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珍怒氣沖天,恨不得衝上前去扯住洛璃的頭髮恨恨的給她兩個耳光:“賤/人!賤/人!”
軒轅昊蹙一蹙眉,對一旁的侍衛道:“先把長公主關到慎刑司去。”
侍衛們粗手粗腳的上前,扯住軒轅珍的手臂,不由分說的將她帶了下去,臨出殿前,軒轅昊究竟是說了一句:“沒收到旨意不許動刑。”
他究竟是捨不得,即便他與軒轅珍向來不對付,但不管怎麼說,軒轅珍究竟是他的親妹妹,輕易對她動刑,他究竟下不去手。
等到皇后悠悠醒轉過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事了,皇后只是略微一動身子,都覺得頭痛欲裂,渾身不適。
到底是嬌生慣養了幾十年的人了,平常的小病小痛怎麼能與中毒這麼大的事情相提並論。
皇后緩緩睜開雙眼,卻見軒轅昊等人具是圍在牀前,瞧見自己醒來,臉上立刻露出了無比欣悅的笑容:“母后您終於醒了!”
皇后的目光直直落在軒轅昊身上,見他眼下有兩條深淺不一的青黛,不覺心下有些心疼:“守了一晚?”
軒轅昊點了點頭。
皇后又看向一旁的洛琉,只瞧她髮鬢微亂,也是一副精神不佳的樣子,便衝她找了招手:“好孩子快去歇息吧,別累壞了身子。”
洛璃的心下一陣懷疑,怎麼這皇后娘娘待洛琉比軒轅昊還來得親?
“兒臣不累。”洛琉淡淡一笑。
皇后想要起身,卻不敢扶住洛琉的手,洛璃見狀,立刻趨前幾步,柔柔的握住她的手臂,讓她得以使力起來。
她還有些虛弱,倚靠在軟墊上,面色仍是虛白的洛璃乖巧的拿了個手爐給她,她微微一笑,臉色稍稍有了幾分生氣。
見幾人仍是守在牀前,便對軒轅昊和洛琉笑道:“你們倆先回去歇息,母后有話要與洛璃說。”
軒轅昊放心不下,卻耐不過皇后,只得囑咐了楊清蕤好生照顧皇后,方纔與洛琉一同離去。
皇后見二人離去,竟然暗暗鬆了口氣,督了洛璃一眼,洛璃便會意擯退了衆人。
洛璃跪在牀榻前,滿臉的懊悔,道:“此次行事都怪洛璃思慮不周,請娘娘責罰!”
皇后見她這副樣子,反倒覺得沒甚麼要緊,只虛扶她一把:“怎麼能怪你,若不是本宮,也會是你,你我二人之間,總有一個要中毒倒下。”
洛璃擡起頭,怔怔的看着皇后。
這是洛璃與百里燁商議好的,二人先裝作鬧翻了,百里燁伺機接近軒轅珍,在她宮中備下毒藥,再想法兒說服皇后配合他們,如此一來,只要軒轅珍被囚禁,蘇美人那一關便好辦極了。
那天的宴會,其實杏仁露中並沒有毒藥,所謂的毒藥其實是在洛璃的酒樽裡,這便是爲了保證絕對不會傷害到皇后。
但因爲軒轅珍的攪局,洛璃幾乎已經要放棄這個計劃了,卻沒料,皇后竟然真的中毒了。
皇后見洛璃似乎有所不解的樣子,便輕笑着解釋道:“本宮瞭解珍兒的性子,爲了以防萬一,故而事前先將毒粉藏匿與本宮的指甲裡,幸而是本宮多留了個心眼,否則這個計謀可就要作廢了。”
洛璃聞言,已是大驚:“皇后娘娘怎能拿自己的玉/體冒險,臣女事先已經服用過解藥,纔敢如此兵行險招,可是您……”
皇后微微一笑:“你怎麼知道本宮事先沒有服食過解藥?”
洛璃心中猛地一怔,看向皇后的眼神都不由得起了幾分敬重之情。
皇后,當真不愧是皇后,後宮風雲詭譎,若非如此心機深沉的女子,怎麼可能在這個最高的位置上,牢牢的坐着,從來不被任何人撼動她的地位。
但敬重之餘,洛璃也不由得對她產生了一絲畏懼,究竟是自己太年輕,不及她深謀遠慮,幸而自己不是與她作對。
皇后見她愣愣的,便親熱的衝她招手,一雙鳳目微微眯起,柔婉極了。
“洛璃,不誇張的說,你是本宮見過的最拔尖兒的小輩,容貌*子好,謀算也好,本宮很喜歡你,但你要記得,你的好你的聰明,一定得要用對了地方,”她輕輕拍了拍洛璃的小手兒,“接下來的事情,本宮一力交予你去做,洛府真正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洛璃只覺得心頭一顫,皇后比起自己,段數可高了不少,她老謀深算,太懂得馭人之術,這一招恩威並施,差點真將洛璃唬住了。
她起身,伏地行大禮:“臣女惶恐——”
這一謁,便是要退下了,皇后也知道,今日她做的夠多了,軒轅昊的江山是否能到手,就看洛璃是否真心服她了。
退出了內殿,百里燁便迎面走了過來,關切道:“皇后娘娘留你說了甚麼?”
洛璃擡起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是問了他一句:“你說,皇后娘娘爲何肯幫我們,她早便料到會徒生事端,爲何不惜損害自己的身體來幫助我們?”
百里燁的神情有些閃爍,洛璃捕捉到他眼中不經意間透露出的一些小心思,蹙着眉頭問:“你和她說了甚麼?”
百里燁與她並肩而立:“沒甚麼,只是勸她幫忙而已。”
“不可能!”
洛璃不留情面的打斷他:“絕對不可能,憑我對皇后娘娘的瞭解,她不可能輕易答應,你究竟與她說了甚麼?”
百里燁知道自己若是說出真相,想必會惹洛璃生氣,但是他不能欺騙洛璃,而且,即使他真的騙她,也會被她看出來的。
因而咬一咬牙道:“我和皇后娘娘說,洛琉懷了軒轅昊的孩子。”
洛璃的神色忽地滯住了,她的眼睛裡像是有成片的花瓣落下一般,十分漂亮也十分落寞。
她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紅,但她這次卻沒有生氣,只是攢住百里燁的手,一句話都不說。
百里燁也奇怪,爲何她這次一點氣都不生?她不是一向最緊張洛琉的麼?
洛璃吸了吸鼻子,微微笑道:“我不會生氣,我反而爲皇后娘娘的所作所爲覺得感動。”
百里燁皺一皺眉,攬住洛璃的腰身,洛璃卻輕輕避開,而是指了他的手,十指緊扣。
“爲母則強啊,皇后娘娘肯爲咱們做到如此,無非是爲了昊哥哥和你所謂的姐姐腹中的孩子,憑這一點兒,咱們差她太多。”
百里燁知道,洛璃對皇后的做法十分動容,因而笑道:“你只要肯嫁給我,我保證讓你比皇后娘娘還來得強大。”
洛璃面上一紅,不顧過往的宮人,踮起腳尖吻了吻百里燁的嘴脣。
洛璃的這一步,的的確確是兵行險招,雖然她算計了軒轅珍,但自己卻也受到了“傷害”。
洛家的親眷上門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了,似乎非要從洛璃這裡討要一個說法。
這日就連洛家最年長的七叔公都親自前來,這一次洛璃可就沒法兒拒絕了。
七叔公坐在上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洛璃,恨不得從她臉上剜下一塊兒肉。
洛琉看上去也似乎頗有些敬畏他的樣子,竟然親自端了香茗給他。
他撇了洛琉一眼,抿了一口香茗,臉上的神色稍微放鬆了下來:“難得你還記得我這個老頭子的口味,不因爲自己做了太子妃就給我甩臉子,總算我沒白疼你。”
洛琉尷尬的笑了笑:“璃兒也孝敬您的很呢,您每日用的燕窩補藥什的,都是璃兒親自挑了去的。”
洛璃見她將話由纏上自己,自己也懂得應該討好對方,因而湊近前去,道:“不知那些東西七叔公可還用得慣?”
七叔公輕哼一聲,不理會她的刻意討好,只是道:“我今日來不是要你跟說那些有的沒的,我是要你給個說法,你母親那檔子事兒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究竟是不是質成的女兒?”
質成是洛天成的字,洛氏還活着的親眷中,唯有七叔公可以這般稱呼他。
洛璃道:“這是自然,我自然是父親的女兒。”
七叔公卻似乎不是很相信的樣子:“那你說說,爲何城中會有此傳聞?”
洛璃自然不便與他說明真相,只得解釋道:“父親逝世,洛府一時失去了主心骨,多少雙眼睛盯着呢,難免有些亂七八糟的傳聞。”
七叔公並不爲她的話所動容,只是問洛琉:“琉兒你說,她說的可是實話?”
洛璃其實有些奇怪,並不是她對洛琉有意見,只是在她的印象中,洛琉的性子似乎是跟不招人喜歡的,卻爲何,這個七叔公如此喜歡她?
“璃兒說的是真的,我能給你打保票,璃兒絕對是洛家的女兒。”
她都這樣說了,洛璃估摸着七叔公總該相信了吧?
可她卻沒料,這七叔公對自己的成見竟這樣深,連洛琉的話他也覺得是在誆他。
“琉兒,七叔公待你這樣好,你連七叔公也要騙?還是說,洛璃把你也給騙了?”
洛璃心下真覺得有些無語了,這老爺子怎麼好說歹說,誰說都不相信吶,自己就長得這樣想私生女?
洛琉道:“七叔公,您別生氣,我怎麼敢騙您,我知道您對阮夫人的成見大,可是您不該將這成見也加在璃兒身上呀。”
聽她這一說,洛璃才明白過來,合着是阮婉不招七叔公待見,便連帶着自己都給人不待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