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秋是個忠心的奴婢,聽到笙歌這麼一說,心裡的擔心便又多了幾分。
她心想,如果情況真如少夫人所說,那大夫人的病情豈不是一時沒法好轉起來。
她咬了咬嘴脣,決定還是將實情告訴少夫人爲好,沒準少夫人主意多,能想到法子幫到大夫人。爲了大夫人的身子,若秋也就顧不了那麼多了。
她說道:“奴婢這就把事情的始末告訴少夫人您。”
笙歌見小丫頭終於鬆口,肯吐露實情,於是微點了下頭:“你且說來。”
若秋回道:“大二夫人之所以會生病,是因爲大少爺。”
笙歌一聽,心中頓時怔了一下,她不曾想到張氏的病會和顧以澂有關,爲了不打斷若秋她並沒有出聲,她示意若秋繼續說下去。
若秋接着說道:“昨個奴婢和紫竹姐姐在天氣不錯,出了太陽,便陪着大夫人出去走走。不想的是巧遇到了大少爺,大夫人難免有些激動,便上前去打招呼,誰想大少爺壓根就無視我們自顧的朝前走。這般場景,夫人倒也習慣了,因爲大少爺的出現,一時間夫人便沒了逛下去的興致,打算回去的,這時大少爺又折返了回來,同夫人說了幾句話……”
說到這裡,若秋聲音一時弱了下來,就沒往下說了。
笙歌眸光一閃,心裡有種不太好的感覺,於是詢問道:“大少爺都跟夫人說了什麼話?”
以顧以澂對張氏多年的不待見,她覺得說的話只怕是句句帶刺,傷人的很。
否則,張氏也不會爲此生了病,這般憔悴不堪的模樣躺在牀上。
若秋擡頭看了看笙歌,低低迴說道:“大少爺跟夫人說不要以接近少夫人您爲由,動什麼歪腦筋,不要目的不純的接近您,更不要動起別的心思。”
她語氣頓了一下,聲音有些哽咽的繼續說,“恕奴婢斗膽直言,夫人平日裡待您如何,少夫人您心裡應該最是清楚了,她一心盼着您和大少爺好着,怎麼會想着對你動什麼壞心思呢。昨日大少爺那冷不丁的幾句話,無疑是重重傷了夫人的心。當時夫人聽了後,身子一軟,腳跟都差點沒站穩,還是奴婢和紫竹姐姐及時扶住了她,由此可見,當時夫人心裡是有多麼難受的。若秋雖然只是一個身份卑微的丫鬟,有些事情到底看得明白。即便這樣,在大少爺面前,夫人卻一副強忍着心酸,不想將心裡的苦楚讓他看到。回來後,夫人一個人坐在庭院裡良久,任憑奴婢們如何勸說,也沒用。後來夫人回屋的時候,手腳都冰涼的,夜裡便發了燒……”
興許是說到了淚點上了,說着說着,若秋的眼淚就掉了下來,她伸手抹了抹淚水,平復了一下心情,繼續說:“少夫人,事情大概就是這個樣子的。”
聽到這話,笙歌的心不知怎的隱隱作痛起來。腦海裡浮現方纔張氏憔悴的模樣,手不由得握緊。
雖然她清楚顧以澂和張氏之間的事,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的,也不是旁人就能輕易化解的。但是聽到這小丫頭剛剛說的一番話,竟對張氏的惻隱之心又加深了幾許來。
她就說,張氏好端端的怎麼會生病,她身邊的丫鬟紫竹和若秋,又是忠心的人,日常起居的照料上,必然是細緻入微的。原來這當中的原因出在顧以澂身上,她倒是忘了這一點,也不知這兩人的恩怨還有繼續下去多久。
想到此處,笙歌嘆了嘆氣,對若秋說道:“夫人和大少爺的事,不是幾句話就能說得清的,眼下最重要的是大夫人的身子。”既然知道了病根,那接下來就能夠知道從哪裡入手了。
兩人說着話時,紫竹將大夫請了過來。
紫竹快步來到笙歌跟前,氣喘吁吁的回稟道:“少夫人,奴婢已將大夫請了過來。”
笙歌擡眸瞧着她額頭上的汗珠,估摸是一路小跑着去的,路上也沒作停留纔會出了這麼多汗。這還是大冷天的。
笙歌隨手從袖口掏出手帕遞給紫竹:“看你滿頭都是汗,擦擦吧。”
紫竹眼神愣了一下,流露出錯愕的表情來,目光落在笙歌手裡的手帕上,身子往後退了一步,低聲搖頭道:“這是少夫人的手帕,奴婢可不敢用,奴婢用手擦擦就行了。”
尊卑有別,少夫人之物,她一個奴婢怎麼能用呢。
見紫竹推辭,笙歌心裡自然明瞭,於是上前一步將手帕塞到她的手裡,說道:“你莫不是想讓我親自動手替你擦去額頭上的汗珠吧?”
紫竹聽後,忙反應過來,連忙擺手道:“少夫人別誤會,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未免少夫人生了誤會,真動手替自己擦汗,那麼她一個做奴婢可受不起。
她拿起手帕就往額頭上擦汗,邊擦邊說道:“奴婢自己可以擦的。”
讓少夫人親自動手爲她擦汗,是她想都敢想的事情。以少夫人在大少爺心中的位置,這要是讓他知道了,還了得,不得把自己當作仇人一般。只怕連看自己的眼神都帶着敵意。
她還是自己擦爲好。
笙歌見紫竹很快用手帕將額頭上的汗擦了,隨即點了點頭。將焦點放到了張氏的病情上面,這纔是今日最重要的事情。
笙歌對大夫吩咐道:“勞煩大夫隨我來。”
俗話說男女授受不親,況且顧家的家風也是十分嚴謹的。大夫提着藥箱隨笙歌腳步輕緩的來到張氏屋裡時,紫竹和若秋兩人已經先一步將簾子放了下來。
WWW¤ ⓣⓣⓚⓐⓝ¤ ¢O
笙歌對面前這位看上去五旬留鬍子的長者說道:“有勞大夫替母親看看,丫鬟說她昨天夜裡就生了病,一直到現在都不見好轉。”
一位是顧家的大夫人,另一位是顧家的少夫人,都是身份極尊貴之人,大夫語氣自然十分恭敬:“少夫人放心,老夫一定仔細查看。”
說完,大夫爲張氏搭手把脈,笙歌則坐在一旁陪着。
可能是屋裡一時來了的人多了,正熟睡的張氏被吵醒了,她緩緩睜開了眼,看到眼前的場景,目光有些詫異,準備將手收回去的。誰知,笙歌很快發現了,便阻止道:“母親,還是讓大夫好好給您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