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黑漆漆的,明明是大白天卻好像黃昏一般,看什麼都是模模糊糊的,我站在屋子中間,有些手足無措的感覺,低着頭卻又覺得好笑,嫁個太監,還能有這麼多事兒,不是一般的譏諷。
“你……叫什麼名字?”一個低柔輕淺的聲音忽然想起,我聞到一股蘭花的香味,然後就看見一道白影緩緩移動過來,走近才發現,是一個絕色女子,說不出是什麼美,就是很美。
“你是大夫人嗎?你好美啊。”我心直口快的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而且,我的確也是真心覺得她很漂亮。
她微微抿脣,然後又問了一遍:“你叫什麼名字?”
“諸葛九九。”我輕聲說。
“你就是諸葛九九啊,諸葛大人家唯一的嫡女?”她似乎對我的事很感興趣,我點點頭:“是的。”
“我們都是一樣的身份,沒什麼誰伺候誰的,而且,同是天涯淪落人,又何必互相折磨?”她有些哀怨的說。
“之前那個歌聲是你唱的嗎?”我聽她語氣似乎並沒有敵意,稍稍鬆了口氣,將心中的疑惑問出。
“鬱結難舒,只能用歌聲來表達,見笑了。”她苦笑一聲,連無奈都是那麼個楚楚可憐,雖然,我自認容貌不俗,但在她面前,卻只有低頭的份兒。
“你要是被逼着嫁進來的吧。”我嘆了口氣問。
“試問,這裡那些女子,瘋的瘋,傻的傻,哪一個不是被逼着嫁過來的?”她冷冷的說着,眼神閃過一抹恨意。
“我是這樣想的,既來之,則安之,既然你無法改變既定的命運,那麼不如坦然接受,生活總是要是過,開心也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那我寧願開開心心的過。”
“你倒是挺樂觀的,想想那些瘋癲的女子吧,我聽說,第一次被千歲爺召見之後,回來不到半月,就非死則瘋,聽說你昨夜也被召見了?”她同情的看着我問。
“是啊,其實也無所謂了,比這個更恐怖的經歷,我都有過的,這真的不算什麼。”我淡淡的笑了笑說。
“你……不怕嗎?”
“我不怕啊,我能怕什麼,鬼葬我也去過,地牢也進過,還怕什麼?”我譏諷的說。
“是嗎……我叫絮兒,沒人的時候,你可以叫我絮兒,我挺喜歡你的。”她喃喃着,忽而露出一個絕美的笑容,讓我看呆了。
“呃,你現在是大夫人,地位和我們完全不一樣,我怎麼能隨便就這樣叫你呢?不好的。”我回過神後,連忙拒絕。
“夫人?不過是聽着好聽罷了,一個廢人的夫人,有什麼地位可言?說出去就是個笑話。”絮兒咬牙切齒的說。
絮兒?這個女人就是北冥流觴最心愛的女人了嗎?她倒是真的天姿國色,但是,爲什麼把自己心愛的女人送給自己的對頭呢?他不心疼嗎?
“其實,你不想嫁,完全可以去求那位爺啊,這婚事是他定的吧?”我皺了皺眉說。
“求?呵,你怎麼會有這樣天真的想法?是他要我嫁過來的,我就必須嫁過來,就算我心中再苦,那麼你呢?聽說他前陣子不是挺寵愛你的麼?你怎麼不去求?還是你就想嫁給一個太監?”提到北冥流觴,絮兒似乎就開始激動起來了,她聲音顫抖着,說這些話的時候,還帶着隱隱的哽咽味道。
“……他寵我?你從哪聽來的傳言?他不讓我死就是好的了,先是丟我去地牢,九死一生,然後再讓我去鬼葬,我能活下來,我都不知道該謝謝誰。”我她情緒激動,忙安撫她。
絮兒看着我眼神複雜,我看她直愣愣的看着我,忙說:“對了,我纔是聽很多人,你是爺最心愛的女人。”
“不錯,我的確是最靠近他的女人,那又如何?他還不是……算了,或許我不該求這麼多。”絮兒低下頭喃喃着說。
“你沒去求過他嗎?是不敢嗎?”想想,他專門來找我,提出那個條件,我就覺得,有些發矇,自己心愛的女人不要,來招惹我幹嗎?
“現在,我連見他一面都是奢望了,還求什麼?”她譏笑一聲,轉身走回椅子上坐下。
“呃……其實,那種惡鬼,有什麼好難過的。”我低低的說,看上去這個絮兒似乎非常喜歡北冥流觴,她的喜好真是奇怪,那麼可怕的鬼,我看一眼都嚇得渾身發抖。
“你見過爺的模樣?”絮兒卻是驚愕萬分的擡頭問我。
“見過啊,嚇死人了,我從來沒見過那麼可怕的鬼。”難道她從來沒見過北冥流觴的模樣?
“鬼?”絮兒低喃着:“怎麼會是鬼呢?”
“呃……你沒見過爺的模樣嗎?”我小心翼翼的問。
“誰也沒有你這個福氣,能看見爺的模樣,誰要是不小心看到了,就會被挖掉眼睛,或者直接殺死。”
“那是因爲他是惡鬼,所以才這樣的,看見能做惡夢好幾天呢。”我嘟囔着說。
“是嗎?原來他是惡鬼啊……”絮兒若有所思的說。
“是啊,所以你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惡鬼和太監,我覺得還是選擇太監比較好,畢竟那還是個人,你說呢?”
“呵,所以,你就選擇了太監?”絮兒似乎聽出了什麼,輕笑一聲問。
“恩……我?我哪有選擇的餘地?我是說你。”我忙轉了個彎過來說,開玩笑,她那麼喜歡北冥流觴,要是知道他曾經說過要娶我,那還不氣死了?當場打死我都可能。
“是麼?”絮兒抿着脣勾出一抹微笑:“你何必如此緊張?我只是問,如果是你的話,你就是選擇太監了對不對?”
這個女人,根本不是第一眼看上去那樣單純,弱小,她的每一句話,都在試探,我沉吟了一下說:“可惜我沒有選擇的機會,就被一道聖旨丟來了,要是有的話,我也還是會選擇太監,所以這個結果,我一點都沒有感到不悅。”
“是嗎?可是,在你出閣之前,我聽說,爺去見你了……”她忽而地垂下眉毛,緩緩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