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是不是很傻?”
宋寧這樣問我,我看到她眼裡閃過一抹淒涼。
即使她再怎麼掩飾,我還是能夠看出,那淺淺醞釀的淚光。
“宋寧,愛情不分好壞,只分對錯,你不過是遇上了錯的那個人,但並不代表你錯了,明白嗎?”
我突然之間有些同情宋寧,雖然我還不知道她的故事。
“婠婠,你不會明白那種痛苦的,是我媽媽,硬生生拆散了我們,這傷口不是爲他留的,而是因爲我媽!”
宋寧的話讓我渾身一顫,就連一直默默開車的馬驍都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媽媽不是神婆嗎,她怎麼會……”
馬驍搶先一步我問道,我沒有出聲,只是默默看着宋寧的臉,默默心疼。
“正因爲她是神婆,所以,她才極力反對我們在一起,她說,我愛的那個人命中會有一個劫數,那個劫數會影響到我,如果我堅持和他在一起,將來也一定不會幸福的。”
宋寧轉而用一種淡漠的口吻說道,好像在敘述一件很平淡的事情。
然而,只有我知道,她的內心依舊是洶涌澎湃的,畢竟,她曾經是那麼愛那個人。
“我覺得,你應該相信你媽媽的話,畢竟,沒有哪個母親會害自己的孩子。”
馬驍說的話正是我想說的,但劫數不劫數的,真的那麼重要嗎?
如果註定要經歷一個劫數,那爲什麼不能兩個人齊心協力去面對呢,我相信,沒有什麼劫數是化解不了的,況且,宋寧的媽媽還是個神婆。
“如果我當時也像你這樣想就好了,可那個時候,我太年輕了,我以爲,愛情就是我的全部……”
宋寧的語氣慢慢變得平緩,她頓了頓,接着說:“我一次一次偷偷跑出家,我想和他私奔,可那個時候,我們都是高中生,根本沒有能力養活自己,更不用說去外面闖蕩了。”
“就因爲這個原因,神婆對你做了什麼?”
我這麼問道,心裡想着,大概就是把她關起來了之類的吧。
可沒有想到,宋寧卻對我說:“婠婠,你太天真了,她並沒有對我做什麼,而是把目標轉向了他。”
“可你媽媽雖然是神婆,但也不知道用法術害人吧。”
我有些疑惑,總覺得,神婆應該不會是那種會害人的人。
宋寧的臉上慢慢浮現出一抹淺淺的冷笑,倏然,她說:“我不知道她到底對他做了什麼,只是那天,他在見過我媽一面之後,就被我抓到他和一個女孩兒在賓館……”
宋寧沒有再說下去,可我已然知道了答案。
我凝視着她的側臉,那麼一張清秀的面龐,我能夠想象她當時的絕望,那種絕望甚至讓她萌生了自殺的想法。
但我以前又何嘗沒有想過自殺呢,任何一個人在面對無法面對的困難的時候,都會有過輕生的念頭吧,我也不例外,只是,我沒有那個勇氣去做,但宋寧有。
“那天晚上,我買了一把水果刀,坐在自己家裡的浴缸裡,我想,或許我死了,就能夠一了百了,可是,我做夢也沒有想到,我媽媽會說那樣的話。”
宋寧說道這裡,突然停住了,從側面,我剛好看到一滴晶瑩的淚花從她的眼角滑落。
可我不敢問她,到底那天她媽媽說了什麼,但下一秒,宋寧又自顧自地說道:“當我拿着水果刀在手腕上割下那一刀的時候,我發現,我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因爲手腕上的疼痛遠遠沒有我心裡的那種痛讓我難以忍受。”
“我看着自己的血一點一點從刀口流出,慢慢沁入浴缸,將浴缸裡的水染紅,我的心裡也會慌,但我發現,我第一個想到的不是那個男人,而是我媽。”
她深吸了一口氣,接着說:“我想,如果我媽看到我現在的樣子,一定會很痛苦,說不定會抱着我的屍體痛苦流涕,她一定很後悔,她拆散了我們,她一定會後悔……”
“可是她沒有!”
那聲
音竟然是從我的衣服裡發出來的,我這纔想起,那隻女鬼還在我衣服包裹着的那個掛墜裡面。
“是的,她沒有,她非但沒有後悔,反而很生氣地看着我,她說,宋寧,你死了,我是不會給你收屍的,因爲是我給那個男人下了咒,是我讓他去找別的女人,你現在一定很恨我吧,那就帶着這種恨一直給我活下去!”
宋寧說着那些話,語氣和神婆倒是有幾分相似。
我彷彿能夠看到神婆在說那些話的時候咬牙切齒的模樣,但我心裡也知道,宋寧是不會恨自己的媽媽的,那是她的親媽啊,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就像我爸爸媽媽從小就疏遠我,把我寄放在姑媽家,我有時候也會討厭他們,也會難受,也會生氣,也會有情緒,可是,我卻沒有辦法恨他們,因爲我知道,他們這樣做也是逼不得已,他們是爲了我好。
神婆也是一樣,她或許只是用了太過激烈的方式。
宋寧擦了擦眼淚,接着說:“所以,我活下來了,不是因爲我看開了,而是我一直不理解,她爲什麼要用這樣殘忍的方式對我……”
“可你依舊不會恨她。”
那女鬼又說道,我感覺我握在手裡的衣服輕輕顫動了一下。
“不,我是恨她的,只是,我沒有辦法把這種恨表達出來,所以,我告訴自己,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
宋寧說完,慢慢將那隻手收了回去,輕輕用衣袖掩飾好。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穿着裙子,腿很細很長,可上半身卻穿着長袖,把手腕遮的嚴嚴實實的。
原來是這個原因啊,我現在終於知道了……
“可是婠婠,你知道嗎,我後來才發現,其實,是我誤會了她……”
宋寧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她抿了抿脣,接着說:“我愛的那個人最終還是和別人結婚了,在我本科畢業的那一天,我在朋友圈看到了他的婚紗照,可是,我做夢也沒有想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