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我迅速地問道,等待着他的下文,我知道,我不是一個聰明的女人,所以,他說什麼我就信了。
只是,我偶爾也會想想自己,到底爲什麼那一瞬間,就是那樣相信他。
一點也沒有害怕,一點也沒有欣喜,我的心是平靜的,如同沒有一絲波瀾的湖面,平靜極了。
“苗蕭蕭不是個省油的燈,你以後能夠不跟她接觸就不要跟她接觸,不管她如何挑釁你,你都不要輕易接受,知道嗎?”
我沒有回答,只是那樣靜靜地看着他,他以爲我沒有明白,又接着說:“苗蕭蕭這一次沒有成功,就還會有下一次,下一次沒有成功,那就還會有下下次,沒完沒了。”
“你不想我陷入危險,你的的確確是在關心我。”
我這樣說道,目光堅定不移地落在他的臉上,那一瞬間,我再也不想逃避什麼,就如他那樣看着我一樣。
“你說是,那就算是吧。”
他說着,默然轉身,就在他即將消失在我的面前的時候,我的手突然之間下意識地伸向他,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我以爲他會甩開我,但他沒有,他竟然一把將我摟進了懷裡。
我就那樣陡然之間陷入了一個冰冷的懷抱,他的胸膛很冷,哪裡沒有心跳,可我卻彷彿感覺到了他沉沉跳動的心臟,那顆心臟跳動的頻率,和我一樣……
那一刻,我沒有動,也不敢動一下,深怕稍稍移動一下就會破壞此時此刻的美好。
我真希望能夠一直這樣和他擁抱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我不要什麼承諾,更不要什麼白頭偕老,我只想要像這樣一直抱着他,就足夠了。
但我最終還是沒有實現這個夢想,因爲下一秒,他猛地推開了我,迅速消失在我的視線。
我想要追上去,可是,他太快了,幾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那樣消失了。
你終究還是離我而去了,你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呢?
愣愣地站在原地,我的目光始終聚焦在他離去的方向,突然發現,所有的一切和我想象中都不同了。
其實,我寧可他不要再回來,不要救我於水火,寧可他就那樣消失在我的世界裡……
那天晚上又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實在是記不得了,只是,由於證據不足,我、宋寧和塗料都只是被叫去警局做了筆錄,因爲所有的人都看到,一個窮兇極惡的男子承認殺了人,並且將我綁架走了。
然而,令我覺得意外的是,所有人的證供都出奇的一致,就是看不清楚那個男人的臉。
只有我知道那是爲什麼,那是因爲,龍爵飛故意掩飾了自己的身份。
從警局離開的時候,天已經亮了,我卻一點睡意也沒有,一個人默默地走在大街上。
塗料和宋寧早已經做完筆錄被送回去了,而我,因爲曾經被綁架,也是最近距離接觸過兇手的人,因此被留了下來。
五點多的天空才矇矇亮,街上很安靜,安靜得只能聽到風的聲音。
我脫了鞋,走在空曠又安靜的大街上,像是一個瘋子。
可沒有人會理會我這個瘋子,可我就喜歡清晨這樣的街道,我就喜歡這樣的涼風,它能夠讓我清醒。
經過這件事,我不知道學校裡的一切還能不能回到原點,也不知道龍爵飛到底會不會就此從我的生命中徹底消失,只是我沒有想到,我竟然走着走着,便又回到了那個十字路口,沒錯,蓮花街的那個十字路口。
我以爲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回到這裡了,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要來這兒。
或許我心裡某個地方一直惦記着那個人,那個我曾經深愛過的人。
“哎,你看,那個人是不是有病啊,都變天了,竟然還打着赤腳在路上走?”
路過街邊的早餐店,幾個剛出攤的小販小聲地討論道,可我卻完全沒有理會他們,自顧自地往前面走去。
既然已經到了這裡,那就再回一趟八十八號吧,反正,不見他一面,我如何能甘心?
可當我走到蓮花街八十八號門前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裡就像是變了一個地方似的,門口的大紅燈籠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滿了蜘蛛網,原本剛剛刷過漆的大門現在卻變得殘破不堪。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陰風吹過,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我看到了那熟悉的樓梯間,只是那苟延殘喘的路燈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破敗不堪的慘況。
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呢,在我的記憶中蓮花街八十八號不是這樣的啊。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手突然之間搭在我的肩頭,我的心猛然一沉,陡然之間回頭,卻看到塗料那張眉頭緊皺的臉。
“我就知道你會回來這裡看看的。”
塗料說道,我記得上次我們來的時候,這裡還不是這樣的。
“你……你不是早就做完筆錄了嗎,我以爲你回來睡覺了……”
我弱弱地回答道,企圖掩飾着自己重回八十八號的目的。
然而,塗料卻已然明白,他微微勾起一邊脣角,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接着,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包煙,從裡面抽出一支來,點火,賣力地抽着。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塗料抽菸,經過一晚上,他好像變得頹廢了許多,臉上冒出不少青青的胡茬,看上去一點也不像個學生,反而像個街上隨處可見的混混。
他猛吸了一口煙之後,倏然擡起頭來看着我,笑道:“睡不着,就出去走走,吹吹冷風。”
說完,他也不管我,自顧自地在大門口地石階上坐了下來,一條腿伸直,一條腿微微彎曲着,依舊抽着煙,看上去似乎有心事。
“這一晚上,發生了那麼多事,你也很累吧,爲什麼會睡不着?”
我淡淡地問道,也跟着他在石階上坐了下來,但我們似乎都很有默契,沒有開口提起八十八號究竟爲什麼會變成這樣的原因。
“呵……”塗料又輕笑了一聲,問道:“你不也一樣睡不着嗎,不然,怎麼會來這裡?”
我沒有回
答他原因,只是淡漠地點了點頭,是啊,我很累,可我睡不着,那種感覺你明白嗎,就是那種明明很累,但閉上眼睛卻總是會看到一些自己不想看到的東西,見到一些自己不想見到的人。
“塗料,昨天的事情,對不起。”
我突然之間這麼說道,塗料明顯愣了一下,但下一秒,他緊蹙的眉心卻慢慢舒展開來,他深吸了一口氣,對我說:“有什麼對不起的?”
“昨天是我太沖動了,我早就應該想到,苗蕭蕭故意帶上那個女生一定是有別的目的的。”
情緒突然之間變得有些低落,我看着塗料,突然之間發現,他很瘦,坐下的時候,T恤貼在他的身上,能夠看到一根根分明的肋骨。
“換做是誰都會這麼做,我不怪你,也沒有資格怪你。”
他說道,但下一秒,卻猛然之間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倏然,他壓低了聲音問道:“你昨晚是不是見到那個人了?”
“那個……哪個?”
我故意這麼問道,心卻有些虛。
“別裝了,那個看不清楚臉的男人,除了龍爵飛,還會有誰?”
他說道,又狠狠吸了一口煙,接着在石階上將那菸頭熄滅,菸頭熄滅的一瞬間,他張了張嘴,一口菸圈從他的嘴裡被吐了出來,煙霧迷濛了我的雙眼,讓我有些看不清楚他的臉,但心裡某個地方,卻突然之間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他……
“你都知道了……”
我默默然然地說了一句,感覺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我的心口上狠狠地揪了一下。
疼……
疼得發慌……
“宋寧都跟我說了,從我在這裡見到你的一瞬間,我就知道,我的猜測是正確的。”
塗料說着,又摸出了那包煙,他剛剛打開煙盒的蓋子,卻猶豫了一下,慢慢將那包煙收進了口袋,接着,聲音低啞地說:“知道這裡爲什麼一夜之間變成這個樣子嗎?”
我的心倏然漏了一拍,他終於還是提起這件事了。
說實話,我很想知道,非常非常想,只是我不敢問。
“昨天夜裡,這裡發生了一件怪事,所有的住戶一夜之間全都不見了蹤影,我剛剛在這附近轉了一圈,發現了一些流浪貓狗的屍體,你猜,我還發現了什麼?”
塗料臉上的表情很凝重,我知道一定沒有什麼好事。
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所有的住戶一夜之間全部消失,這不像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除了他,我想不到第二……
“你……你還發現了什麼?”
我故意壓低了嗓子問道,可腦子裡某個地方卻像是突然之間短路了一樣,根本沒有辦法思考了。
“我從那些流浪貓狗的屍體發現,它們並不是正常死亡的,而是被什麼東西吸走了陽壽,所以,我猜想,那些消失的住戶……”
“夠了!”塗料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我打斷了。
我凝視着他的眼睛,內心卻如同汽水衝破了瓶蓋一樣,一發不可收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