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妙喜歡地站起身來,揚目四顧,整個屋內都瀰漫着淡淡五彩的靈氣,還好這靈氣凡人肉眼無法瞧見,不然一有人推門,她可就要穿幫了。雲妙知道隨着她的修爲日深,日後的突破這靈氣聚集會越來越明顯,會有讓凡人也能察覺的異象,看來日後突破,只能去荒山野外了。趁着這個機會,她把小雪和龍龍也放了出來,讓它們也好多吸收些靈氣。畢竟凡間靈氣稀薄,兩隻小靈寵進境也不快。
小雪是最機靈的,一出來就感受到了異樣,發出聲歡叫便尋了個墊子倒地睡去。龍龍有點憨,一開始都沒注意到,還跟在小雪身後打轉轉,見小雪睡了,伸爪推了推小雪,小雪不理它,纔有樣學樣地趴在小雪邊上,也沉沉入睡。
唉,當靈獸多好啊,睡覺就能吸取靈氣!
到了晚間出來的時候,奶孃已經是候在門外了,關切地問長問短。雖說小姐修行內力也不是第一次,不過這麼長時間關在屋內,又不怎麼用飯,作爲奶孃,還是擔心的。
其實奶孃心裡在想,小姐出身官家,呼奴喚婢,錦衣玉食,將來嫁的人家也必是富貴人家,何苦學那什麼勞什子的武功,又不是要行走江湖的,不過老爺夫人都沒什麼異議,自己當奶孃的,也就只是腹誹而已。
雲妙跟奶孃應答了幾句,卻發現院子裡的樹上詭異地停着各種鳥兒,什麼喜鵲、燕子、麻雀的各樣有七八隻,還有兩隻不常見的黑黃相間的紅嘴黃鸝和一隻啄木鳥。
再細看院中還有些淡然的靈氣。想必是附近的飛禽靈覺高,察覺到這裡不同尋常的靈氣就都聚集過來了。
奶孃道,“這些鳥兒不知什麼緣故過了午時便飛到這院裡,趕都趕不走。”
雲妙笑道,“想是咱這院裡做了什麼好吃的,香氣撲鼻引來的。”
心裡卻想,乃們這些鳥兒,聞着味兒就過來姐的院子裡聚會,可差點暴露了姐呀。
以後再突破還是找個無人處吧。
奶孃覺得雲妙這一整天都沒有正經的吃飯,忙到小廚房中新做了碗熱麪湯來,雲妙瞧着那面白細如絲,清湯中飄着青菜雞絲蔥花,香氣撲鼻,看着就十分誘人,雖是根本不餓,也吃了下去。
奶孃瞧着小姐吃的香,心裡也很是高興,坐在一邊說着今天白天裡發生的事。
原來今日裴家派了管家來送了謝禮,感謝那日對裴小姐的相救之恩,並說日後還要親自過府來道謝。
雲妙心想,謝禮就不用了,以身相許足矣。
就不知裴家何時能退了婚?
奶孃勸雲妙保重身子,今晚好好歇息,見雲妙老實地回臥室躺下才放心地在旁邊的廂房睡下。
雲妙只是平躺着,剛剛升級的喜悅還未在心中散去,有心想起來繼續修練,卻又想着剛剛進過階,此時應該作用不大,便懶懶地躺在牀上發呆。
忽然想起那慕仙來,他親人都沒有了,如今可算得是塵緣已斷,無牽無掛,可全心修道了。不過,算算當年玄昆對自己下手的時間,那玄雲也快要下黑手了吧?
那麼一個俊俏小道士,若是就此被害也有些可惜了。
要不要自己去提點他幾句?看他練習攻擊法術的樣子,也許他自己也有察覺呢。
雲妙隨意地想着,神識卻是無意識地外放出去,將及那城東小道士的家中。
卻見大門洞開,門首懸着白幡,大門內裡的二門也是大開着,院中處處皆白,一具黑色棺材停在堂上,首尾都點着長明燈,堂前左右都跪着穿着白色麻衣的人,靜默地朝面前火盆裡添着紙錢,慕仙小道士就跪在最前一排,白衣稿素,想是他是家中獨子,故而最前面只有他一個孤零零地跪在着,腰背挺直,面上仍和那天見到的一般蒼然冷寂,默然地瞧着那長明燈。案上的靈位牌子上寫着先嚴丁公老大人之靈位,左下側有一行小字:諱廣原。
整個府裡一片蕭然,門房中兩個頭系白布的兩個看門人小聲地議論着未來的前途。
“丁老爺這一去,只怕這府裡就要散了,咱哥倆的飯碗都要保不住了。”
“唉,這兩日,我們全家都在愁呢,不知少爺要將我們如何處置呢,我們家可算是來丁家早的了,一晃眼都過了十年了。”
“是啊,當年老爺他們初初從東原沁城進京,一個伺候的也沒有,漸漸地靠着少爺,置下了這一份家業,府裡伺候的也有二十來個,府裡只有夫妻兩個,本來日子過得多滋潤,偏偏丁老爺舒坦日子過久了,要去那青樓楚館中找樂子,迷上了清倌人如玉,花大價錢贖了回來,從此家無寧日,與少爺也離心離德。”
“誰說不是呢,原本丁夫人雖說年紀老了些,做事還算公道,管家也管得好,那時候少爺時常給家裡拿回錢財,府裡的下人只要做的好月錢賞賜就少不了。可惜自如玉進門,得了老爺的歡心,處處跟夫人對着幹,後來居然起了毒心給夫人下了藥。”
“那青樓出來的娘們,那有好的,那如玉心恨手辣,可也是個沒腦子的,就不想想少爺身爲仙師,神通廣大,還查不出來她那點小手段?夫人雖然中毒身故,可少爺回來便將如玉從房中捉出,在後院用仙火活活燒死,老哥你恰好那幾日病了沒上工,我可是親眼瞧見的啊。那仙火就象是憑空從天上冒出來的一般,將如玉全身都圍起來,如玉就跟放在爐中的烤全豬一般,嘶嚎了整整半日纔算嚥了氣,完了只剩一堆灰。就是老爺雖然又跪又求,又怒又打,也沒有動得了少爺一絲一毫,自那日起,少爺一年最多也只回來一兩次送點銀子罷了。”
“是啊,這往後老爺沒了拘束,更是行事荒唐,一年倒要買兩三個新姨娘回來,要不是女色上淘空了身子,哪會六十來歲便故去了。”
“這回老爺在香姨娘屋裡出了事,那香姨娘也沒落了好,被打得昏死,現在還扔在柴房裡無人管呢。”
“要不是她害死了老爺,這一府的人也不會將來沒個着落了,真是活該!”
雲妙隨意聽了幾句,心道原來慕仙姓丁,全家是從東原沁城來的…
咦,沁城?
雲妙忽然若有所覺,腦中回想起十六年前她重回沁城,見到的丁狗兒和豔紅一家,他們的兒子便是有木火雙靈根,算算年歲,如今也十九了,倒正與慕仙相合。
難道慕仙就是當年那個瘦弱的小兒?
雲妙仔細打量着慕仙的面寵,果然那眉目間依稀有幾分當年豔紅全盛時期的風姿,只是換在了男子面上,便顯得清俊奪目,容色凌厲。
難怪昨夜心中忽起悲涼之感,果然是故人逝去。
想起當年丁狗兒還是個十來歲的少年時,雖然機巧滑頭,卻對同住一院的自己,偶然也會有幾分照拂,那年見他和豔紅爲孩子奔忙,也是一片愛子之心,夫妻間也能相濡以沫。
而乍然富貴,反讓夫妻反目,父子成爲陌路,這卻是該怪誰呢?
怪慕仙不該往家中帶回財富?
怪丁狗兒不該有了錢就想納個小妾?想那丁狗兒與豔紅過到一處,多是爲生活所迫,一旦有了機會,自然會放縱從前壓抑的慾望。
怪豔紅有眼無珠看錯了男人?在這世道,一個年老色衰的青樓女的歸宿也不會有多好。
雲妙這樣想着,只覺得煩悶不已。索性搖搖頭,收回了神識,不再去想丁家的事。下了牀,悄無聲息地出了門,院中月光灑落一地清輝。
雲妙對着茫茫天空發了會呆,想起兩隻小靈寵還在靜室睡着,便進去察看。
小雪還在睡着,龍龍卻是已經醒過來,因無人理睬,小傢伙正左顧右盼,一付小可憐的樣兒,雲妙一進去,雖在黑暗中,小傢伙似乎也能嗅到雲妙的動靜,歡快地叫了一聲便奔過來。雲妙將小傢伙抱了起來,驚喜地發現這小東西居然已經是二階靈獸了。
想來螭族身上具有上古神龍血脈,資質不是一般的靈獸可比,小雪用了十多年也才升爲二階,這小傢伙纔出生一個多月就成了二階,果然令人驚奇。
小傢伙在雲妙懷裡搖頭擺尾的很快活,身上的色澤也從半藍半黑變成了純藍色,倒是比之前好看了許多。
小雪過不多時,也醒來了,它還是二階,不過靈力也提升了不少。以現在的速度,它離三階也不遠了,三階靈獸會有天生的技能,就不知小雪會有什麼新本事了。
小雪見龍龍被雲妙抱着,也一個打滾跳到了雲妙肩頭,衝着龍龍作怪臉,龍龍猶自不知地傻乎乎地又去玩小雪的尾巴,兩隻小傢伙撒嬌賣萌,總算讓雲妙的心情恢復了許多,脣角也落出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