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婷小心翼翼地開始處理起宇文哲的傷口,但當事人卻顯然不怎麼配合,他的拳頭始終半握着,不願意伸直,曹婷看不清他手心的情況,處理進展只得暫時中止。
“宇文哲,”曹婷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卻又很快的舒展了開來,她對宇文哲說:“如果是你希望讓紫蓮親自來替你處理這些傷口,我可以現在就給她打電話。”老實說,她並不想用這一招,但是除了這一招,她想不到還有什麼招數會對宇文哲有用。
宇文哲原本還只是冰冷的目光瞬間因爲她的這句話而變得犀利而危險起來:“曹婷,我最討厭別人威脅我,別再有第三次。”話雖是這麼說,但他的手掌還是攤平了。
曹婷擡眼直視宇文哲,她的目光看上去平靜,卻又似乎有些難過:“我並不是想威脅你,我只是想幫你,也是想幫紫蓮——你也不想紫蓮爲你擔心吧?”
被曹婷這樣的目光注視着,宇文哲心裡忽然莫名的就涌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好象她的目光能徑直的看進他的心裡,把他心裡所有掩藏的那些脆弱的記憶、難過的傷口都看透了一樣……
酒精作用下,他的頭開始漲痛起來。他用沒有受傷的左手輕輕揉了揉眉心。
曹婷低下頭繼續處理傷口,她手上一邊動作着,一邊低聲說:“傷口不消毒的話,很容易會被感染的——雖然我不知道你因爲什麼事情而心情不好,但是一個人躲在這裡喝酒絕對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宇文哲靜靜地沒有說話,不知是聽進去了還是根本沒有在聽。
細心地挑出了玻璃屑,又消了毒,曹婷放下酒精和棉籤,將紗布輕輕的纏在了宇文哲的手上,“我包紮的技術不太好,傷口的處理也只是初步的,如果覺得不舒服的話還是去一趟醫院會比較好。”邊說着邊手巧的系出一個結。
宇文哲還是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曹婷在心裡有些苦澀地嘆息了一聲,快速地收拾好醫藥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不打擾你了,我先走了。”
當曹婷將醫藥箱遞還給王經理時,王經理因驚訝而張大的嘴讓一旁的服務員姐姐有往裡面塞雞蛋的壞心眼的衝動。
“老闆的傷口就已經處理好了?”經理不敢置信的問。剛剛老闆的那個臉色,難看到都可以隨時掀桌砍人了,居然還會乖乖地配合曹小姐這麼快處理好傷口?!!實在太不尋常了!
“恩,是啊。”曹婷淡淡地說。她擡起手腕看了眼手錶,然後從包裡掏出了一張卡:“一瓶威士忌和一杯柳橙汁——可以刷卡的吧?”
“不用了,不用了。”王經理急急忙忙的推開,“曹小姐你幫了我們這麼多忙,我們怎麼還好意思收你的錢?我們請客我們請客!”
在王經理的一再堅持下,曹婷只好收回了自己的卡:“那,謝謝了。”她指了指旁邊的桌子,客氣的問:“接我的人大概要五分鐘之後才能過來,我可以在這裡坐一會嗎?”
“當然當然。”王經理殷勤地親自把曹婷送到了桌子前,又讓人送上了一杯柳橙汁,“曹小姐您坐着,還有什麼需要儘管說。”
曹婷微笑了一下:“不用了,謝謝。”
王經理安排好了曹婷,轉身叫住了正好經過身邊的一個服務員,說:“去安排一下,讓小陳把車開過來送老闆回家。”
服務員姐姐面露難色:“經理,店裡的車今天已經送去例檢了,您忘了嗎?”
經理拍了下腦門,恍然大悟,下一秒,苦惱爬上了臉龐:“這可怎麼辦?得趕緊送老闆回家才行,以老闆的身體,再在這裡待下去怎麼撐得住?”
隱約想起休息室的桌角上放着的藥片,曹婷偏過頭問王經理:“宇文哲他……身體不好麼?”
“是啊,”經理憂心地說,“老闆一直以來都有很嚴重的胃病。”所以他纔想把老闆送回家去,讓老闆早點休息,以免在這待久了,胃病犯了會難受。
——剛剛喝了那麼多酒,也不知道會不會傷到身體?
很嚴重的胃病?曹婷緊了緊眉頭:明明知道自己有胃病,還喝那麼多的酒,宇文哲他不要命了麼?
王經理正苦惱着,宇文哲冷着一張臉從二樓下來了,“安排車送我回去。”走下最後一層階梯時,忽然腳下一軟,他不動聲色地快手扶住了一旁的椅子,穩住了自己差點跌倒的身體。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了起來,就連身體也變得有點不受控制起來。但是胃裡的抽痛卻是連酒精都無法麻痹的痛楚——他的眉頭也因爲疼痛一波波的來襲而糾結在了起來。
“老闆,”王經理有些爲難地說“車今天送去例檢了,我出去幫您叫車吧。”
曹婷兜裡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她看了眼來電,對正要出門叫車的王經理說:“王經理,我家的車已經到了。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送宇文哲回去。”以宇文哲現在的這種狀況,打車回去的話有些不太合適吧——觀察力一向相當敏銳的曹婷又怎麼可能會察覺不出宇文哲現在身體的不適?
“這……”經理猶豫的轉過頭看了看宇文哲。發現宇文哲似乎沒有要反對的意思,他這才客氣的回答曹婷:“那就麻煩曹婷小姐了。”王經理在心裡鬆了口氣,卻怎麼也想不到:自家老闆並不是沒有反對的意思,而是因爲酒精和胃痛的雙重壓迫,一時沒能夠說得出反對的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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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家的私家車在宇文家的別墅前停了下來。
曹婷回過頭看了看坐在後座上因爲酒精作用已經陷入了半昏睡狀態的宇文哲,叮囑了司機一聲,輕手輕腳推開車門走下了車。
門鈴響了近倆分鐘,卻始終沒有人來開門,曹婷這才覺得了有些不對勁。
宇文家今天怎麼漆黑一片的?按理說,宇文哲還沒有回家,管家爺爺自然是不會關了所有燈自己去休息的……
站在原地想了想,她折回了車內。
“宇文哲。”曹婷輕輕推醒了宇文哲。
宇文哲動了一下,卻沒有睜開眼。
“管家爺爺不在家嗎?”她問。
“回T市去了……”宇文哲在半睡半醒間回答道。胃痛讓他不自覺的微微的蜷起了身子。
“二小姐,”司機建議式的問,“要不要我把宇文少爺扶回別墅去?”
看着宇文者難受的樣子,曹婷在心裡掙扎了一下,最終搖了搖頭。
“不用了,”她低聲說,“開車吧。”宇文哲現在這個樣子,自己怎麼放心讓他一個人待在家裡?
“開車?”司機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小姐您的意思是……”
“把車開回曹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