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9章 噩耗頻傳
餘燕如能從雲城行動局跳出來,證明她一直是有野心,有想法的人。這樣的人,她絕對不會因公廢私。
她也不會因爲要看誰的臉色,就憋着話不說。
眼下,她這番話,其實頗有些自揭其醜的意味。
雲城被詭異之樹方面滲透,這肯定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這又是誰的過錯呢?總不能再說是人家江躍理事有領導責任了吧?
說白了,這就是雲城方面的失職,尤其是雲城行動局。
作爲應對詭異時代的專職部門,行動局本身就肩負着更多的職責。讓雲城的局勢糜爛到現在這個地步,雲城行動局的責任不可推卸。
當然,餘燕如指出這些,倒不是要追究行動局的責任。她不過是就事論事,給出她認可的解決方案。
歐林卻當場表達了反對意見。
“不妥,現在這個局面,本身就人人自危。如果再搞肅清,很容易引發大面積恐慌,局面肯定會更亂,甚至直接失控,引發雲城的徹底崩潰。”
不管咋說,歐林是雲城的主政,他也不希望看到雲城淪陷。雲城一旦淪陷,他這個雲城主政不就是聾子的耳朵,純擺設麼?
吳永達也冷冷道:“餘大隊長年輕,立功心切我能理解。不過昨晚剛出這麼大的亂子,回頭又搞肅清。我就怕詭異之樹的臥底沒肅清到幾個,反而把無辜的人打倒一片。一旦人心惶惶,可就誰都挽救不過來了。”
餘燕如反駁道:“不肅清,這種滲透只會越來越深入,到時候我們身邊到處都是詭異之樹的眼線,我們一舉一動都可能被監督。我們的計劃剛制定出來,回頭人家就知道了。所有針對性的行動,也就根本無從開展。”
“危言聳聽。你說民間滲透了很多詭異之樹的臥底,我信。咱們官方的機構裡,大多是知根知底的,不可能被大面積滲透。要說危險,我覺得直屬大隊是應該擔心一下。畢竟,你們直屬大隊絕大多數主力,都是向民間招募的,原先並沒有官方身份,根底也不明晰。”吳永達顯然也沒跟餘燕如講什麼香火情,毫不留情面。
餘燕如卻也不惱怒,淡淡道:“吳局說得對,我們直屬大隊,的確存在風險。所以,我們從成立以來,一直沒停止過對每一位隊員進行摸底。絕不允許有害羣之馬混入咱們直屬大隊。”
她的意思也很明確,我們直屬大隊對這個問題非常重視,一直都在自查,一直把這件事當成大事來看待,絕不麻痹大意。
而江躍微微一笑,難得開口道:“各位,我插一句。”
“在這個問題上,我們必須要避免一個誤區。詭異之樹的代理人,跟他們之前的身份沒有任何直接聯繫。並非擁有官方身份知根知底,就一定安全。也並不能說民間覺醒者,就一定存在投靠詭異之樹的風險。這之間沒有任何必然的聯繫。當初我在星城,跟詭異之樹交手,其中一位強大的代理人,在官方隊伍裡來頭極大,是星城行動局的副局長。要不是證據確鑿,誰敢想象,星城行動局內部高層,竟也潛伏着詭異之樹的臥底?”
江躍親自現身說法,雖然是公允的說法,可也明顯能聽出來,他是爲餘燕如站臺。
吳永達明顯有些不悅,冷哼一聲:“要是我雲城行動局內部有這種反骨崽,我吳某人不介意親自給他腦袋上來一槍。”
說話間,還有意無意瞥了餘燕如一眼。
這話明顯有些內涵餘燕如的意思,你是雲城行動局出來的,現在卻給一個外來戶賣命,這不就是典型的反骨崽嗎?
餘燕如哪會不知道吳永達的弦外之音,卻也不甘示弱。
“在我看來,身居其位而不作爲,本身就是對其位置的背叛,對整個雲城老百姓的背叛。我雖然是一個弱女子,願意與在座諸君共勉。人類和地心族的戰爭必然有大量的犧牲,如果輪到我們不得不犧牲的時候,我一定比絕大多數人衝得更前面。絕不推諉,絕不尸位素餐。”
你吳永達也有臉說我是反骨崽?
堂堂雲城行動局局長,雲城局勢不斷糜爛,你這個行動局局長的作爲在哪裡?
餘燕如這已經不算是內涵,幾乎是直指他吳永達在行動局局長的位置上不作爲,尸位素餐。
當然,躺槍的還有歐林主政。
郝軍長見現場有點劍拔弩張,連忙打圓場:“各位,都別忙着打嘴仗。江理事要的是我們實實在在的策略。實在說不出什麼策略,咱至少得表表態。我還是那句話,我軍方駐紮的據點和防區,一定會全力保證大家的安全,不讓出大亂子。”
餘燕如接着道:“我們直屬大隊剛成立,沒有劃分防區。理事大人駐紮周邊的兩個街區,可以交給我們直屬大隊來負責。”
郝軍長高調錶態,餘燕如又明確表態。
而且,她接手兩個街區,等於是變相幫歐林主政他們減輕了一些防務負擔,接手了一部分防區。
江躍微笑道:“基礎防務,除了餘大隊長提出的部分,你們自己完成交接外,其他區域,還是按照原來的防區來劃分責任。同時我提議,各方都儘量派出專業人士,跟各倖存者基地多交流,幫扶一下基地的防禦建設,甚至幫忙訓練戰鬥人員,普及詭異時代的各種知識……”
歐林忍不住道:“江理事,我們既要對付據點,又要負責基礎防務,這個負擔多多少少有些重吧?”
江躍微笑道:“主政的意思是?”
“既然聯合指揮組也成立了,就應該多方面調集援軍,來幫我們分擔一些任務。就後援大軍這些人馬,我個人覺得還是杯水車薪。理事大人應該向指揮組申請調動更多人馬。”
宋有光宋老忽然冷冷道:“歐林同志,這你就別想了。各地都有各地的難處。你以爲援軍是撒豆成兵,憑空能變出來?你是雲城主政,遇到困難,應該率先走在衝在前頭,咬咬牙往前衝,而不是停下來叫苦叫難。如果你一地主政都沒了心氣,你指望哪裡的援軍去爲雲城拼命?”
宋有光這種老資格,他肯定有更嫺熟更溫和一些的話術,可他對歐林這番話,明顯沒打算溫和,甚至不滿的意味都很濃烈了。
你是雲城主政,保護你自己主政的地盤,都是這副尿性。沒有擔當,沒有心氣,甚至是沒有一點作爲。
你還指望別地的援軍來給你拼命?想什麼呢?
本來還想附和一下歐林的吳永達,頓時識趣地閉嘴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他如果再不識趣嘰嘰歪歪,迎接他的肯定是宋老的雷霆風暴。
歐林討了個沒趣,訕訕地笑了笑,卻不敢頂嘴。
江躍淡淡一笑:“歐主政,據我瞭解,大批援軍是不可能有的了。你理解和不理解,接下來大概率還是我們這些人來面對雲城的困局。據我瞭解,主政麾下那些戰鬥部門,有生戰鬥力就算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如果主政都喊難,你讓直屬大隊和後援大隊這麼點人手怎麼看?”
歐林這種老官油子,先把苦喊在前頭,然後各種提條件,找後路,討價還價,這是一貫套路。
只不過,這次沒有人聽他喊苦。
見歐林和吳永達沒再訴苦,江躍又道:“大張旗鼓地搞肅清活動,確實容易引發人心慌亂,引發局勢惡化。但是,各部也必須提高警惕,積極展開自查。由裡而外,不斷將詭異之樹滲透的臥底揪出來。多揪出來一個,就等於雲城的安危多一分保障。”
不搞大面積全城盤查,先從內部暗中查。內部查妥了,再向外展開,一步一步展開。
這樣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各方面細節都交代清楚後,江躍這才宣佈散會。
郝軍長自然而然留下,他要跟江躍親自溝通一下轟炸楊村鎮據點的具體事宜。
“江理事,你這次把分工明確了,這兩個傢伙,也就沒推諉了。不是我背後說他們,不管是主政,還是老吳,他們麾下的力量,都不會比我93軍人手少很多。說不好聽點,他們現在就是有點封建社會割據一方的草頭王,把手下的戰鬥力當成自己的私人武裝,當成自己的本錢,生怕打得太狠了,打殘了,沒了隊伍,他們屁股下的位置就沒了。不然的話,雲城局面壞不到現在這種程度。”
這是郝軍長頭一回把話說得這麼直接。
江躍當然也知道那二位的小心思。
但凡歐林要點臉,也不至於喊着任務重,要求更多援軍。
這哪裡像是一個主政的面貌?
江躍輕嘆一口氣,擺擺手:“算了,不說他們。是這樣的,關於楊村鎮據點……”
地圖攤開,江躍開始對着地圖,詳細地講解起來。
他深入淺出地描述了一下楊村鎮據點的情況,並將自己的想法跟郝軍長交流了一番。
郝軍長道:“江理事,現在每一顆導彈,都是極爲珍貴的資源。不過上級早就給過話,只要是有利於消滅詭異之樹的行動,不要擔心耗費,該打就打。按你說的,楊村鎮據點肯定是詭異之樹一個大據點,就該給它們來點狠的。給它們來一次覆蓋性打擊,絕沒有問題。”
“先不急着飽和攻擊,先轟幾下試試看效果。說實話……”江躍又把自己的擔心說了一下。
以那環形城寨和高臺的防禦,江躍還是擔心火力轟炸未必能湊效。
郝軍長大手一揮:“甭管咋樣,咱們現在沒別的選擇。先轟他孃的一輪再說。”
“好,拜託郝軍長了。”
“哈哈哈,這是我們西陲大區的危機,江理事怎麼還跟我客氣上了?”郝軍長大笑。
……
兩人這邊談妥,郝軍長提出告辭,回去部署這輪轟炸。
而江躍則準備等轟炸一結束,便前往楊村鎮據點進行二次偵查。
到底轟炸的效果如何,江躍還是決定親自觀察才放心。
不過,這邊的轟炸還在部署當中,江躍就接到了聯合指揮組那邊的一個壞消息。
早先聯合指揮組選出的六個執行理事,其中一名在另一個地方主持工作的時候,遭遇詭異之樹方面的襲擊,當場被滅殺。所帶的隊伍也被殺得死傷慘重,傷亡無數,那他負責主持工作的那個城市,也徹底淪陷。
那個城市在陽光時代,只是一個小縣城,遠不如雲城那麼大規模。但是其所在位置,正是詭異之樹幾個擴張方向當中的一個,而且位置十分重要,是一個重要的防禦據點。
這個城市淪陷之後,便意味着,詭異之樹在那個方向打開了巨大缺口,再往後起碼有一二百里都沒有什麼有利的屏障了。
而這位被滅殺的執行理事,乃是來自中州大區的王浩臣。
一個從京城來鍍金的世家子弟,其家族雖然不是中樞赫赫有名的那些巨頭官宦家庭,卻也有着一些直通中樞的人脈。
這傢伙出事,對支援大軍無疑是一次巨大的打擊,聯合指揮組也感到了不小的壓力。
不過,這些壓力還是被頂住了。
畢竟,出發之前,中樞早給過說法。每一個馳援西陲大區的個體,都有可能犧牲,包括曾將軍這個指揮組的總指揮。
既然誰都可能犧牲,王浩臣的犧牲,自然也就是可接受範圍內的。
更何況,王浩臣帶去的隊伍,爲了保護他,也犧牲慘重,幾乎是打殘了。
難道其他人的犧牲就不重要?
這個壞消息,自然不僅僅是通知江躍,也通知每一位在外的執行理事,通報各方知曉。
同時也是告誡每一位執行理事,必須提高警惕,嚴肅對待。
血淋淋的殺戮與死亡,爲每一個人敲響了警鐘。
尤其是那個城市的淪陷和覆滅,更是震撼了每一個人。
哪怕只是一個縣城,哪怕倖存者十不存二,至少也有大幾萬人。
而淪陷則意味着,這幾萬人,要麼死亡,要麼成爲樹魅。
想要在淪陷的城市裡作爲人類繼續活着,無疑是地獄級別的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