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很清楚冷凌霜爲什麼是這樣的表情，天魔自爆大法之所以稱爲天魔自爆大法，是因爲就連創出這個心法的易中天、蕭雨後人中天份絕高的後人蕭寒羽在修煉了這門心法之後，最後都免不了自爆而亡。而就連創出了天心訣的蕭雨，也是對這門心法束手無策，閉關了數年都沒辦法找出修煉了這門心法後，可以使用內力的方法。可是我居然還要想試試龍爪手行不行。這就好像一個小學生要去推翻書本上的定理一樣的不可思議。
但是，我是誰？我可是經過了無數次打擊之後，還像野草一樣生命力頑強的地獄倒黴鬼。無論什麼事，那總得試上一試再說。
“你看得懂這個秘笈麼？”所以看到冷凌霜那副樣子之後，我卻只是這樣問冷凌霜。
林天養給我的秘笈中，畫的都是一個個的人形，上面用紅點描繪出了內力再經脈中運行的方式，我連天魔自爆大法都是白明堂一個字一個字的跟我解釋的，這種又是招式又是內力運轉的秘笈，我當然一點都看不懂。
“好，那我們就試上一試吧。”冷凌霜看到我認真的樣子，也終於起了試一下的念頭。
我一點都看不懂的龍爪門的秘笈，在冷凌霜看來卻並不複雜。
龍爪手走的是剛猛的路子，冷凌霜在看龍爪門的秘笈時，就對我說道，無論是那種功夫，是剛猛也好，陰柔也好，是無分高下的，就算是最爲普通的鐵沙掌，練到最高深處，也可以縱橫天下。
冷凌霜很快的就將一套龍爪手一招一式，包括使用那些招式時內力該如何運轉詳細的給我講了一遍。我也很快的就將一套龍爪手從頭到尾的施展了一遍。但是不出所料的是，我的龍爪手，卻只能發揮其形，而不能發揮其神。因爲我在施展龍爪手的時候，根本沒辦法讓內力按照龍爪門內功心法中圖示的一樣流轉。往往剛剛在驅動內力朝着圖示的方法剛剛運轉開來，內力就又像是被其它經脈的內力所牽引一般，拐了個彎，拐到其它的經脈中去了。
“看來這天魔自爆大法，還真是邪門。”我連續施展了幾遍龍爪手之後，內力還是和第一次施展時一樣，只能無奈的停下手來，對冷凌霜說道。
“都怪我連累了姜公子。”聽到我的話後，冷凌霜馬上垂下了頭，“否則的話，你也不會被白明堂所害，修煉這天魔自爆大法。”
“沒什麼，龍爪手不行，就未必不代表別的武功不行。”我看到冷凌霜難過的樣子，馬上出言安慰道，“再說了，就算實在不行的話，我不和別人動手就可以了。”
“人在江湖，又怎麼能避免不和別人動手。”但是聽到我的話後，冷凌霜卻好像更是難過了，擡起頭來，臉上卻是一片堅毅的神色，“要是公子真的有了什麼意外，我一定自戮…。”
“什麼話啊，我活的好好的，怎麼會死呢？”不知道爲什麼，雖然冷凌霜是大大的陷害了我一把，先前在牢裡想起來的時候還是非常的惱怒，但是現在聽到冷凌霜的話後，我卻對冷凌霜一點責怪的心都沒有了。“實在不行的話，我就散功好了。反正我以前也沒什麼功力，散了功總可以吧。”
“散功？”冷凌霜愣了愣，顯然是沒有想到一個江湖中人可以將自費武功說得如此輕鬆，愣了片刻之後，冷凌霜才深吸了一口氣，對我說道，“散功或許可行，但是自行散功卻也有一定的風險，弄得不好的話會傷了經脈。”
看到冷凌霜說得那樣莊重，我卻不由得笑了笑。
冷凌霜被我笑得有點奇怪，忍不住好奇的問道，“姜公子爲何發笑？”
我笑着看着冷凌霜說道，“沒什麼，我只是奇怪，中原一點紅是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爲什麼會對傷些經脈都這麼緊張。”
“這…。”冷凌霜聽到我的話後，臉上忍不住一紅，一時竟是說不出話來。
“對了，你怎麼會成爲一個殺手的？”看到冷凌霜的樣子，我忍不住想這麼問。
因爲我也始終想不明白，像冷凌霜這樣的一個美麗動人的女孩子，怎麼會成爲一個來去如風，殺人不眨眼的殺手。
“中原一點紅，我知道你躲在此處，趕快出來束手就擒吧。”但是我還未來得及開口，耳邊卻傳來了一陣這樣的喊聲。
那喊聲連綿不絕，悠長響亮，中氣十足，就好像在耳邊響起一般，我一下子就聽出了那是司馬清明的聲音，不由得嚇了一跳。“他難道知道我們躲在這裡了麼？”
我雖然想報知司馬清明殺死金老爺子的主使是龐太守。但是眼下要是被他發現了的話，非但冷凌霜是絕對逃不出去，而且我也是很難說得清楚了。
“放心好了，他只是虛張聲勢而已，要真是知道我們躲在這裡，他就不會四處亂喊了。”冷凌霜似是看出了我心中所想，輕聲的對我說道，“他現在肯定是想把我們嚇出去。所以我們要是真出去了，那就說不定真上了他的當了。”
“有道理。還真是嚇我一跳。”過不了多久，我聽得司馬清明還在大喊，但是那聲音卻越來越遠，想必是司馬清明已經到別的地方去了。我鬆了一口氣，忍不住對冷凌霜笑了一笑。
“看來再過得一二天，西京城就不會閉城封關了。”聽到我的話後，冷凌霜也是對我微微一笑。
“爲什麼？”我愣了一愣，但是冷凌霜還沒有回答，我卻又馬上想明白了。
西京城是也是關西重城，關內關外鏈接的樞紐，交通和經商的要道，雖然是出了朝廷命官被刺殺的大事，但卻也不可能是一直閉關封城的。而現在司馬清明不惜在城中大喊，以期嚇出冷凌霜，就說明西京城解禁在即，司馬清明是沒有別的法子了。
“好，那再過個一兩天，你就可以逃出西京城了。”所以冷凌霜還未來得及開口，我就已經高興的說道。
等到我說完之後，我才發現冷凌霜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我。這個時候我才反應過來，冷凌霜逃出西京城，那也應該是冷凌霜爲之高興，而我自己的事還是一團亂麻，司馬清明相不相信我，那還是另外的一回事，我有什麼可以高興的？
這麼一想，我就又有點莫名的不好意思起來，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看到我默不作聲，冷凌霜倒是微微的笑了一笑，輕聲的對我說道，“我離開之前，會修書一封，告知司馬清明這次指使者是龐太守。他到時候看了之後，自然就會明白。到時候你也自然可以洗清干係。”
“洗清干係?”聽到冷凌霜的話後，我忍不住微微的一笑，開玩笑的說道，“那我們現在共處一室，司馬清明在外面尋找你，而我不出聲傳訊，算不算得上是同謀？”
“公子說笑了。”聽到我的話後，冷凌霜的臉上卻出現了一絲悽然之色，“我是一個出了名的殺手，做我的同謀，都是砍頭的罪名，將來司馬清明問起，你可記得要說是被我所挾持，身不由己。”
聽到冷凌霜的話後，我一時也心下惻然，不知道該說什麼，看了冷凌霜一會之後，我才深呼了一口氣，說道，“你能告訴我爲什麼要做殺手麼？”
“這都是命。”聽到我的話後，冷凌霜看着我靜靜的說道。
“命？難道你也相信命麼？”
“當然。有的人生下來就是王侯將相，而有的人呢？生下來就沒了父母，被一個殺手撫養大的話，長大不做殺手，又做什麼？”
聽到冷凌霜的話後，我不由得呆了呆，冷凌霜雖然沒有明說自己爲什麼會做殺手，但是她那最後的一句話，卻已經讓我隱約知道了答案。
“人定勝天…”我這個時候可以說出無數個理由，和冷凌霜說命運可以把握在自己的手裡。但是卻一句都說不出口。因爲我知道，有的時候，理由終究只是理由。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有的時候，人的命運，卻終究不是一個人可以輕易扭轉得了的。
一個殺手，有朝一曰要放下手裡的刀劍，說要去歸隱山湖，去挑糞種地了。說出去的話，又有幾人會信。而就算大家都相信了，那以前被他殺死的那些人的親友弟子呢？會輕易放過他麼？
人在江湖，要麼砍人，要麼就是被人砍。雖然只是在這個空間呆了幾曰，但是一想到這幾曰來的經歷，我卻不由得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鍾神通的殘金缺玉掌雖然不是江湖上最玄妙的功夫，但是他的內力卻可在江湖上排名前十。你吸取了他全部的內力，又吸取了陰九幽和我的部分內力，體內的內力已成大患。要是不小心再吸取到一兩個高手的內力，恐怕立時會又爆體之憂。”我心下惻然，但是冷凌霜卻並沒有再和我談命運，而是和我說起了我的天魔自爆大法，“所以我考慮了一陣，還是覺得你說的先行散功最爲保險。自行散功或許會損傷部分經脈，以後再想修煉其他的內功心法，或許就不能了，我聽說閩南五毒散人有一種毒藥叫做牽機散，服下之後，全身功力就會頃刻消散，待此間事了之後，我會去閩南，看是否能夠拿得到那牽機散。”
“那我就先行謝過了。”我知道冷凌霜心意已決，再說也沒有用，所以只能對冷凌霜這麼說道。
“姜公子身上有此大患，全是因我而起，而姜公子救了我兩次，我還無法報答，今後姜公子若有什麼事要我做的，只需在江湖上傳出口風，我聽到消息之後，自然就會盡力去做，以報答公子。”
“不必了，不必…。”冷凌霜說得鄭重，我聽得不好意思起來，連忙擺手。但是我才擺了一下手，寂靜的閣樓之中，卻又響起了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我和冷凌霜都是一呆，但是馬上我們兩人卻又反應過來，忍不住相視一笑。
原來發出聲音的，正是我的肚子。自從昨天晚上從地牢逃脫之後，我還沒有吃過東西，剛剛又是練習龍爪手，活動了一陣之後，肚子終於發出了抗議之聲。
“公子在這裡等我一下，讓我出去找點吃的東西吧。反正龐府的廚房離這裡也不遠。”笑了一下之後，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一下子又輕鬆起來，冷凌霜看着我說道。
“不用了，再餓上個一天半天也不礙事，你要是出去的話，萬一被發現了，那可不妙…。”
“咕嚕咕嚕”但是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又被肚子裡的聲音打斷了。而且這次發出聲音的，還不是我一個。
“呵呵，我看還是得去一趟，否則的話，到時候我們肚子叫的聲音被人聽到了，那可就躲不住了。”冷凌霜聽到自己的肚子也咕咕的叫了，忍不住又笑了。
“好吧，那可得小心些。”我聽到冷凌霜的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我會小心的。”冷凌霜聽到我的話後，朝我點了點頭，走到了閣樓的窗前。但是冷凌霜走到了閣樓的窗前之後，卻並沒有直接推開窗去，而是先小心的在窗戶上糊着的白蠟竹紙上用手指輕輕的戳了一個小洞，往外看去。
看到冷凌霜做事如此小心，我更加的鬆了一口氣，但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冷凌霜湊在小洞上往外一看，卻發出了一聲輕咦之聲。
“怎麼？”我不知道冷凌霜看到了什麼，忍不住輕聲的問道。
“是司馬清明。”冷凌霜轉過頭來對我說道。
“司馬清明？”我愣了一愣，馬上湊到那小洞上往外看去。
果然，冷凌霜說得一點都沒錯，從窗紙上的小洞往外看去，我只看見遠處的小巷之中，一盞燈籠由遠及近，不急不緩的朝着龐府行來，而在明滅的火光中，我分明看到，提着燈籠的，正是神捕司馬清明。
“在深夜之中，他前來龐府幹什麼？”
我和冷凌霜互望了一眼，兩個人的腦海中才剛剛浮現出這樣的念頭，再湊到洞上往外看去的時候，卻發現司馬清明已然走到龐府的後院門口，而後院的大門處似乎早有人在等着，黑色的人影一閃，吱呀一聲，厚重的大門頓時開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