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第幾個
翌日。
雨過天晴。
早朝上的氣氛卻依舊算不得好。
皇上繃着一張臉，以至於底下各個都小心翼翼，唯恐在御前說錯話。
出醜也就算了，萬一惹了皇上脾氣，只怕沈家還沒倒，自個兒先倒了大黴。
散朝之後，霍以驍沒有去兵部，而是到了宮門處。
參加殿試的考生們在此列隊，等時辰到了，就跟隨禮部官員入內。
霍以暄和戴天幀已經到了。
較之霍以暄的輕鬆自在，戴天幀還是有那麼些緊張。
他們纔是一條船上的人。
停職了這麼些天之後，他來衙門裡辦公務了。
而他袁疾，不爲私運之事，三殿下和四公子手裡拿捏着的兵部把柄，都能讓他喝一壺。
這麼一想，他是真的羨慕樑歸仲。
他突然想到黃侍郎以前說過的那句話了。
不！
他不能僅認罪，他得換命！
透過開着的窗戶，袁疾看着臨窗坐着的霍以驍。
當時看神色，兩人交談並不愉快。
“跟不了，”戴天幀道，“以杏榜名次列隊，你在打頭幾個，我在末端，隔了這麼多人。”
指着指着，他突然一頓，定睛看了看，偏過頭問霍以暄和霍以驍：“那邊那位，是沈鳴吧？我還當他來不了呢。”
袁疾的氣色差到了極致。
兵部左侍郎可不好當，尤岑懸樑自盡、狄察也懸樑自盡，袁大人得小心些，別成了那第三個。
他是臨安人，也算是打小看着舊時皇城長大的。
下衙後，他要尋四公子談一談。
樑歸仲替沈家辦了這麼多事，敢第一個站出來踩沈家，難保不是和四公子談了些什麼。
董治勝聽袁疾哀哀訴苦，越聽越沒有意思，直接送客。
可是，他有父母妻兒，他若是認罪，家裡……
霍以驍：“……”
前回，覃尚書已經勸過他了，他當時想垂死掙扎，現在，說不定還是認了吧……
他暗處的麻煩事兒多了，但凡揪出來一樁，等着抄家滅族了。
一面說，戴天幀一面指，手指一轉，把廣場上的人指了個大半。
霍以暄順着看了過去，而後，給霍以驍遞了個眼神。
袁疾越想越是那麼一回事，他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平穩住心緒，先撐到下衙。
隨着事情變化，他們談妥了！
他和董治勝真的不是一條船的！
他該怎麼辦？
渾渾噩噩地，袁疾回到了千步廊。
袁疾越想越坐不住，趁着中午休息，他去找了董治勝。
尤岑被人掛上懸樑“自盡”，狄察被人逼着懸樑“自盡”，他袁疾，指不定還能會成了那第三個。
沈鳴聽進去了老太爺的話，不管沈家走向何方，他得給自己的苦讀一個交代。
這一天，霍以驍到了時間就收拾東西離開。
沈鳴站在那兒，臉上無喜無悲，極其疏離。
雖然不能入內，但也比其他地方出身的人多了份“眼界”。
袁疾一看到黃卜慶，臉色由白至青。
袁疾跟着霍以驍。
朱桓知他是去找霍以暄，讓霍以驍替自己代爲問個好，便也回宮了。
霍以驍低聲道：“沈家都沒有收監，只是由京衛指揮使司的看顧而已，他既上了杏榜，想來殿試，禮部也不會不答應。”
或者說，皇上也想看看，沈家好不容易有一個人能出府，沈臨、沈灃會不會交代沈鳴做些什麼。
與沈家走得近的、這次一道上榜的那三人，今天都沒有來。
定門關重修的物資調度，本是按着覃政的思路在辦，但袁疾心不在焉，反應總慢三拍。
董尚書是有罪，卻是爲官不清、被武安規矇混了的罪，皇上罰得重些，沒得救了，但若是皇上輕罰，說不定還能保住，以董尚書這些年積攢的人脈，還是會有人替他求情的。
那天被叫進御書房的兩位尚書、四位侍郎，眼瞅着其他人都一個個上岸，只有他和董治勝還留在隨時要沉的船上。
覃尚書說過，四公子來兵部，並非是查閔郝與兵部之間的那些交易，至始至終，他的目的都是尤侍郎的死，是替平西侯府翻案。
不如認罪了吧？
如此一來，倒是給了黃卜慶將功贖罪的機會。
霍以驍和兩位考生對了對拳：“這次簡單，不過一日就了，晚上請你們吃酒。”
不過，有一就有二，一次談不攏，並不表示次次談不攏。
看吧！
現在，這話得改一改。
“袁大人這是做什麼？”霍以驍不悅極了，“我今兒有事，袁大人最好有什麼就趕緊說什麼，別耽擱。”
他其實親眼見過一次！
就在四公子出京去歸德府前，就在衙門門口的那條道上，四公子和樑大人單獨說了些什麼。
說到底，是皇上點了頭。
站在兵部衙門的院子裡，袁疾看着這個當值了幾十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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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京之前，我曾幾次去了故皇城，”戴天幀笑了笑，“我就站在宮牆腳下看，原想着，看得多了，大抵就習慣了，結果真來了這兒，還是沒能習慣。”
時辰差不多了，禮官提醒列隊。
袁疾被請出了董府，被大風吹了眼，忽然想轉過來……
樑大人制衡了這麼些年，眼瞅着要苦盡甘來了啊。
霍以驍嘖了聲：“袁大人，你們這些心虛的，是不是都喜歡跟我做買賣？”
說起來，這是跟他做買賣的第幾個了？
他覺得袁疾蠢，竟會認爲他們是一路人。
霍以驍一清二楚，引着人到了西花衚衕，把袁疾揪進了宅子裡。
一聽這話，袁疾的眸子倏然一緊。
他跟袁疾纔不是一路的。
對了！
霍以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一會兒跟着我……”
他目送着一行人進宮，直到看不見那些身影了，才轉身回了兵部衙門。
袁疾被唬了一跳，話直接衝口而出：“我、我作證尤侍郎是被害的，我可以伏法，求四公子放過我一家老小。”
大抵是覺得，考了也是白考。
不提方啓川，還有一個史侍郎。
他想的一點都沒有錯。
樑歸仲根本就是其中之一！
既然四公子能與樑歸仲做買賣，那自己就一樣有機會！
感謝書友彤彤1609的打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