。
江躍湊近一看,草叢中撒了一片鮮血,那女生早就沒了氣息。
這個女生只穿着一身單薄的睡衣,下墜時跌入草叢,是側趴的狀態,但是江躍還是清晰看到,這又是一起開膛破肚的慘案……
江躍看到一邊臉頰,上面有深深的抓痕。最令人毛骨悚然的還是眼眶凹陷,眼珠子早就被挖走,空空洞洞的一個血洞。
這慘狀,就完全和大學城那樁慘案如出一轍了。
衆目睽睽之下,招警官一行也不好視而不見。哪怕這個燙手山芋最終要轉移給行動局,擺擺樣子也得上前查看一下。
江躍卻皺眉退了後來,低聲對校領導道:“怎麼宿舍樓還沒清空嗎?”
連續出現兩起慘案,校領導的臉色自然極爲難看。
轉過頭望着學校保安隊隊長,顯然是讓他回答這個問題。
保安隊長苦笑道:“我們已經派了兩名保安一間一間勸離,人手有限,可能還沒到五樓吧?”
江躍臉色難看,這行動效率也未免太低了吧?
“兇手一定還潛伏在宿舍樓裡,必須儘快清空宿舍樓,確保沒一個人滯留在上面。”
保安隊長道:“外頭動靜這麼大,這個女生也是心大,怎麼一直不肯下來?”
“估計是睡着了。”江躍搖搖頭,看這女生只穿一身單薄睡衣,多半是睡夢中沒有醒。
那保安隊長掏出對講機,叫道:“小吳,小蘇,你們到幾樓了?”
這兩天通訊網絡一直沒恢復,但是對講機這種設備,卻不受網絡限制,卻還能用。
保安隊長呼叫之後,卻只聽到那邊滋滋滋的聲音,卻沒有人回話。
“小吳,小蘇?聽到回話!”
那頭滋滋滋的雜音,沒有任何迴應。
江躍心頭一寒:“只怕又出事了!”
保安隊長大吃一驚,呼叫聲加促:“小吳,小蘇!”
那頭始終沒有應答。
“上去看看。”
“躍哥,等等我!”茅豆豆還是很講義氣的,第一時間跟了上去。
童迪和韓晶晶也不猶豫,紛紛衝上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