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窮兇極惡

大廳頓時安靜了下來,事實證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這些高貴的洋人在槍口下面的表現和他們看不起的土著沒有什麼區別。土著人不反抗他們稱之爲愚昧,懦弱。而現在輪到他們自己的時候,他們爲自己找了一個很好的藉口,那就是冷靜!一定的冷靜的面對這些手裡拿槍的暴徒。

謝爾利公使這個時候已經慌了,慢慢的湊到薩道義的面前:“薩道義,現在該如何是好?”

薩道義的應急能力顯然非常的強:“梁啓超不是也來了麼?他在中國很有聲望,讓他出面和這些土匪說項,要多少錢我們給他!並且保證他們能安全的離開北京城,只要不讓他把我們帶走,什麼條件都可以和他談!”

百日維新失敗之後,梁啓超就一直躲在租界裡面。儘管作爲一箇中國人出席這樣的酒會讓他很尷尬,但是他必須來,因爲寄人籬下。當幾個公使的眼光都看在梁啓超身上的時候,梁啓超很怕,他怕死,怕這個土匪一槍打死自己,他的爲人根本沒有他的文章那麼有豪氣。

但是他知道如果洋人不保護他,今天把他送出大使館,明天慈禧就會讓他去找譚嗣同。梁啓超慢慢的站了起來,剛往前走的時候楊小林忽然說道:“任公先生,還沒有到你呢,不過如果你願意早些過來的話我非常歡迎。”

盧默宗上去把梁啓超拉了過來,楊小林根本不和他說什麼,大聲念道:“德國駐華公使穆默……比利時駐華公使姚士登……荷蘭駐華公使歐登科……西班牙駐華公使賈思理……”

他念一個名字,就有一個站出來,洋大人非常配合,他們好像非常“冷靜”,除了偶爾有幾個人渾身發抖。楊小林在名單上面挑選了五十個人,多了不行,帶不走。

就在他喊到一半的時候外面忽然響起了一陣激烈的槍聲,尼雷爾跑過來說道:“快點,附近的白人發現異常,現在英國使館的兵力已經趕過來了正在和我們交火!”

槍聲明顯給了這些人希望,也給了他們勇氣一樣,薩道義往前站了一步:“楊打鬼,你帶不走我們的!我想現在以大英帝國的名義和你做最後的交涉,只要你現在放下武器,我保證你一定可以安全的離開北京城!如果你執迷不悟的話,你絕對不可能離開這裡!”

楊小林皺起眉頭:“麻煩了,真沒想到你們英國人來的這麼快,不愧是全球第一強國。薩道義先生,你的副官也來參加宴會了吧?他在哪裡?”

薩道義愣了一下,一個英國人站了出來:“我就是薩道義先生的副官。”

楊小林很是欣賞的看了那傢伙一眼,然後對尼雷爾說道:“把他帶出去,再挑幾個其他國家的人,拖出去斃了,告訴外面那些英國人,他們要是再敢進攻,我就把人殺光。”

尼雷爾的心狠手辣顯然不在中國土匪之下,他一把抓過那英國的領子朝外面拖去,還有幾個黑人隨手從身邊抓起幾個傢伙,這些被抓住的人當然知道自己命運,他們一個個大呼小叫,卻無法改變什麼。

過了片刻,外面的槍聲停止了。

薩道義呆呆的站在那裡,他知道定然是外面的軍隊投鼠忌器,不敢繼續攻擊。楊小林露出了一個屬於勝利者的微笑:“好了,我們繼續!法國駐上海總買辦維斯波爾先生……意大利駐北京商務總代理柯威力伯爵……”

楊小林的心中其實很焦慮!綁架是一個技術活,從開始計劃到實施,最關鍵的有三個步驟,一個是綁到人,另一個是把人質安全的帶走,最後一個是拿到贖金平安脫身。

現在他只完成了第一步,英國人來的太快這一點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現在自己已經確定不可能安全的把人質帶走,原定的那一套方案必須改變了!

他一邊念着自己選定的名字,一邊思索着到底該如何做。等到五十個人名唸完的時候,他忽然有加了一個:“楊度,楊皙子。”

這個人名讓與會所有的人都有些錯愕,因爲楊小林前面唸的全部都是大人物,這楊度是誰?在這個時代知道的人不多。楊度非常平靜的站在人羣裡面,根本沒有出來的意思。那眼睛呆呆的看着楊小林,好像不知道楊度是誰一般。

楊小林心中笑了一下,夠沉着!他又喊了一遍:“楊度,楊皙子!”

楊度的眼睛四下亂看,那摸樣分明是在尋找誰是楊皙子,這讓楊小林失去了最後的耐心,手往他這裡一指:“彪子,給我把他拖出來!”

楊度這時候見再也瞞不住了,才主動站出來:“不用拖,我自己會走。”

他裝傻的時候是那樣的賣愣,但是一旦站出來,卻又是大義凜然的摸樣。楊度不搭理楊小林,邁着那四方步走到梁啓超面前,依照中國的禮節一鞠躬:“任公先生,學生久仰大名,今天本是專門拜會先生而來的,卻不料在這樣的情況下和先生見面,請先生受我一拜!”

他這不卑不亢的態度顯然讓梁啓超有些汗顏了,梁啓超鼓起勇氣向前一步:“敢問楊當家的,你在遼西好好的山大王不當,跑到京城來在這東郊民巷鬧事,你可知道在這裡鬧事的後果?”

楊小林把名單一合,走了下來:“知道,不就以後洋人都會恨我入骨麼?任公,你說我在乎麼?”

梁啓超苦笑一下:“當家的豪情萬丈當然不會在乎,可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洋人生氣,北京城就又要遭難了!”

楊小林看着梁啓超,搖搖頭:“我發現你真的讀書讀傻了!洋人不生氣,是不是老百姓就不遭難了?如果是這樣,我現在就可以死在這裡!還有,再遭難又能怎麼樣?”

梁啓超愣了一下,現在東郊民巷外面的中國老百姓是民不聊生,易子而食的情況比比皆是。在這樣的情形下面他們還要出錢給慈禧修建宮殿,出錢給洋人支付賠款,再遭難又能怎麼樣?楊小林這話問的他無法回答,最差的結果已經來了,已經活不下去了,再差一些,難道還能死兩遍不成?

楊小林把梁啓超的領子理了一下:“任公,我現在沒時間和你囉嗦,你要是想開導我放下屠刀,先想好了詞,然後等我離開這裡再說。”

謝爾利這個時候有些失控了,法國人的酒會上面發生這樣的事情,會讓法國的國際地位大大受損的。盧默宗上來綁他的時候他顯得很不配合:“楊打鬼,你這個禽獸,你走不掉的!”

楊小林從桌子上面拿起一個雪茄點燃,吸了一口把煙霧噴在他的臉上:“有你們幾位在前面開路,我一定能走掉!”

楊小林開始排列隊形,在這個時候楊片警以前當警察培訓過的那些防止歹徒劫持人質的手段再度派上了用場!他把自己選定的那五十個最重要的人捆綁嚴實,放在正中間位置,彪子和盧默宗等人也混雜在這五十人中間。

他們的身上全部都綁着手榴彈,只要有一拉響,這五十人是跑不掉的。

然後是那些黑人士兵,四面堵着,把這五十人團團圍在中間。

剩下的人也沒有放過,楊小林把他們全部用繩子捆綁起來,前面幾十個,後面幾十個,全部把眼睛給蒙上,然後找長繩子拴在一起,十個一隊,由尼雷爾手下的人牽着走路。

這個隊形相當的專業了,不要說外面的那些英國人,就是以後稱霸天下的美國大兵穿越來了,估計也只能乾瞪眼。楊小林長出一口氣:“尼雷爾,你的人打頭,如果他們敢開槍就馬上殺人,十個十個殺,知道了麼?”

尼雷爾笑了一下:“原來你就是楊打鬼,真是一個禽獸!”

楊小林瞪了他一眼:“你現在還有做好人的機會,就是把我幹掉然後放了這些白人,他們一定會對你既往不咎的,還會給你英國女王的待遇!”

尼雷爾知道這話是反話,楊小林是想告訴他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下手必須狠一些,不然大家都會死。

他也不再多說什麼,對最前面開路的雷格喊道:“雷格,打開大門,我們出去了!”

東郊民巷每一個領事館基本上都出兵了,這個時候已經集合了一支上千人的衛隊在法國領事館的外面,準備攔截。英國軍官負責指揮這一場戰鬥,他很緊張,打仗他在行,但是打這樣的仗,他真的沒有多少把握。

看到裡面的人出來之後,那英國軍官想也沒想,舉起手槍朝天上開了一槍:“站住!都給我站住!奉勸你們現在放下武器,把各國的領事都放了,否則的話……”

話還沒有說完,忽然幾個黑人把最前面的那一排白人人質給往前推了幾步,然後二話不說,一排排槍打了過去,那十個人倒在血泊之中。儘管被黑布蒙上的眼睛,可是那些白人依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們頓時無比的恐慌,人羣中發出一陣陣尖叫。

雷格盯着那英國軍官說道:“把路給我讓開!不然我再殺十個!”

那英國軍官這個時候臉都白了,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處理這樣的情況,短暫的失語之後他馬上醒悟了過來,這個時候不能再激怒對手了,應該儘量拖延時間,只有拖住時間他才能找到機會。

要說這傢伙也挺有膽色,馬上把手槍收了起來,一步跨出他們臨時搭建好的公事:“好吧!冷靜一些!給我們點時間商量一下,不多,十分鐘怎麼樣?”

雷格這個時候有些猶豫了,回頭望了一眼,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答應。若真的尋常的綁匪,肯定會給他們十分鐘商量的,但是楊小林當過警察,他知道必須馬上帶着人離開敵人的地盤。

人在緊張的時候都有一種本能的領地感,如果在東交民巷停下來,這些洋人還能保持一定的清醒,甚至還會有人尋找機會做最後的掙扎,自己必須把他們帶入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這樣才容易讓他們徹底的喪失希望。

而且讓隊伍停下來,尼雷爾這些人的心思就會慢慢變的,可能會發生一些自己想不到的變故。所以他也沒有回答那個英國軍官,走到那五十個人中間,把奧匈帝國公使齊幹給拉了出去,頂到最前面一腳踢翻在地上,然後照着後心就是一槍!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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