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房之內,那千工牀中輕吟輕喘,歡會無限,一時暫歇。
上官衡摟着懷中人兒,那玉人粉面紅暈,香汗微微的,眼波盈盈有若春水,登時心中那團火又漸漸燒了起來,不過想到明兒還要回門,還是壓下心中燥動,穩了穩心神。
“小妙,你受委屈了。”
都是他沒有算好,就不該帶着娘子去長青宮,只要他自己去就好了麼。
還有那兩個噁心人的宮女,哪個新娘子遇到了這事,能不生氣?
雲妙見小衡衡一付做錯了事的模樣,不由得輕輕一笑,向他赤果果的懷中靠了靠。肌膚光滑如絲,又有彈性的胸膛,可是姐的最愛。
小衡今天白日的表現嘛,還算不錯哦。
那種站在一邊袖手旁觀女人們你死我活的爭戰,心裡還暗自得意她們爭的是自己的渣男什麼的,最可恨了,一般遇到這種渣男,她可是毫不留情的。
那一杯子擲下去,就足以表明小衡衡的態度,如今想來那兩個所謂侍妾,只怕心裡悔青了腸子要來上官府了吧?
“衡衡,你說那老…你姑姑爲何這般討厭於我?”哎呀,差一點就溜出了老女人三字啊。
香軟微溫的身子貼得這般緊,手下便是隻叫他心癢難耐的小玉兔,上官衡要停一停才能想起來回話而不是發出聲滿足的嘆息。
“我這侄子若娶個權貴之女,自能爲三皇子添些助力,再者…當年我中了進士去了工部掛閒職名兒,也令貴妃不快。”
工部本就不是要害之所,何況他又只是掛了名?與三皇子幾乎無所用處。在婚姻上,他又不肯娶意如郡主,意如郡主的爹可是實權王爺,貴妃生氣倒也可以想象,但是爲難他娘子就不對了。
雲妙微微一笑,“原來她竟是這般的想法。子平定是不願參與其中,當年纔會進工部吧?”
當今皇子五人,太子爲長,據說性子溫和軟弱,才幹平平,所以其餘諸子都起了競爭之心,這皇三子母妃得寵,外家得勢,自然更是野心非小,不過,這奪嫡之爭,歷來是成王敗寇的,皇三子此時爭得越狠,到時失敗後會跌得越慘痛,上官家也難免受其連累。
“我上官家本是百年根基的大族,本該超然物外,不參與儲位之爭,可如今兩個伯父和我爹都只盯着事成之後,上官家成爲後族的好處,卻不知不管成與不成,上官家只怕都有彌天大禍。成了,皇三子爲君,自然不會容忍權勢過大的母族,若不成,上官家會首先成爲皇三子的陪葬。”
上官衡嘆了口氣,他也曾就此事勸說過父親,可父親跟他自來不親,對着他的想法也是冷然嗤笑,道他杞人憂天,不思爲家族興盛出力,反是唱着不祥之音,若不是家中只有他這麼一個嫡子,上官壽都有心將這個整天不務正業的兒子逐出家門。
等回門之後,他就要帶着娘子到別院去長住,遠離這些紛亂煩事,過些清靜自在的日子。
“子平也莫要太過憂心,如今皇帝春秋正盛,這儲位之爭還不至於到那你死我活的程度。至少還有幾年安穩。”
唉,真想把這美人兒拐走,遠遠地誰也找不到他們纔好,…不過那樣又遠離了雲家的親人了,怎麼纔能有兩全其美的法子呢?
此時的上官衡其實也在想類似的問題,上官家其他人都入了魔障,自己是無能爲力了,但想個辦法帶着娘子和母親遠走避禍總是可以的吧?
不過此事也得徐徐圖之,小妙還好,如何勸服母親倒是個難題。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天,只聽得上官衡聲音越來越低緩,終於無聲,聽得鼻息均勻,想是已經睡熟。
雲妙悄悄地起身,自牀內櫃上取了外衣穿了,掀開幄帳出了千工牀,神識中察覺此時屋外無人,便推開窗子,從窗子裡跳出去,自是落地無聲。
院中寂靜,當然不會有人看見這位新少奶奶平地飛身躍出上官府的駭然奇觀。
雲妙靠着神識,運起縮地術,身影如微風吹過,不過幾十息便到了皇宮附近,停在一處高牆之下,默然辨認着長青宮的位置。
寢宮內瑞香嫋嫋,紗縵低垂,一邊伺候的宮女們就睡在鋪着錦花毯的地面上,隨時聽候主子地夜醒來時的吩咐。雲妙站在外側,瞧着鳳塌上已經入夢的人影,微微一笑。
她可不是打落牙齒和血吞的受氣包,以牙還牙有仇必報是她前後兩輩子的奉行的信條。
將一瓶藥水在那包着玉枕的鬆軟繡墊上滴了幾滴,雲妙便出了寢宮,來到偏殿後面的的一排耳房前,用神識辨認着人頭,終於在一間單獨的房中找到了目標,正是那個在殿上呵斥上官衡的太監,看來這太監在貴妃眼間的地位不低呀,自己有單獨的屋子不說,一邊地上還睡着個伺候的小太監。嗯,就是他了。
雲妙將餘下的藥水藏在這太監的牀下,想着再過幾日的好戲,先時那憤怒也消去了不少。
呵呵,收工回府嘍。
回到臥房內,上官衡睡得正香,雲妙躺了回去,瞧着上官衡那毫不設防的絕美睡顏,心中登時柔軟,極輕地在他額頭上輕輕觸吻了下。
上官衡好象在夢中也能辨認出自家娘子的氣息,翻了個身,一隻手已經摟上了纖腰,向自己懷中微微收緊,這才眉目舒展,繼續好夢去了。
雲妙脣角微勾,也閉上了雙目。
第二天,兩個人起來心情都好了不少,彷彿昨日的不快都成了浮雲。
收拾打扮停當,二人到錢夫人的正院去辭行。
錢夫人眉間隱有憂色,總象是有話要說,不過可能想着今天是回門日,終於還是忍下了。囑咐了幾句,便讓管家錢忠看着把回門禮裝了滿滿兩輛馬車,這管家是錢夫人的陪嫁親信,專門管着三房的錢糧,在三房裡除了主子們,也就算是他最大了。
雲妙掃了眼那禮單,都有些豐厚得嚇人,上官衡卻是心知,這必是母親錢夫人覺得昨天委屈了兒媳婦,特意又多加上了些。
雲妙這出嫁女便同着新女婿帶着兩大車的禮品風光回門去也。
雲家這天知道女兒要回門,自然早早的就起來準備,廚房裡更是備好了姑爺愛吃的食材,只是自家小姐口味難以捉摸,只好忽略不計。
小兩口一進府,看到的便是衆人熱情洋溢的笑臉,那小不丁點的雲禎更是急着喊姑姑,高舉雙手要求抱抱。
雲妙一把抱起小肉圓子,響亮地在白胖臉蛋兒上各親了一下,點着小肉鼻子,笑問,“小寶貝可有想姑姑?”
小肉圓點頭如啄米,“想…姑姑…哭!…奶奶。”
衆人都樂了,瑞娘面上倒有些掛不住了,一直在跟前的女兒嫁出去了,她這心裡滋味不好受,偷着在雲妙的院子裡抹了把淚,倒讓這小東西瞧去了!幸好他說得顛三倒四的,除了瑞娘也沒有明白什麼意思。
各自見過禮,雲晨帶着女婿和雲濤雲瀾一同去書房敘話。
雲妙則跟着孃親嫂子,抱着小肉圓進內院。
臨分別時,上官衡忙裡偷閒地瞧了娘子一眼,見那小肉圓正幸福地趴在雲妙胸前,笑得一臉小豬樣,心下不由得大泛妒意,怨念地望了娘子一眼,可雲妙只顧着跟孃親說笑,眼睛根本沒有朝他這兒望,更是幽怨無比,只得隨着老丈人大小舅子去了。
娘幾個進了正堂臥房坐下,瑞娘拉着女兒的手,見雲妙眉間眸光多了絲與從前不一樣的婉轉風情,笑容也顯得暢快自然。便放了心,問道,“你婆婆錢夫人對你如何?可有立規矩?”
她是聽說京城好些規矩多的人家裡都要新媳婦立規矩一年的,婆婆吃飯的時候媳婦得站着,等婆婆吃完,媳婦才能回去自己用飯。
她是那小地方來的,對這立規矩一說可真是不敢苟同,又不是沒有丫環,何必非要讓媳婦伺候,天天讓媳婦餓着肚子,誤了飯點,虧了身子,還不是自家吃虧。
瑞娘就從未讓裴秋英立過什麼規矩,倒是見她身子有些偏弱,還時常讓廚房燉些可口補湯給她,這不,身子養好了,第二年就得了個大胖小子,有孫子在身邊逗着,不比什麼都強?
雲妙笑道,“婆婆也和氣。沒有立規矩。”
錢夫人只有這麼一個兒子,這上官衡好不容易纔娶了媳婦,又疼得跟眼珠子似的,錢夫人就算起過那個念頭,見了兒子敬茶時表現也全都打消了。
裴秋英一直笑吟吟地坐在一邊,笑道,“妹妹真是好福氣。”嫁入了那般高門,本還以爲會被上官家冷待呢,卻見小姑這滿面的春風,藏不住的幸福神色,還有那滿滿兩大車的禮,都顯示着這位小姑子在夫家的地位呢,…這般,作爲她孃家,也算與有榮焉。
雲妙望着嫂子笑道,“嫂子也是好福氣啊。”
裴秋英忙點頭不迭,“那是自然,有母親疼着,誰的福氣也不如我。”
從前那些小姐妹裡,有嫁入高門當世子夫人的,有嫁入豪富之家做當家主母的,也有身爲皇子側妃的,面上榮華富貴,但內裡的辛苦酸楚,也只有本人才知了。
瑞娘見兒媳婦變相地捧着自己這個婆婆,心裡也是樂滋滋的,笑道,“嗯,嗯,都是好福氣。”
舒服地趴在姑姑溫軟的懷裡的小云禎,突然直起脖子來,瞪着大眼,皺着一張小臉,直揮着小拳頭,嚷着,“壞福,壞福,不要!”壞福討厭,不要她來我家…每次來都搶禎兒的玩具,在院子裡吐口水,噁心死了…
三人微微一愣,這才明白過來,這小東西還以爲她們在說大房的孫女雲福呢,勾起了他的新仇舊恨,才揮拳表示自己討厭堂姐的決心。
娘仨個頓時都笑得前仰後合,裴秋英還矜持些,瑞娘卻是笑出了眼淚,雲妙也直點着小云禎的大腦門笑得肚子疼。
小云禎有點不明白爲什麼大人都笑了,不過也不妨礙他跟着咧開小嘴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