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不對,這刀是從哪來的?”?
由於一時的震驚,洛封甚至都忘了顧慮,直接向黑衣男人追問起了狐鬼的來歷。
他們兩個人提着一盞油燈走在寺中的走廊上,黑衣男人奇怪地扭頭看了他一眼,問:“你出去這些年,難道已經把家裡的事忘得一乾二淨了?這刀不就是我們家祖傳的那把‘狐鬼’嗎?”
我當然知道這是狐鬼,問題是,爲什麼狐鬼會出現在這裡!
沒等洛封皺眉,他又聽身邊的黑衣男人輕聲說了起來:“我知道你是在裝傻。你怎麼會忘了狐鬼?小時候你可是天天抱着它。爸沒去世前,總是說你的刀術比我好,甚至比他還要好很多。索性今晚我就把這柄刀物歸原主。但有一點你要記住。”
話說到這,黑衣男人的腳步一頓,轉身看來,眼神非常認真地注視着洛封。
“只要你拿着這把刀,我就不許你再胡亂殺人。不要再給我裝傻!我們都明白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否則的話,我之後會親自來找你,把這刀收回來。”
洛封聞言,不由神色略顯複雜地低頭看了看被掛在他腰間的那柄黑鞘長刀。
與十幾年後的樣子不同,此時的狐鬼,更像是遊戲中那種光鮮亮麗的造型。
通過黑衣男人的話,洛封聯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如果說清淨寺這個地方真是遊戲依照當年青鏡廟的滅門事件製作出來的副本,那麼,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在寺中遇到的所有人,包括黑衣男人在內,都是真實存在過的人?
而狐鬼,也真的曾經是黑衣男人家族的祖傳寶刀?
如果是這樣的話,後來狐鬼又是怎麼流落到嘉禾市的古董拍賣會上的?它的最後一任主人要真是心鏡和尚,難道心鏡真的在今夜死了嗎?
又有新的疑問充塞在腦中。
洛封暗自思索,沒過一會兒就聽見手提油燈的黑衣男人低聲說了一句:“看樣子我們到了?”
洛封順着黑衣男人所視的方向看去,微微眯起了眼睛。
那是寺中一片較爲寬闊的平地,地磚的石縫間長出了不少雜草,看上去頗爲荒蕪。
在洛封兩人趕到的時候,他們看到止水和清淨寺的住持都已經站在了那片平地上。
比較吸引洛封目光的是止水和尚肩膀上站着的那隻鸚鵡。
這讓他莫名想起了昨天晚上,或者說現實中的昨天晚上,他在馬戲團駐地中見到的那一幕。
“你過去吧。我先在這裡看看情況。當然,如果你想告訴他們我在這裡的話,我也無所謂。”
聽到這話,洛封有些無語地偏頭瞧了瞧黑衣男人。
他總覺得這話裡透出一股子傲嬌的意味。
不過這時,他的目光忽然瞄了眼黑衣男人的腰間,不禁眉頭一跳。
要是他沒眼花,那絕對是一把手槍。
難怪面對這滿寺的兇人,黑衣男人的態度始終都較爲淡定,原來是早有依仗。
想來想去,當看到提着一杆土槍出現的守林人後,洛封還是一咬牙,抓緊狐鬼,走了出去。
如果可以的話,他當然更願意一直苟在暗處,問題是,以他的劇情身份,根本不可能藏多久。
他遲早會被這幫人找到,到時候要是被發現他的躲藏行爲,情況沒準會變得更加糟糕。
一羣野獸相爭,最先示弱的那個人毫無疑問會成爲衆矢之的,更何況心鏡這個人似乎也很受清淨寺裡這幫人的忌憚。
眼下他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淨怒暫時不知去向,即便唐喬覺兩人找過來也幫不上什麼忙,還不如趁早露面,也許能打探到一些有用消息,再說黑衣男人拿着槍躲在暗處,他其實比別人還多了一份底氣。
“還以爲你躲着不敢來了,沒想到遲到這麼久。”
沒想到,洛封剛靠近,站在平地上的三個人齊齊扭頭看來,最先出聲的人卻是原先和他沒什麼接觸的清淨寺住持。
這個老和尚現在說話的模樣與此前可謂截然不同,一雙本來略顯渾濁的眼睛此時顯得十分銳利和冰冷,說出口的話也絲毫不見最初的高僧風範。
洛封瞄了眼他手中還沾着血跡的那把屠刀,暗暗皺眉。
看樣子,這傢伙在來之前又殺了一個人。
唐喬覺他們一直躲在後山,應該不是他們,是淨耳、淨憂他們,還是止水那邊的兩個人?總不會是淨怒吧?
“這羣傢伙,一個個都喜歡遲到……”
“你個臭殺豬的,着什麼急?沒準是最後一天了,我還不得打扮打扮啊?”
正在洛封猶豫着該怎麼開口時,只穿一件單衫的清淨寺住持剛仰頭低罵了一聲,一道令人情不自禁地生出雞皮疙瘩的聲音就突然傳了過來。
一道人影從不遠處的夜幕下朦朦朧朧地出現。
直到他走進平地的範圍後,藉助寺裡夜間懸掛的紅燈籠,洛封忍不住就睜大了眼睛,面容有點僵硬。
該如何形容他看到的這幅景象呢?
一個身形佝僂的老人干支着一件五顏六色的女人衣裳,類似於那種戲臺上的那種廣袖戲服,問題還不在於此……問題在於,這老頭不僅穿了件女人衣裳,他還戴了一頂女式的假髮!
烏黑的頭髮從兩邊的肩頭垂落下去,紅燈籠的光芒映在他的臉上,卻映出了極爲驚悚的一幕。
他的鼻子,沒了……
不是那種新傷,而是那種陳年的傷口,臉上裸露出瞭如同骷髏般的鼻骨。
洛封的腦海中一瞬間先是想起了楓林大酒店的那個瘋子老闆,接着他又猛地想起了自己之前在方丈那邊的院落中看到的那個女人……
一下子,他徹底明白過來了。
他那時候應該不是看到了一個女人,而是看到了戴着假髮、穿着女人衣服的清淨寺方丈纔對!
“怎麼了?徒兒。”
清淨寺方丈剛走近三人,他貌似就敏銳地注意到了洛封驚詫無比的眼神,臉上勾起嘴角,一隻手擡起來用衣袖害羞似的半掩住他那張沒有鼻子的蒼老臉龐,用一種似男似女的腔調嬉笑道:“徒兒,爲師這廂見禮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