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以澂起身雙腳移開,無情的甩開姚玲緊抓他衣服的手,哼道:“我顧以澂雖沒能保住孩子,但還不至於糊塗到是非曲直辯不明的地步。”
說罷,徑直的略過姚玲走到了秀翠的面前,衝她道:“你一五一十的將事情給我說清楚,不得有半點隱瞞。”
秀翠已經被嚇得身子直哆嗦,聽到顧以澂問她話,也不敢怠慢了,連連應諾,而後又看了看一臉憤怒的姚玲,到了如今這般地步,想着保命要緊,也顧不得自家姑娘生不生氣,便如實向顧以澂道出了實情:“……回大少爺,少夫人流產一事確實與我家大小姐脫不了干係,那日大小姐見藥童要給少夫人送藥,便心生一計,藉着藥童不小心衝撞她爲由責罵他,命奴婢將事先準備好含有大黃的藥與藥童的掉了包,那個藥童老實巴交的,受了大小姐的責罵,心裡壓着委屈,也不敢吭聲,被大小姐一頓劈頭蓋臉的數落之後便撿起地上的藥就走了,如此,少夫人的藥就是這麼被換了的……”
說到這裡,秀翠暗暗吸了口氣,繼續道,“奴婢即便再膽大,也不敢存有這樣的念頭,請大少爺念在奴婢坦誠的份上,饒了奴婢這一回吧,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顧以澂緊攥着拳頭,若不是看在是女子的份上,怕是一拳早就落在了對方身上了。
而一旁的姚玲臉上除了驚慌,恐怕連心底那最後一絲希望也蕩然無存了。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與顧以澂是那麼的遙遠,以前她從未這般覺得,如今,是再清楚不過了。
她想要解釋,只是她卻無從說起,大概從她萌生了那個念頭之日起,所有的說辭便是顯得有多麼蒼白無力。
但,總是要爲自己說點什麼纔好。
姚玲小心翼翼的向顧以澂靠近,最後跪在他面前,一向任性霸道的姚家大小姐,何曾向誰低過頭,屈服過,就連一心幫助她的姑母,也未曾如此過,偏偏在這個男人面前,她不惜放下身段和自己的自尊,費盡心思的去向對方示好。
姚玲向他解釋道:“大少爺,。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你要相信我,我……我沒有……”
說着,因爲心虛,姚玲的聲音也低了下來。畢竟是害了人,可能自己也無法做到理直氣壯那一步。
顧以澂目光冷冷的看着眼前這個睜眼說瞎話的女子,聲音冰冷的說道:“沒有?沒有什麼,是沒有對笙歌的藥動了手腳,還是說我冤枉了你。”說着,他指着跪在一邊的秀翠,質問道,“如今連你的丫鬟都親口承認了,怎麼,你還要在這裡強詞奪理嗎?你真當我顧以澂是好騙之人不成。”
說話的聲音一聲比一聲高,嚇得姚玲話都說不穩當了。
“我……我……”
也不知是被嚇得,還是因爲做了虧心事害怕,眼淚不由自主的掉了下來。
顧以澂相信了秀翠說的話,認定是她下藥害得木笙歌流產,就算她說再多也是無用,顧以澂壓根就不爲所動,何況這事本就是她做的,既然解釋無用,如今這般,姚玲想了想,於是狠下心來,最後索性也就承認了。
她想着,興許跟他求饒,看在顧姚兩家的情面上,顧以澂也許會對她網開一面,也是說不定的事。雖然心裡沒有十足的把握,如此這般,也只能姑且試試了。
想及此,姚玲抹了抹眼淚,聲音一時軟了下來:“大少爺,姚玲知道錯了,當初純屬是出於嫉妒,以至於鬼迷了心竅才做了這種荒唐之事,害得少夫人流產,事後我也是滿心的愧疚。我不是故意要隱瞞此事,而是心裡着實害怕……”
顧以澂冷哼了一聲,打斷道:“害怕?想不到堂堂的姚家大小姐竟也有害怕的時候,我還以爲你天不怕地不怕,你說這話不覺得可笑嗎?像你這種心腸歹毒的女人,活在這世上,只怕不知道會害多少無辜之人。”當真心腸是夠歹毒的。
姚玲聽這般話,身子重重的跌坐在地上,彷彿臉上被人狠狠的扇了耳光,火辣辣的疼,尤其這話還是從自己喜歡的男子口中說出來的,就更別提此刻內心是有難受,就像原本抱有的希望一下子都幻滅了似的。
如果說得知木笙歌流產,姚玲還心存僥倖,甚至有些得意的話,此刻面對顧以澂說的這些決絕的話,她卻有些後悔了。
她以爲這麼做讓木笙歌痛苦了,她便有機可趁,沒想到這麼做的後果卻是讓對方更加厭惡自己。她雖然清楚顧以澂對她無意,即便如此,她也無法將心裡的喜歡之情說放下就放下,聽到這些傷人心的話,她才明白自己所做的這一切是有多麼的可笑至極。
她坐在地上,神情呆滯,嘴角泛起了苦澀的笑容。姚玲心下想,她害得木笙歌沒了孩子,想來顧以澂應該是恨透了她吧。
這時,顧以澂也不再看她,轉而衝門外道:“怎麼,聽了那麼久,也該進來了吧。”
語罷,只見門口一個身影緩緩進了屋,姚玲擡頭,定睛一看,整個人當場怔住了,緊隨其後的是流雲和蓉淳。
姚氏目光卻不看姚玲,徑直的從她身邊走過,做了這等不堪的事情,姚家的臉面都給丟盡了,想到這裡,姚氏只覺得有些難堪。方纔在外面聽了二人的對話,她本想就這麼回去,不理這事的,偏偏顧以澂卻喊住了她。
原本在顧以澂面前還有些底氣,如今真相大白,只怕她也沒什麼好說的,就連這最後的硬氣也沒了。
顧以澂看了一眼姚氏,語氣冷淡道:“如今這情況,不知二孃可有什麼要說的沒有?”
雖然顧以澂面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說話間卻讓人寒意漸起。姚氏心知顧以澂這次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如今理都在人家那裡,她就算有心爲姚玲說清,只怕也是洗白不了害木笙歌流產的事實。
早知姚玲對顧以澂的心意會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當初她就不該幫她的忙,絕了她的念頭最好。事實擺在眼前,如今說什麼,也無濟於事了。