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那一瞬間,我也很生氣,尤其當我感覺到那個男人其實並沒有那麼愛自己的妻子的時候。
男人頓了頓,接着說:“我做夢也沒有想到,匿名情書一封接一封地被寄來,裡面的感情也越來越細膩,越來越熾烈。”
小許卻陡然之間打斷了他的話,問道:“那麼你呢,是不是非常想要弄清楚那個暗戀的小女生到底是誰,你難道沒有去找過她嗎?”
我深吸了一口氣,發現小許說的,正是我的心裡話。
“我……我怎麼沒有找過呢。”
男人低沉着聲音,喃喃道:“我從信封上的那個郵戳,找到了寄信的地址,我耐心地等候着她的出現,像是守株待兔一樣,直到兩天後,我終於見到了那個女孩兒,她很年輕,就像那個時候同樣年輕的我,我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將信封塞進郵筒裡,那嬌俏的模樣,彷彿在暗自期許着什麼。”
我的心不由微微一顫,難道說,這個男人的出軌之路就是從這裡開始的嗎?
正當我遲疑的時候,耳邊陡然之間傳來男鬼的聲音,他說:“可那個女孩兒卻並不是寄信給你的人。”
“你怎麼知道?”
男人疑惑地蹙眉,聲音突然拉高了幾度,那種難以掩飾的驚訝浮現在他的臉上。
“如果你等到了那個女孩兒,就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了。”
男鬼的聲音很輕,卻十分清晰地傳進我的耳朵。
頓了頓,我又問道:“所以,他說得對,你見到的那個女孩兒並不是情書的原作者?”
角落裡的男人點了點頭,那一瞬間,我的心裡突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下一秒,我聽到他繼續說道:“我把她攔下來,問她是不是我的小師妹,她告訴我,她不是,她只是負責每天將一封信塞進郵筒。”
“那你一定在繼續找她吧……”
我說道,心裡有些不痛快,但並沒有說出口。
男人點了點頭,突然擡起臉來,目光與我相對,
他說:“正因爲我沒有找到她,所以,我纔會變得如此瘋狂,我沒有心情工作,因爲我不論睜開眼睛還是閉上眼睛,我心裡全是她。”
“我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哪怕喝水吃飯,哪怕洗澡穿衣,我心裡也只有她,漸漸的,我對我的妻子失去了興趣,她說話,我左耳進右耳出,她讓我陪她,可我卻把大量的時間都花在了找人上……”
男人說道,雖然,他現在和一縷魂魄沒有什麼區別,但我彷彿能夠看到,他因爲瘋狂尋找心目中的那個女孩兒而累得精疲力盡,或許好多次想要放棄……
“我對不起她,連你們也覺得,我對不起她,是嗎?”
聽到男人的問題,我下意識想要點頭,但還是往前後退了幾步,忍住了。
“沒錯,你對不起她,你……你有沒有好好想過,萬一找不到呢?”
男鬼的話讓我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好像的確是那麼個道理,就像是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
他沒有在說話,也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音,房間裡再度陷入安靜,一種令人窒息的安靜。
“是啊,誰能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呢。”
他說着,眼神變得越來越暗淡,好像心裡藏着什麼事,沒有來得及告訴我們。
“讓我來猜猜看……”
小許想了想,接着問道:“情書的事情,被你妻子知道了。”
男人愣了一下,陡然之間擡起眼睛來,目光恰好迎面對上了我們。
那一瞬間,他眼神中全然沒有掩飾,而是一種說不出來的難過。
“說說吧,她是怎麼發現的,發現之後又對你說了些什麼?”
小許這麼問道,讓我的心不由微微一顫。
片刻之後,我聽到那個男人說:“那天,我又出去找她,本以爲沒有人發現,也不會被我妻子知道,可是,我沒有想到,就在那一天,我尋找那個女孩兒的事情,被她知道了。”
“她一定狠狠地罵了你一頓,從此決定離開
你,所以,纔有了後面的故事,對嗎?”
小許彷彿早已經把整個故事看通透了一般,然而,那個男人卻搖了搖頭,說:“不,她什麼都沒有說,甚至也不打算阻止我去尋找那個女孩兒的下落。”
“怎麼可能呢?”
我和小許幾乎異口同聲地問道,兩個人都不相信男人剛剛所說的話,但凡一個女人依舊愛着一個男人,不管他們有沒有結婚,都絕對容不下第三者,更何況是這個男人的妻子,一個那麼優秀,那麼充滿了光環的女人……
我還沒有來得及把心裡的話說出口,就陡然之間聽到那個那男人長長地嘆息了一聲,他說:“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
“我……”
我一時語塞,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和你們一樣,那個時候的我就在想,我的妻子大概一點兒也不愛我吧,如果她愛我,又怎麼可能會像這樣滿不在乎呢?”
他眼中的疑惑更深,沉沉地吐着氣,說道:“那時候,我在想,說不定我的妻子很早之前就想擺脫我了,說不定,她一直都很後悔嫁給我這麼一個窩囊廢,又或許,她其實一直想對我說‘離婚’兩個字,只不過沒有勇氣說出口……”
和我一樣,男人幻想着各種各樣的可能,卻唯獨忘了幻想自己。
於是,我問:“那後來呢,你到底是怎麼把自己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我不知道……”
男人搖了搖頭,不停擺動的頭就像是撥浪鼓一樣。
我想了想,問道:“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嗎,是不是和那個女孩兒有關,還是因爲……是因爲你的妻子?”
聽了我的問題,男人好像突然之間想起了什麼似的,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驚慌失措,倏然,他對我說:“我……想起來了,我記得那個時候,我手裡捧着一束剛剛從花店裡買來的花,我心裡想要把那束花送給一個人……”
他說道這裡,卻沒有再繼續下去,眼神慢慢變得空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