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司令聽了以後愣了一下,隨即馬上想到這絕對是張作霖煞費苦心做出的一個決定。那批部隊裡面有義勇軍,也有北洋軍的士兵,如果義勇軍派一名正規的指揮員出戰的話,難免有吞併北洋軍的嫌疑。
老袁這個人有的時候有點小家子氣,大虧他能忍着,但是一些小事他卻喜歡和你斤斤計較,讓二桿子這個剛剛被革職的傢伙統帥這一支部隊,當真能避免很多麻煩。
而且,張作霖可能也知道二桿子是軲轆山的老弟兄,東北的綹子們都講一個義氣,他這也是個給二桿子一個重新起來的機會。楊小林微微的搖頭,部隊裡面的刺頭總是有他們生存的空間,沒辦法。
不過二桿子去也真的是最合適的,這小子在戰場上總是有他的辦法,興許真的能給自己帶來驚喜。
楊小林也不再說什麼,轉而和蔡鍔討論他們目前的困境:“鬆坡,我們部隊的戰鬥能力已經接近了極限,打下漢城興許可能,但是我們絕對會傷亡慘重,日軍的幾十萬大軍就在身後,你認爲我們該怎麼做?”
義勇軍現在的情況是越往前越沒有希望,但是也無法像上幾次那樣殺回去,因爲後面就是日本人的大軍。作爲總參謀長,蔡鍔時刻都在思考着這個問題。楊小林一問他馬上走過來把作戰地圖鋪開:“司令,我們現在必須改變行進方向,我的意見是再渡一次江,但是這一次我們不是渡鴨綠江,在這裡,”
蔡鍔的手點在朝鮮北段:“圖們江。”
楊司令笑了,他也是這樣想的。大山岩爲了追他已經放棄了所謂的陣線,現在日軍頂多就算是還有一個行軍的陣型而已。他們既然喜歡追,楊司令更喜歡跑,太祖他老人家打仗的精髓其實就是一個字。跑!帶着敵人一起跑!
蔡鍔說道:“渡過圖們江我們就能回到長白山,所以大山岩是不會讓我們過去的,他想堵住我們就必然繞一個更大的圈子。”
“好!就按你說的辦。我覺得可以讓湯玉麟對鳳城的攻擊稍微延遲一些,大山岩想堵住我們,從朝鮮調集部隊是來不及的,他只能動用在遼西的力量,也許到時候鳳城的兵力會出現空虛。有機會的話,咱們把鳳城打下來。”
鳳城是楊小林回遼東的一個非常便捷的途徑,也是日本人整個防禦體系的一個重要環節,義勇軍要是把鳳城拿在了手裡,就等於楊小林一隻腳已經跨入家門了。
蔡鍔聽後點頭:“可以。”
楊司令直起了自己的腰身:“我還有一個想法,咱們那個日本兄弟這一次好像很着急和我們打個招呼。日軍所有部隊當中他距離我們最近,現在不過三十公里。我想,咱該不該和他握個手?”
蔡鍔的眉頭皺了起來,這是楊司令一貫的作風,他在被別人追的時候總是喜歡回頭打上一槍,不求幹掉對方,只要能讓日軍有所顧忌就行。只是義勇軍現在停下。很有可能被直上松原咬住,依照他們現在手裡的物資,真的架不住一場戰鬥的消耗了。
如果不打,放任日本人這樣追也不是辦法。
蔡鍔最終說道:“可以考慮,但是伏擊地點一定要選好,能快速的撤退,爲首要條件。”
楊小林的眼睛盯在地圖上面,準備找一個合適的地方。手下意識的伸入了自己的口袋想掏一支香菸出來,但是摸了一下之後卻只能匝匝嘴巴,沒煙了。
遼東。
二桿子的心情不是太好,對於這次出征,他的心裡有些隱隱的不快。他也知道張作霖是對他特殊照顧才把這次領軍出征的機會交給他,但是說句實話,杆子對自己是不是當官並不在意。他的人生其實很簡單,身邊能有兄弟,心裡有個女人,杆子覺得就不錯了。
打了這麼多年的仗。多少次和死亡擦肩而過,見慣了生死離別之後很多別人在意的東西對他來說真的看得很淡。
張作霖讓他帶兵出征的時候他本來想帶一些老兄弟的,和老兄弟並肩作戰是一種快樂。但是張作霖卻不答應,張作霖說目前的主要任務是配合楊小林在朝鮮的腳步,幫助楊司令脫離日本人的圍剿是最重要的事情,所以精銳的士兵都要用來打日本人,給二桿子的人不光都是新兵,還有很大一部分是北洋軍以前的士兵。
雖然二桿子名爲團長,這個團卻只是一個名號而已,連義勇軍的大旗都沒扛出來。看着走在自己眼前的這一千多人的隊伍,中間兩色的衣服是那樣的分明,二桿子的心裡很不舒服。
現在他的是一點戰鬥的慾望都沒有!
“那個,諸誠勇,讓部隊休息。”
諸誠勇被編入義勇軍之後訓練非常賣力,被提升爲義勇軍的排長,這一次抽調到這支部隊來,做了二桿子的參謀。二桿子對這個參謀和對這支部隊一樣的不滿。
諸誠勇猶豫了一下:“團長,我們可剛剛走了三十多裡,這天色還早,士兵們的體力也沒有問題,我們完全可以繼續行軍。”
二桿子的眼睛斜着看看他,也沒多說什麼,自個把身上的包裹放下,擺出一副不走了的架勢:“老子累了,明天再走。”
諸誠勇的不快馬上在臉上表現了出來:“團長,我們的任務是趕緊去山海關配合北洋軍作戰,那裡的形勢非常危急,我認爲您應該下達命令加快行軍的腳步,而不是停下。”
二桿子笑了:“山海關危急這我知道,不過小子,你真以爲你去了就不危急了麼?”
他走到跟前忽然一巴掌狠狠哦按在諸誠勇的肩膀上,諸誠勇以前是念書的,這才經過了一個多月的訓練,猝不及防之下被二桿子一巴掌給拍的坐在了地上。
二桿子整個人笑了腰都彎了。
諸誠勇從地上爬了起來,臉色鐵青卻也沒有再說什麼,按照二桿子的命令讓士兵們紮營休息。
他自己走到二桿子面前,臉上一片的肅穆:“團長,我遵守你的命令是因爲你是我的長官。或許你認爲剛纔的事情非常可笑,但是我想告訴你,如果你是日本人或者是俄國人,我現在絕對和你拼命。”
二桿子的笑聲嘎然而止,那腰慢慢的直了起來,他也覺得自己好像做的沒什麼意思。盯着諸誠勇離開的身影,二桿子咕囔了一句:“還他孃的來勁了!老子要真收拾你你連槍都掏不出來。”
營地還沒紮好,剛剛派出去警戒的士兵卻飛快的跑了回來,那士兵的臉色很是緊張:“報告團長!我們在前面發現了一支俄國部隊!”
二桿子聽的一愣:“多少人?”
“不多,五六百人,還有十幾輛我們在黑龍江的時候見過的那種鐵烏龜!他們也是往山海關方向去的。”
俄國人在山海關的攻擊非常犀利,那鋪天蓋地的炮火整天都籠罩在北洋軍的頭上,阿克伯利爾有確切的消息,北洋軍的士兵一天的傷亡大概在四千到五千人的樣子,山海關已經成了一個俄國人用炮火絞殺中國人生命的地方。
但是袁世凱真的瘋了,俄國人的炮火不停他的援軍就不停,每天都有新的增援部隊投入,被炸死,然後第二天再投入。這樣的戰鬥讓俄國人徹底的失去了耐心,阿克伯利爾也意識到不能再這樣打下去了。
因爲戰場就是一個最好的練兵的地方,炮火讓北洋軍死傷慘重,可是存活下來的士兵卻一天天變成了真正軍人!所以阿克伯利爾告訴庫羅帕特金司令官,必須馬上突破山海關,這已經不是政治上的需要,軍事上也需要。
庫羅帕特金司令官立即增派了援軍過去,而且這一次還把俄國在遠東僅有的二十輛步兵戰車也派了出去。這步兵戰車雖然是俄國軍方最新式的武器,但是露面之後因爲在黑龍江戰役中的表現並不是太好,移動慢,火力弱,還受到地形的限制,沒有什麼突擊能力,也沒有攻堅能力,所以世界各國都沒有重視。
甚至俄國人自己都不打算再生產了。
但是有句話是說的非常有道理的,對一種武器最有發言權的並不是使用他的人和觀察他的人,而是直接面對他的人。這步兵戰車有沒有用處,沒有人比二桿子更清楚!
自己一個營的兄弟就被兩輛這樣的傢伙給幹掉了,被他那鐵殼衝擊的時候心裡的那種無力抗爭的感覺俄國人是不知道的。
也不知道是二桿子走運還是俄國人倒黴!老毛子這十幾輛步兵戰車卻正好被和他的部隊又撞到了一起。雙方距離並不是太遠,而且行軍方向完全一致,二桿子知道如果自己不幹掉這支部隊,那麼就必須找另一條路去走。
當下也不休息了,帶着身邊這支雜牌的隊伍就過去看一個究竟。
二桿子悄悄的跟在這股俄國人旁邊,一直跟了十幾裡地。俄國人這支部隊好像是孤軍行進,左右也沒有其他的俄軍,二桿子早有打它的衝動,可是那步兵車當初給他造成了心理陰影卻讓他不又不敢去動這些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