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一手指着編鐘，“其實這些圖案並沒有告訴咱們真正的復活步驟是什麼，但卻很明確地提出了一點，祭祀一定需要祭品。如果你真的打算復活黎叔，祭品要到哪裡去找？” 小李點出了一個我從來沒想到的問題，祭品該從哪裡找過來？我不禁皺起眉頭，看看李老頭又看看小李，“一定要用祭品嗎？” 李老頭聽完覺得一陣好笑，“我們裡面最熟悉祭祀這東西的就是你了，你現在反過來問我們？” 我吭吭嘰嘰的跟自己較勁，“難道像南鸞這種和平部落也必須犧牲祭品嗎？” 李老頭嘆口氣，“我看你是忘了，剛纔在巖洞裡看到的那堆屍骨山，難道是塑料做的嗎？” “如果是這樣，咱們惟有放棄這次行動。試想當今社會，誰會允許用活人來作祭品？殺人是要償命的，殺祭品也不會得到寬恕。” 小李卻沒有我這樣急躁，看起來仍然氣定神閒，“先不要灰心，總是會有解決的辦法的。這個石臺上不是還有一具手握銅鈴的白骨嗎？你要不要看看從那裡能找到什麼線索。” 他提的確實是個好建議，我馬上跑到白骨面前蹲下身。可以肯定的是這是一具男屍，他的待遇要比巖洞裡的那些人好多了，起碼還混了個全屍。 周身上下倒是沒有骨折的地方，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是被人殺死的。手上的鈴鐺確實吸引了我大部分注意，我不敢觸碰，害怕會腐蝕掉它的表面，只是用眼睛仔細打量，這鈴鐺似乎和夢中女人腳上的那個略有不同。 ...... 等一下，我似乎發現了上面一條奇怪的紋路，我探着脖子看，還是決定伸手去摘那串銅鈴鐺。鈴鐺只是被往前送了一下，並沒有脫離那隻白骨的人手，我抓了個空。 “嗯？”我疑惑出聲，再一次去抓，這一次卻連同那隻手一起拽了下來，嚇我這一大跳！ 李老頭聽見響聲跑過來，正看到我提拉着人手發愣，“你拆它幹什麼？你以前就是這樣做法醫的？” 我瞪了他一眼，懶的跟他擡槓。“我只是覺得鈴鐺有問題，想拿起來仔細看，沒想到連着手一起拉了過來。”可是爲什麼會這樣呢？我的目光掃到鈴鐺與手的結合部位，發現鈴鐺的一頭被做成了針一樣細的銅線，深深的刺入了手骨之中。 看到這裡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馬上展示給李老頭和小李看，“太殘忍了！你們看直接串到了骨頭裡，不知道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做。” 李老頭卻沒什麼反應，反而怪我太大驚小怪了，“這有什麼，人就
是喜歡自虐，現代人不是也喜歡做這種自殘的行爲嗎？你看那些紋身的，你看那些扎耳朵眼兒的。” “這是兩回事，現代人的行爲只是在皮膚上作些文章，你見誰敢拿自己骨頭開玩笑？而且你們看銅線附近的這些骨骼，明顯有些畸形，說明並不是死掉的前幾天才刺進去的。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是一種刑罰？還是一種裝飾？” 看到這串穿入手骨的鈴鐺，我不禁聯想到了那個古代女人，莫非她的鈴鐺也是穿入腳骨的？或許這真的只是南鸞人的一種裝飾？極變態的裝飾。 如果真是這樣，也許這便是一種身份的象徵，像巖洞裡那些沒有頭的屍骨，或許都享受不到這種待遇。 我轉回身看着李老頭，一手指着地上的屍骨，說道：“這個人要麼是個地位極高的領導，要麼是個地位極低的奴隸。他手上的銅鈴要麼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徵，要麼就是一種折磨人的刑具。不過我覺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李老頭搖搖頭，“我跟你的意見正好相反，這個人可能就是個活祭品。我聽說有些部落在祭祀的時候喜歡把祭品打扮的很漂亮，以此來代表對神明的尊敬。這個人也許生下來就被選爲祭品，所以很早就用銅線刺穿了手骨。” 小李接過李老頭的話題繼續說，“你也承認這個人的死因不排除他殺，所以李老頭的話還是有幾分在理的。如果是個身份地位特殊的人，他的族人不可能將他棄屍在這裡，一定會把他厚葬。” 我聽着小李的描述，卻隱隱覺得哪裡有不對勁。這個人爲什麼會被拋屍在這裡？ 如果祭品犧牲以後都像這樣露天風乾的話，這裡不會只有這一具人骨。我又環視了一下四周，看着祭臺上那些東倒西歪的杯瓶，再看一眼不知從什麼地方掉下來的編鐘，我總是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好像這些人走得是如此倉促。 “你們覺不覺得這個祭祀現場給人一種狼藉的感覺？”我確實說得很沒有自信，但卻得到李老頭和小李的一致肯定。 “就跟緊急撤退一樣......就跟下課鈴響後的教室一樣。” 李老頭比喻的很是貼切，就是那麼一種感覺。“他們慌什麼？天也沒塌地也沒餡......”說到這裡我忽然一驚，略帶恐懼的看向小李，“不會......不會是......” 小李先是一愣，然後馬上便明白了我的意思，臉上也立刻照上一層驚慌。 李老頭有些莫名其妙，他沒有注意小李的表情，卻非常在意我沒說完的話，
“不會什麼？” “你想想，咱們追查的祭祀儀式和別的祭祀有什麼區別？這是一種令死人復活的儀式，或許他們所害怕的，正是儀式復活的那個人！” 李老頭後知後覺的大叫一聲，“黎靜？莫非古代人也不小心弄出了一個黎靜？也就是說他們的祭祀儀式也失敗了，想復活的人反而變成了妖怪？” 雖然從內心深處不想承認，但我卻還是點了頭。 “那......那咱們還調查個屁啊！連古代人自己都無法正確完成儀式，跟他們學還能有什麼好？” 李老頭和我想到一起去了，當老師都自身難保，我們作學生的還有什麼活路？但小李卻並沒有絕望，“復活儀式一定完成過，只是這最後一次出了差錯。” 小李察覺到我們的信心有些動搖，示意我們坐下來，“你們兩個太悲觀了，只憑咱們三個半吊子就已經發現了這麼多線索，這已經相當不錯了。不要忘了咱們的使命有多重要，這是關係到那麼多無辜的生命，絕對不能草率。”說完他沉了口氣，轉過頭看我和李老頭的反應。 小李就是一根筋，這一路上他的死板性格已經被我們掌握的淋漓盡致了。 也或許小李說的沒有錯，但我現在已經沒有開始那麼雄心勃勃了。在猜測出這等危險的結果後，我漸漸有了撤退的念頭，且越來越強烈，越來越迫切。 “那好吧，我也給你總結一下我到現在的一些想法。首先，我們無論如何也不知道祭祀的具體步驟是什麼，這樣根本不可能把儀式進行下去。咱們連要點幾盞燈，要跳幾段舞都不清楚，拿什麼拯救你，我的羣衆？” “第二，就算咱們堅持不懈的繼續調查，或許就真被咱們找到了具體的儀式操作步驟，那又怎麼樣？看看眼前這具屍體，誰敢保證那個步驟一定是正確的？萬一投雞不成蝕把米，再弄出一個黎靜可就太悲劇了。” “第三，假設遺棄部落的最後一次復活祭祀活動真的失敗了，真的因此而誕生一個嗜血的怪物，那麼咱們此刻就真的太危險了，爲了能保存體力挽救更多的生命，咱們不如暫時撤退，養精蓄銳，擇日再來殺個回馬槍。”說到這裡我停了一下，故意看看小李的反應，只是這傢伙此刻面無表情，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咱們沒有祭品......你們兩個誰願意自告奮勇充當活祭品？我相信誰都不樂意。沒有祭品整個儀式將無法進行下去，所以咱們還是趁早收工回家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