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回過神來的邢辰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此時的高架橋上儼然變成了冬的世界,氣溫驟降讓邢辰的行動變得遲緩,“沒想到要出師未捷身先死了嗎?”
這時只聽見“嘭!”的一聲,邢辰就看見了一個怪物一般的身影站在了車引擎蓋上,邢辰定睛一看,立刻嚇了個魂飛魄散,在昏黃的燈光之下,邢辰只看見了它佝僂的身軀,修長的四肢,佈滿全身的不停地滴着黏稠惡臭液體的窟窿以及脖子旁邊的幾道口子,邢辰看不清它的臉,但是單就這個外表就足以讓人對這個世界心生恐懼。
它擡起了自己那足以拖到地上的手——邢辰這纔看清它的手,它只有四根手指,手指之間還長着薄膜,每根手指的指頭都是扁圓扁圓的——然後一陣寒風襲來,極速的風像刀子一樣割着邢辰的臉,車窗早已經凍死了,邢辰只能用雙手護住自己,除此之外,邢辰別無他法。
李蟄放下手,他知道邢辰此時肯定已經凍僵了,它只用走過去然後捏爆他的腦袋,之後他就可以投身大海,回到天父克蘇魯的身邊,享受它的恩澤了。李蟄美滋滋地想着,他走到了車窗外,手剛伸進窗戶裡,李蟄就聽見了“唰!”地一聲,他的手臂應聲落地,慘綠色的血液噴涌而出,滴在冰面上發出了“呲呲”的聲音,邢辰一看,原來是它的血液正在融化冰面,怪不得它這麼抗凍。
“你!你不是凍僵了嗎!怎麼會!”李蟄一邊倒退着,一邊驚恐地喊道。
這聲音又嚇了邢辰一跳,“沒想到竟然會發出人的聲音!你究竟是什麼東西!”邢辰絲毫不願意相信眼前這個醜陋畸形的生物就是由人類變來的,他覺得這是對人類這個物種的侮辱。
“幸虧亞空留了一個心眼,非要給我們套上一層空間保護膜,還特意給我多套了兩層,她們這會兒應該沒啥大事,估計只是暫時動不了了吧。”邢辰默默地想着。
李蟄縱身一躍,跳到了路燈上,大笑道:“哼!我倒要看看是你厲害還是我的‘冰原’厲害!主啊!祈福降溫!”
這時周遭的溫度再次降低,“這可就不太妙了啊!要知道剛纔就用夔龍劍砍死它了!這麼遠的距離能殺掉它嗎?不行,我得……該死!拼了!!”
邢辰衝到車外,拔出夔龍劍,剛瞄準李蟄就被凍在原地,瞬間他的身上就結了厚厚的一層霜。
“什麼!哈哈哈哈哈哈!你真的以爲僅憑一把劍就可以殺掉我?更何況還隔着這麼遠的一個距離!受死吧,邢辰!”李蟄跳了下去,但是卻詭異的在半空中轉了個向,原來是它不斷在空中形成冰層來改變自己的運動軌跡。
邢辰站在原地,用眼角的餘光瞟着李蟄,他知道機會只有一次,這次錯過就不可能再有機會了,“變得謹慎了嗎?要不是有這三層的空間膜!恐怕我早就已經失去意識了吧?接下來你要怎麼做呢?怪物!你應該是沒辦法再次放出那麼大的冰雹了吧?如果可以你早就已經放了吧,那麼你接下來還有什麼花招呢?”邢辰的思維飛速運轉着。
“不知道他這次是否真的被凍在原地了,剛纔是他的能力嗎?還是他的武器?我的左肢竟然還沒有復原,可惡,我的精神力不夠支持我再次釋放出冰雹了,事實上,我也快到極限了,要是能夠再多給我一點時間去適應這幅身體……要逃嗎?我現在離他不過二十米遠,萬一他真的被凍在原地無法動彈……該死!我得集中注意力,我現在的反應速度是人類的二倍,剛纔只是我大意了,對,一定是……只要我能集中注意力,出現任何情況我都能全身而退!那麼,來吧,讓我們看看誰更快一些吧……”李蟄慢慢地挪動着自己的身體,一點一點地向邢辰靠近。
“來了!它過來了!這傢伙很謹慎啊!竟然挪得這麼慢!它的手臂很長,但是沒關係,我能夠減慢時間,以它剛纔的反應速度來看,它是絕對無法在兩米內逃掉的!”邢辰一直在用餘光瞟着它,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大問題:“我現在沒有正眼看着它啊!我沒辦法準確判斷距離!該死!”
李蟄在前進到離邢辰大約五米遠的時候停了下來,因爲它驚喜地發現自己的精神力突然之間恢復到了正好可以再次釋放冰雹的程度,“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蟄無法抑制自己那無比愉悅的心情,放聲大笑。
邢辰大驚失色,“難道我被看穿了!?不對不對,如果它看穿我了那麼它應該立即後撤纔對!難道說……”
“主啊!祈福冰雹降臨吧!”
於是在一百米的高空之中冰晶不斷地彙集着並最終形成了一顆直徑一米的巨大冰雹,呼嘯着朝着邢辰砸去。
邢辰雖然只能用餘光看着李蟄,卻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冰雹的形成,“要這個時候上嗎?五米的距離……不好,他開始向後走了!幹!拼了!”
突然間一股奇怪的暖流涌遍全身,他不自覺地喊出“銀之匙!”,十分自然,就像是本能一般,在他喊出口之後,他眼中的世界開始變得緩慢,他知道這就是二分之一時間流逝速度下的世界,他看見了李蟄那正在由喜悅轉變成難以置信的臉,邢辰二話不說,從背後拔出劍,舉在空中,五米的距離幾乎是眨眼間就到了,邢辰手起刀落,砍了個空,邢辰不可思議地擡起頭,看見了李蟄那猙獰的笑臉:“你~上~當~了!”
時間減緩效果結束,李蟄捏住邢辰的脖子,邢辰的臉因窒息而變得通紅,這一切都只發生在一瞬間,夔龍劍也因爲高速的碰撞而掉在地上,邢辰絕望地看着李蟄那張猙獰扭曲的臉,最後踢了幾下腳之後,便不再動彈。
此時李蟄的精神力也全部耗盡,溫度正在緩慢回升,它躺在地上,腦子裡因爲耗盡了精神力而陷入了混沌的地步,它現在無法進行正確的判斷、認知、和理性的思考,它只想躺在地上休息一會,就連主再三吩咐的搗碎大腦都忘了個一乾二淨。
“我李蟄……完成任務了……他已經……被我……嘔!呃啊……啊哈哈哈哈!天父!我這就來了……光榮輝煌的拉萊耶……尊敬的父神大袞……尊敬的母神海德拉……我們一同期待……您的甦醒!”
邢辰已經甦醒,其餘的四個人也全部靠了過來。
邢辰說道:“是我輸了……我被它殺死了。它的精神力耗盡了,要不是因爲我本身太不講道理了,我們就該被它團滅了吧。這究竟是個什麼怪物?”
華雨露撿起掉在一旁的夔龍劍,交給了邢辰,“從外表上看是個深潛者,但是跟我們見過的深潛者不太一樣,首先它沒有背部的突刺,再者它的軀體太過於羸弱,就像是發育不全的深潛者。”
邢辰接過劍,刺入了李蟄的大腦,“深潛者?是從屬於克蘇魯的墮落種族嗎?真是想不明白爲什麼會有背叛自己種族的個體存在,他們竟然自願放棄了屬於人類的榮光!”
華雨露蹲下去翻了翻它的眼睛,說道:“大部分深潛者是這樣的,但是很顯然,它是被迫的,你看它的眼睛,依然是人類的眼睛,不是其他深潛者那樣鼓鼓的眼睛,這說明他還是有身爲人類的意識的,只是無法抗衡克蘇魯對他進行的基因改造,這也許就是它如此羸弱的原因吧。”
邢辰沉默了,在場的人都沉默了,他們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克蘇魯一旦甦醒,人類這個種族就不復存在了,它可以肆意將其他生命改造成自己喜歡的模樣。
“那他究竟該有多麼痛苦……他從一個完整的人類變成了這等畸形的生命……高等生命對於低等生命的種族屠殺很正常嗎?”邢辰不禁問道。
沒有人回答這個問題,他們之前見到的都是自願變成深潛者的叛徒,所以並沒有太大的感覺,但是這次不一樣,這次是被強行改造的生命!而且克蘇魯現在還在海底沉睡着!誰也不敢想象當克蘇魯真正甦醒之後,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人類會變成什麼樣子。
“或許真的很正常吧,因爲這對於它們來說或許只是無關緊要的事情。”邢辰在心裡面想着,他擡起頭看着頭頂的路燈,“人類以爲發明了電燈就可以照亮黑暗,可是我們沒意識到,宇宙中有無數個不停散發着光芒的太陽,宇宙依然是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